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二樓的一扇門開了。女傭從樓梯上攙扶著一位八旬老人,慢慢地走下了樓梯。吳潔麗估計這位老人就是朱駿的父親了,她忙站了起來。老人已經走下了樓梯。

吳潔麗仔細端詳著朱駿的父親,隻見這位老人白發蒼蒼,滿臉皺紋,身體消瘦,精神憔悴,步履艱難。同三十多年前,自己印象中朱駿的父親,不能相比。吳潔麗心中又一次感到無比地憐憫和悲哀。

朱駿的父親對於兒子朱駿一直沒有成婚,也是非常焦急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舊思想,在朱駿父親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今天,聽說兒子朱駿的女友要上門,老人家早就按耐不住激動地心情。一大清早,就換上了整潔的衣服,靜靜地等侯在樓上。現在,聽到女傭說兒子的女友來了,馬上就下了樓。

吳潔麗迎上前去說聲“伯父好!”,朱駿的父親微笑著,用手示意吳潔麗坐下,自己坐在了另一張沙發上。

朱駿走到父親麵前,嘴巴貼在父親的耳邊大聲說道:“這是我的女友吳潔麗。”

父親笑著說:“好好,歡迎歡迎。”接著詢問吳潔麗家中的情況。吳潔麗一一作答,朱駿貼著父親的耳邊把吳潔麗說的話傳給父親。

聽著聽著,突然,父親若有所思。他看著朱駿問:“俊兒,她是不是曾經來過我家?”

朱駿點著頭說:“三十多年前來過我家。”

朱駿父親猛然想起當年的事情。他低下了頭,歎了口氣說:“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呢?我為此事,痛苦和傷心了幾十年呀!”

吳潔麗已經看出,朱駿父親流露出來內心的無限悲痛和自責。

朱駿父親纏纏抖抖地站起身子,走到吳潔麗麵前。吳潔麗慌忙站起,拉住朱駿父親的手。

吳潔麗感覺到老人冰涼的手在微微地發抖。朱駿父親愧疚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呀!由於我當年的一時糊塗,做了許多對不起你倆的事,害了你們的終身呀!”說著,老淚縱橫。

吳潔麗忙說:“這事不能怪你呀,這是曆史造成的,受害的不隻是我們兩家,還有很多類似於我們一樣的家庭。現在已經過去了,我們再也不要去提它了。”

老人拍著吳潔麗的手背,流著淚說:“你能原諒我就好,你能原諒我就好。”接著,老人又問起吳潔麗父親之事,吳潔麗把落實政策之事一一道明。老人點著頭,說:“帶我問候你的父親。”

時間過得飛快,馬上到了結婚的時間了。

這天晚上,吳潔麗接到寶寶的電話,說她已經登上了回國的飛機,預計明天上午可以抵達上海。吳潔麗立即電話告知朱駿,約定第二天到機場接寶寶。

浦東國際機場的國際到達出口處,已經站滿了接客的人群,吳潔麗和朱駿擠進了人群,翹首期待著女兒寶寶回來。

朱駿的心,跳的比誰都厲害,這個從未見過的女兒,馬上要出現了,寶寶會認他這個爸爸嗎?

朱駿正想著,下飛機的客人,提著行李,陸陸續續出來了。朱駿左顧右盼,隻等著女兒的出現。

突然,朱駿眼睛一亮,一個拖著拉杆箱,背著背包,秀發披肩,穿著潔白衣服的年輕女子緩慢地走了出來。這不是年輕時的吳潔麗嗎?她的走路形態,神態姿式,風韻麵貌和年輕時的吳潔麗一模一樣。朱駿看得簡直呆住了,朱駿想,這一定是自己的女兒寶寶了。

此時,站在身旁的吳潔麗對著那位年輕女子招著手大叫著:“寶寶,寶寶!”

寶寶也看到了吳潔麗,她加快了腳步,揮著手叫著:“媽媽,媽媽!”一出門,寶寶就抱住吳潔麗,大聲地說:“媽媽,女兒回來了,女兒回來見你了。”

朱駿站在一旁,看著母女倆擁抱的情景,心酸了。朱駿把頭轉了過去,止不住流下了淚水。

過了幾分鍾,母女倆鬆開了手。吳潔麗拉著女兒的手,對著朱駿向寶寶說:“這是你親生的父親,快叫爸爸呀。”

寶寶呆呆地看著朱駿,臉色有紅變白,又有白變青。看得出,寶寶已經氣憤到了極點。

突然,寶寶揮手一掌打在了朱駿的臉上,朱駿立即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痛,馬上用手捂住了臉。

寶寶哭著說:“你是我爸爸?當我和媽媽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你配做我的父親嗎?”

吳潔麗立即拉住女兒的手,大聲責備著說:“你怎麽可以這樣粗暴地對待你的爸爸呢?你爸爸也在千方百計地找我們呀。”

朱駿搖了搖手說:“麗麗,我應該被打,打得好,我欠女兒太多太多了,我對不起女兒呀!”

突然,寶寶抱住吳潔麗大哭起來,她哭得多麽傷心呀。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家三口,通過艱難地尋覓,竟然會是在這樣悲悲切切地場麵相聚的開始。

吳潔麗也不知道怎麽勸慰女兒,女兒長大後,吳潔麗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兒如此悲痛地慟哭。

接客的人群,漸漸地離去了,機場的出口處又恢複了平靜,隻等著下一班飛機到達時,才會掀起新的熱鬧。

吳潔麗牽著女兒的手,朱駿拉著寶寶的拉杆箱,三人慢慢地離開機場,往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