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二桃殺三士

坎忙道:“不不,我哪有當可汗的資格,隻是我父王效點力罷了!他以前被漢人救過,可卻又找不到那個救命恩人,這份恩情便隻能向大都督報了!”

杜如晦笑道:“咱們大都督是西域漢人的代表,你向他報恩就對了!”

將哈坎拉到一邊,話裏話外的繞他,向他打聽現在城外突厥各部落的實際情況,哈坎倒是並不隱瞞什麽,為了得到安西軍的信任,他是有啥說啥,反正出賣的是別人的情報,跟他也沒什麽關係。

李勒找到長孫無垢,把小姑娘硬拉回王宮,讓她好好的休息,不許再想些亂七八糟的。

過了好久,這一夜都快過去了,杜如晦等安西將領才來到王宮,找李勒報告。

“那個自稱是什麽王子的人呢?你們讓他滾蛋了嗎?”李勒不耐煩地道,那小子竟跑自己這裏來空手套白狼,簡直就是欠揍!

竇建德笑道:“我們倒是想讓他滾蛋,可他卻說什麽也不肯走,隻好先把他軟禁了起來!”

蘇定方道:“不信歸不信,但在他的麵前還要表示出相信,讓他自鳴得意,這樣才好反過來讓他上套!”

劉弘基點頭道:“正是。這個叫哈坎的人說他父親叫乞必失,乞必失這三個字可真是叫得有道理,我很佩服他爺爺。”

杜如晦卻不和大家一樣奚落哈坎,他取過一張地圖,指向三彌山,道:“大人,突厥的汗庭在且末的西北方向,如要去那裏。首先要經過阿史那莫泰的領地,聽說這個莫泰就是和射匱的弟弟統葉護搶汗位的一個突厥大王,而乞必失地領地則在汗庭的西南,離我們最遠!”

李勒道:“你的意思是遠交近攻?”

杜如晦道:“如果把事情處理好了,也許不用咱們去攻。”

李勒微微點了點頭,但又想不出怎麽和阿史那莫泰套交情。

“我從哈坎的嘴裏得知了些突厥人的情況。那個統葉護除了本部兵馬之外,還領有可汗射匱的部眾,所以他勢力最大。而且崇尚漢學,本來是最好的結盟人選!”杜如晦抬頭看了看李勒。

李勒笑道:“可我把他的哥哥弄得半死不活,結盟是甭想了,不過那個叫莫泰地離咱們太近,和他結盟怕是弊多利少啊。”

杜如晦搖了搖頭:“實事上我們如想擴土,第一個要吞並的部落就是他的。我在來王宮的路上。想了條計策,二桃殺三士,大人可願聽否?”

李勒點頭道:“你說就是。”

“聽說那個統葉護很想娶個大隋公主,不過他不配,但娶個郡主應該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咱們給他送一個去……”

李勒苦笑搖頭:“我上哪兒給他找郡主去啊!”

杜如晦笑道:“我話不是還沒說完呢嘛!咱們隻需找個名頭,說要嫁他個郡主不就得了。這個郡主帶著嫁妝走往三彌山。可在經過莫泰領地時……哎呀,不見了,不知被誰搶去了,搶郡主的人都蒙著臉!”

眾將領都哈哈大笑,蘇定方道:“在莫泰地領地不好,這麽做太明顯,不如安排在與莫泰領地相鄰的一個部落那裏,這樣才易取信。”

竇建德拍手大笑道:“那不得把統葉護給氣瘋了。他肯定得以為是莫泰搶的!”

李勒道:“那個根本不存在的郡主是一個桃子,那第二個呢?”

杜如晦問道:“聽說且末城裏有一顆可以雕琢玉璽的寶玉?”

李勒當即點頭:“不錯,這便是那第二個桃子!我們把寶玉答應給乞必失。然後這塊寶玉和郡主一起在莫泰那裏消失……嗯,這樣不行,郡主本來就沒有,消失沒關係,可這塊寶玉要讓莫泰得到!這樣一來。莫泰就以為是天命所歸。要當可汗的心自然更重了。統葉護一來打他,他還不得玩了命似的硬拚!”

劉弘基笑道:“那個乞必失見我們答應給他地寶玉。也被莫泰搶去了,就會和統葉護聯手。不過這麽一來統葉護的勢力就會加強了!”

杜如晦搖頭道:“聯手最好,讓乞必失在統葉護的身邊,保不準什麽時候就咬一口!”

李勒想了半晌,道:“按道理來講,這條計策行得通,可我總覺得還有不妥之處,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妥!”

杜如晦道:“大人是指保密的事吧?這個確實是挺讓人鬧心的,挑撥離間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看出來才行。”

李勒又開始習慣性的敲桌子,過了好半天,才道:“叫那個哈坎來見我。”

不多時,哈坎被傳了進來,見一殿的安西軍高級將領,心中歡喜,看來安西軍剛剛討論完我地事,還挺重視我的。進殿之後,先給李勒行過禮,這才坐下。

相互之間假惺惺的客套了幾句。李勒道:“咱們先前有點誤會,現我已聽將軍們說了,你父親和你是誠心幫我的忙,我非常感謝。但也不能讓你們白忙乎,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地方,不妨說出來聽聽!”

哈坎大喜,果然和阿爸預料的一摸一樣!他道:“在我臨來時,父王一再告知我,我們為侯爺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你地敬意,是完全沒有其它企圖地,所以侯爺地好意我們心領了!”

李勒笑了笑:“這麽說就見外了。對了,我聽說你們草原上的冬天最難熬,可你們不是有很多牛羊嘛,怎地還過不了冬?”

哈坎臉上地笑容慢慢消讓失,說出了草原上生活的艱難之處。

突厥牧民的財富主要是牛羊,而牛羊和糧食不同,既無法長久囤積,又是要消耗草料的。

每到冬天,為了節省過冬的草料,牧民隻能殺掉一些牛羊,雖然部眾因此有了過冬的食物。但牛羊的數量也少了。

第二年開春,牛羊繁殖,數量雖會再多起來,可到冬天又少,如此周而複始,部落的財富很難迅速增加。尤其是冬天遇到暴風雪,留下過冬地牛羊會大批死亡,部眾就算熬到了開春。可也沒有牛羊可牧,牧民為了活下去,隻能去搶別人的,因此草原上的戰爭往往在這時候爆發。

戰爭一旦爆發,

移,又會導致懷孕的牛羊流產。以至於數量加不上來,冬天更熬不過去了。惡性循環,導致草原上的底層牧民總是在饑餓線上掙紮,這就導致了他們有奶便是娘,總是去投靠那些強大的部落,在對首領的忠誠程度上。遠遠不如中原人。

李勒歎了口氣,道:“這年頭誰活著都不容易啊!現在我不是來西域了嘛,這樣吧,今年冬天我派人去你那裏收購羊皮……”忽然想到,這不成資助他們了嘛!

改口道:“等冬天來臨之前,你讓部族裏的老弱病殘,來我這裏吧,吃住我管。等開春了,我再讚助點糧食啥地,幫你們渡過春荒。”

哈坎頓時搖頭,你這是要吞並我的部眾啊!他陪著笑臉道:“這不是給侯爺你添麻煩了嘛,我們哪能這麽做呢!”連連推辭,說什麽也不肯答應。

李勒又轉口道:“好吧,那我說實話。其實呢我的領地缺少人口。要不然這樣。如果你們部落有多餘的奴隸。不如賣給我一些。青年女子,我出五倍的價錢。會手藝的,我出三倍地價錢,青年男子,我出兩倍的價錢!怎麽樣,這生意做得吧?”

原來是要奴隸!早說呀,這不簡得很,草原上的小部落多的是,奴隸這東西,隨手一抓就一大把!哈坎想了想,搖頭道:“可是如果我們去幫侯爺抓奴隸,會死傷我們的勇士啊!”其實這種事在草原上很平常,他隻不過想再提提價而已。

誰知李勒一拍胸口,道:“你死了的勇士,家屬我養,而且每個勇士我給你相當於一百頭羊價格的撫恤,你報出多少,我就數多少錢給你!”

哈坎大吃一驚,你就不怕我亂報人數,騙你地撫恤?

李勒接著道:“當然,勇士的陣亡人數,最高不能超過你帶來奴隸的三成!如果低於三成,打個比方說隻傷亡了一成,那麽我還是按三成給你撫恤,多出來的兩成,就算是送給你個人的禮物!”

這定然是個陷阱,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這冠軍侯又不是個傻瓜,幹嘛這麽個送錢法,莫非他是想挑動我突厥各部混戰?

哈坎又搖了搖頭,他雖然不知李勒到底要做什麽,但天底下絕不可能有這等好事,我要是給你送來一萬名奴隸,你補我三千勇士的撫恤,那豈不是三十萬隻羊,我要是送三萬名過來……你有那麽多隻羊嘛?空口白牙,你糊弄誰呢!

還沒等哈坎再說什麽推辭的話,李勒一擺手,道:“我不能騙你,讓你的勇士白白犧牲。我給你一件抵押品,如果我付不出那麽多地羊,抵押品就歸你!當然了,就算我付不出羊,但銀子銅錢我還是付得起的,所以這個抵押品隻是個意思,哈哈!”

把手一招,叫人送上那塊寶玉,放到了哈坎的麵前。

哈坎眼珠子登時就紅了,呼吸也變得粗了起來,這就是那塊可以雕刻玉璽的寶玉吧?多羅為它喪命,射匱也因為它來到且末,也要喪命,這種傳國之寶,竟然能用來當抵押品,不會是騙我的吧!

他呆呆地看著寶玉,而安西將領們一起笑眯眯地看著他。

如半晌,哈坎才抬起頭來,道:“侯爺,那我可以現在把這塊寶玉拿回去,給我父王看看嗎?”

李勒搖了搖頭,道:“抵押品,當然是要在我付不出錢來時才能用到的,如果你送來的奴隸數量太多,我真地付不出錢來,這塊寶玉自然要給你帶回,由我慢慢贖回,現在可不行。”他衝周圍地將領們笑道:“我們大隋富甲萬國,怎麽會付不出買奴隸地錢,當真是開玩笑了。”

將領們哈哈大笑,都是一副“這怎麽可能,這當然不可能”的表情。

哈坎心想:“我要帶來多少奴隸才能讓他付不起錢呢?”他忽道:“並非是小王信不過侯爺,隻是事關重大,如果我送來了奴隸,而侯爺……這個萬一有些什麽變故,嗬嗬,這個這個……”

李勒從腰間解下寶劍,道:“這是我們皇帝賜給我地寶劍,如果我失丟了,皇帝就會砍我的腦袋,你把它拿回去,就等於是把我自己的腦袋押在你那裏,等你把奴隸給我運來,再還給我,這樣總行了吧?”

其實寶劍是禦賜不假,卻非是那種封疆大吏在出鎮一方時皇帝賜給的,那代表權力,丟了自然要砍頭,而這柄寶劍並不代表權力,隻是一般的饋贈,所以不在禮製的約束之內。反正哈坎也不知道,還不隨李勒怎麽說。

哈坎接過寶劍,見鯊魚皮的劍鞘上,有黃金鑄成的兩條龍,心想:“你當我不知你中原的禮製嗎?如果是四爪的金龍,那就是你自己的寶劍,五爪的才是皇帝親賜!”仔細地數了數,發現果然是兩條五爪金龍,這才高興起來,還好這冠軍侯沒騙我!

他一按繃簧,寶劍刷的彈出半截,一道冷森森的寒光射了出來。就聽李勒大叫道:“別弄壞了,這可比寶玉還貴重呢!”

哈坎心中好笑,對你來說這寶劍貴重,可在我眼裏也就是口劍,那比得上那塊寶玉呢!嗯,也對,他又不想當可汗,所以要不要傳國玉璽自是無所謂!將寶劍收入鞘中,道:“侯爺肯花幾倍的高價和我們做生意,我代父王多謝侯爺了,這便告辭,回去稟告父王!”他本應在這裏當人質的,以便取得李勒的信任,可既然現在已經得到了信任,也就沒必要待下去了。

李勒命蘇定方送他出城。

竇建德道:“雖然我腦子不太好使,可也知道咱們這樣做太明顯,乞必失不會上當的,不可能發生他去別的部落搶奴隸的事情,更不可能發生混戰!”

杜如晦嘿嘿笑了幾聲,道:“大人也沒要他去搶啊,要不然幹嘛開出那麽高的價錢!是吧,大人?”

李勒哈哈大笑,心想:“在現代有多少企業這麽破的產!這突厥爺倆竟然想跟玩我空手套白狼,可惜啊,你們少了一千好幾百年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