第一百一十章 立屍杆於邊境

土豪分田地這種方法,是經過實踐驗證過的,相當好在一千多年後,還是在一千多年前,一旦使出來,就會得到生活在最底層百姓的堅決擁護,為了保護即得利益,出兵征戰,打垮一切有可能反撲的敵人,幾乎是在招兵一結束,就被提上了日程!

因為攻戰善,安西軍無法做到把突厥兵全數抓住,所以消息是無法保密的,估計突厥其它部落應該已經知道消息了,且末城的突厥兵是否得到消息,不能肯定,但還用偷襲的方法,怕就不好使了!

李勒派人給敦煌送信,叫戚九變派人過來,順便帶來武器裝備,另外他又招來獨孤彥雲,讓他留在善,一來訓練漢人部隊,二來做守城大將!

又過了二十來日,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善的局勢已然開始好轉,百姓和牧民都開始重新勞作起來,生活又上軌道。

這日,李勒在王宮裏召開軍事會議,將領們一齊聚來,商討收複且末城的事宜。

又有侍女奉上熱奶和麵餅,不過此時她們已不是女奴,因為她們無家可歸,所以由都督府出錢,雇用她們,照顧將領們的生活起居,如日後找到好人家,出嫁時可由都督府陪送嫁妝,並以都督府為眾女的娘家。

在這種年代,李勒這種做法相當地人性化,是以昔日的女奴對都督府死心塌地地忠誠,屬於鐵杆支持者,不會向敵人出賣軍事機密!

等侍女們出去,李勒便道:“以後開會。如果還要坐在地毯上,不充許脫靴,列為永例!”

程咬金道:“那會踩壞地毯的!”

“地毯踩壞了,換新的就是!”李勒習慣性地敲了敲桌子,道:“現在商討一下遠征且末的計劃吧!”

杜如晦頭一個發言。上次他出了個好主意,是以現在可以自由發言,無須隻旁聽了。他開口第一句便是:“我斷定,如果還用偷襲,可獲完勝,而且會比攻占善更加容易得手!”

蘇定方皺眉道:“你這種判斷地根據從何而來,現在我軍已然暴露,長途跋涉的去偷襲,更加不可能得手!”

李勒卻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杜如晦繼續往向下說,“房謀杜斷”乃有千古流傳的宰相佳話。杜如晦在這方麵有特長,他的意見當然要重視。

杜如晦道:“如果我們在攻占善後,立即去攻打且末,那麽偷襲是不可能得手的。隻能按著常規方法,強攻城池!但問題是我們沒有立即去攻打且末啊!”

他把裝著熱奶地碗和麵餅的盤子各拉到桌子的兩角,表示善和且末兩城。指著麵餅盤子,道:“這是善,我們偷襲得手,逃走的突厥兵肯定會有一部份往且末逃。那麽我們再去偷襲。自不會得手!”

將領們一起點頭。都同意這種看法,但既然且末的突厥兵已得到消息。他怎麽還能說可以偷襲呢?

杜如晦指向奶碗:“且末的突厥兵得知消息,第一個反應肯定是震驚,是不相信,以我隋軍往日之弱,竟敢主動打他們,換了誰也不可能聽別人一說,他就一信!首領自要派出斥候來確定,這麽一來就要浪費掉很多時間,所以突厥兵也不會立即反撲奪城,這就是我們為什麽在善待了這麽久,卻沒受到攻擊的原因!”

徐世績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現在該派人了吧,突厥兵已在來我們這裏的路上?”

杜如晦搖頭道:“那也不一定。突厥人地習性和咱們中原人大不一樣,遇到別人倒黴,他們可不一定會主動幫忙,反而會先撈足了便宜,然後再派兵來奪城!所以我斷定,且末的突厥首領現在應該是在收攏善地逃兵,以充實他自己的實力!”

李勒點頭笑道:“有理,不要說他,就連我不也是著急擴兵嘛,當頭兒的人其實想法都差不多。”

杜如晦道:“所以我們隻要打探到他們何時出兵就可以了,我斷定除非不派兵來,一旦派兵,肯定是精騎盡出,那首領巴不得占了善,擴大地盤,是以不出兵則罷,一出兵定是傾巢來犯!”

說到這兒,將領們便一起哦了出來,怪不得他說還可以用偷襲呢,弄了半天,是要趁且末的突厥兵出城,然後安西兵打進去。

蘇定方點頭道:“言之有理,隻要我們算好時間,極有可能偷襲得手,而且突厥兵得知我們占了且末,也不會再強攻善,必會回兵馳援,咱們半路上伏擊一把,可獲全勝!”

李勒舒了口長氣,道:“那就派出斥候吧,不過也不能光把注意力放在且末地突厥兵上,如果其它部落的人也來撿便宜,怎麽辦?”

劉弘基非常幹脆地把右手向下一斬,做了殺的動作,惡狠狠地道:“把那些俘虜拉到邊境去,全都宰了,嚇住其它部落的人,讓他們暫時不敢過境來襲,等咱們從且末回來,那便一切好說了!”

李勒想了想,道:“不知那些俘虜有沒有肯入我軍中的,如果全殺了,似乎太可惜!”

蘇定方搖頭道:“他們都是士兵,並非奴隸,手上定沾有我大隋百姓的鮮血!殺之,有何可惜?”

李勒環視眾將,見徐世績把目光移開,假裝去欣賞宮中地裝飾,不與他地眼神相對,而其他人則一起點頭,無一人反對!

程咬金還道:“表舅莫要有婦人之仁,以德服人地結果,皇帝已經做給你看了!”

李勒隻好道:“那便如此吧,我親帶新招的突厥兵離開,再派一人押著俘虜去邊境辦事!”

想了想眼前將領們地性格手段,程咬金在滅突厥時發動過種族滅絕的屠殺,蘇定方在滅百濟時也發動過這種大屠殺,徐世績有沒有發動過。他倒是想不起來了!

他衝徐世績道:“就由你帶兵去辦這事兒吧,如果有俘虜誠心歸降,倒也不必當真全都殺了,為人要心存一線仁慈,莫要以殺人為樂!”

徐世績心想:“幹嘛這麽麻煩。在這裏把突厥兵都宰了,把屍體運過去扔掉,不是更省事,我剛才不好意思說,結果麻煩事反倒落到我的頭上!”

抱拳道:“

會完成此事,讓大人滿意!”

大家又商討一下具體事宜,便散會,各自去準備!

又過十來日,敦煌方麵派來文官。幫助李勒治理善,而派往且末地斥候。狂奔一千餘裏,趕回來報告說,且末的突厥兵已然集結完畢,準備東來。但他臨回來時,突厥兵尚未出發!

李勒當即下令,讓獨孤彥雲在自己出征這段時間,多準備滾木火油,釘板石塊,隻要能頂住突厥兵的第一波猛攻。他們就會撤兵。不會再來啃善這根硬骨頭。而是快馬加鞭的趕回去馳援老巢且末!

又下令集結大軍,他親帶一千安西突厥兵出發。命徐世績帶三千安西漢兵押著俘虜趕去邊境,兩軍在且末城下匯合!

城中守兵當即出城四下兜捕往來行商,抓回城裏,以防止消息走漏,善城隻許進不許出。

此令一下,隻有一晚時間讓新兵們去向家人告別,在事前安西將領們沒有說過半句關於出征的事,就是此時也沒有說具體遠征地點,隻說外出巡查領地,盡最大可能保住軍事機密!

這晚,突厥籍地安西兵都回到了家中。

城外一座帳篷裏,一名強壯的安西兵坐在帳內,身邊依偎著他的妻子,帳中點著一根紅色的蠟燭,是整個小小家庭中最奢侈的物事,給一貧如洗的家裏平添了幾分喜色,這是對剛剛成婚的夫妻。

他妻子低聲道:“克普,大都督沒說這次要去哪裏嗎?”

克普搖頭道:“沒說,但我猜得到是去攻打且末!”他輕輕把妻子攬到正麵,看著她的眼睛,道:“舍娃,如果敵人來攻打善,到守不住時,你一定要逃走,向敦煌逃,聽說哪裏也是都督府的轄地!”

舍娃伸手撫摸著克普臉上地奴隸標記,道:“不要擔心我,倒是你自己,要是打不過敵人,記得要逃啊!”

“逃,我能逃到哪裏去!”燭光的映照下,克普臉上地烙印顯出了幾分猙獰,“我是不會逃的,我相信大都督一定會打下且末,我會帶著成群的牛羊回來,咱們以後再也不會挨餓!”

舍娃把頭埋在他的胸前:“我不稀罕牛羊,隻盼著你能平安歸來,再也不要分開!”

不遠處地一座帳篷裏,一名突厥老漢對著麵前的兒子道:“你爺爺當了一輩子的奴隸,我也快當一輩子了,現在你好了,以後不用再挨貴族老爺們的鞭子!”

他兒子道:“我會多殺敵人的,肯定會殺夠六個……不,要殺夠十二個,給阿爸帶回一大群的羊來,讓你也當貴族老爺!”

老漢笑道:“可惜我年紀大了,要不真想和你一起去!”

“阿爸在家也好,把羊圈修得大大地,等我回來!”

夜色中,無數地帳篷裏,親人們都在告別,就算將領們不說,但他們也都知道這次是去攻打且末地,收拾好弓箭刀槍,準備出發!

第二天,太陽尚未升起,就聽城外傳來一陣號角聲,安西突厥兵一起從帳內跑了出來,叫道:“大都督點兵!”衝著親人們揮了揮手,一齊跳上馬背,向號角聲傳來處奔去。

李勒並不集合隊伍後再出發,而是直往西去,身邊數名傳令兵吹響號角,安西突厥兵隨後趕來,一路走,一路集結,向綠洲外疾馳而去!

徐世績送出城外,見李勒遠去,這才回頭衝手下親兵笑道:“去,讓那些該死的俘虜,每人背上根木樁,就說帶他們去邊境修個柵城,等修完後就放他們走,隻讓他們做苦力贖罪,他們應該感謝咱們才是!”

親兵隊長道:“木樁等到了邊境再砍也不遲,何必從善帶走呢?”

徐世績一瞪眼,喝道:“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麽多地廢話!”

親兵隊長隻好跑去下令,給每個俘虜的背上都綁上根大木樁,等看到綁好後的樣子,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用木樁當枷鎖啊,這個辦法便是挺妙!

俘虜們被押著趕往邊境,背上綁了木樁,走起來著實費力,可隻要走得慢一點,安西兵的鞭子就夾頭夾腦地抽下來,打得俘虜們片刻不敢休息,不管多累,都得向前走。

在大漠中,突厥和大隋的邊境並不明確,而且善被占後,更是沒了邊境一說,所謂的邊界也就是到下一塊綠洲而已!足足走了五天,這才到了一塊荒原,草木稀疏,並無突厥部落在此放馬牧羊,但這塊荒原卻是行軍的必經之路,如有突厥騎兵從草原進攻善,肯定要在此休養馬力!

“就這兒吧!”徐世績一指荒原,下令道:“讓俘虜立樁,從東往西立,告訴他們立完樁後,就放了他們,讓他們賣點力氣幹活!”

俘虜們連著幾日趕路,吃喝又不足,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現聽能被釋放,無不歡喜,雖不明白為什麽修柵城不是南北向,而非要東西向,可能被釋放終是好事,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把樁打進地裏!

一千多的俘虜,每隔幾丈打下一根木樁,長長的一排,竟有二十餘裏長!

徐世績道:“把他們的衣服都扒光,綁到樁上去!”

前一個命令,雖然讓人不解,可聽命令就是,免得鞭子打腦袋,可後一個命令,突厥俘虜們頓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人人大叫著掙紮,對安西兵破口大罵!

安西兵絕不手下留情,揮刀亂砍,一口氣砍翻七八百人,將死的和沒死的,全都綁上了木樁,衣服扒光,鮮血流得滿地都是!

徐世績擺了一下手,安西兵再次上前,將所有突厥俘虜砍死!

事情做完,徐世績笑道:“大人派我來就對了,除了我,誰能想出這樣的好法來震懾敵人?來人啊,找塊大點的石頭來,立在此處,刻上凡敢入侵我大隋的,這就是榜樣!”

手下士兵磨石刻碑,“犯我天朝上國者,同此例”!

望了眼天空中盤旋的禿鷲,徐世績哼了一聲,帶兵趕向且末,去與李勒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