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佩“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求陛下恕罪……臣妾一時糊塗,竟致教唆四皇子與純嘉帝姬……千錯萬錯,皆是臣妾一人之錯,求陛下饒恕。”說罷叩頭不止。
軒轅無色微微一歎:“罷了,你不願說,朕也不逼迫。”他眸光一凝,淡淡地看了璃雪一眼。
璃雪會意,慢悠悠道:“宜華夫人,本宮有一事不明,倒要請教夫人。”
周子佩如今已是驚弓之鳥,聞言狠狠一顫:“儷妃請說。”
璃雪微微一笑:“宜華夫人當日誕下龍鳳雙生,不知羨煞了多少後宮姐妹。如此嬌兒佳女,想來夫人必定愛若珍寶。”
周子佩不知她此言何意,隻得道:“那是自然。父母之心,疼愛兒女都是一般。”
璃雪微微一歎,神色間略有憐憫之色:“夫人對四皇子確實是愛如珍寶,即便純嘉不如四皇子,可也不該棄如草芥。”
周子佩雙目一瞪,似惱似驚:“儷妃此話卻是奇怪,嬪妾對子女皆是一般。”
璃雪似笑非笑:“夫人對四皇子之愛,眾人皆看在眼裏。倒是純嘉帝姬,已快五歲了,卻連乳名都沒有一個。四皇子與純嘉帝姬齷齪之時,宮人也不勸阻,可見全然不將帝姬放在眼中。本宮倒是不知夫人所謂之愛,表現在何處?”
周子佩啞口無言。
皇貴妃亦頷首道:“確實如此,純嘉帝姬之處境著實艱難。本宮也是奇怪,難道隻有四皇子才是宜華夫人親子,純嘉帝姬竟不是?”
周子佩臉色蒼白,呐呐無言。
軒轅無色麵沉如水,不去看她,隻對朱廣成道:“請幽冥使白幽大人進來。”
朱廣成口稱領旨,親自出去傳話。
不一會兒,進來一位女子,身形瘦削,身姿頎長。進得殿來,執臣禮:“微臣參見陛下,諸位娘娘。”
軒轅無色淡聲道:“白卿免禮。”
皇貴妃是第一次見到白幽,但她知道幽冥司的厲害,不禁心中一凜。
軒轅無色吩咐道:“白卿,將乾元八年
十月二十九發生之事敘述一遍。”
聽到這個日期,周子佩如遭雷擊,福茗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子,主仆二人都是麵無血色,渾身顫抖。
原因無他,乾元八年十月二十九乃是四皇子聿恪與純嘉帝姬的生日。
白幽領旨,聲音平穩,不帶絲毫感情:“乾元八年十月二十九,宜華夫人生產,乃順利產下雙生皇子。”
皇貴妃一驚,失聲道:“雙生皇子……那純嘉帝姬?”
白幽繼續道:“宜華夫人早知自己所懷乃是雙生之胎。因雙生子不祥,宜華夫人害怕所懷乃是不祥之胎,因此早早知會娘家暗中物色合適女嬰,以備不時之需。當日宜華夫人生產,在產房中侍候的穩婆皆是寧安侯府所找之親信,眼見夫人果然產下雙生男嬰,穩婆立時將準備好的女嬰與之調換,化不祥為龍鳳呈祥。因此眾人皆道宜華夫人所生乃是龍鳳胎。那被換掉的男嬰,由宜華夫人身邊的女官福茗扼死,運出宮外悄悄掩埋。沒想到那男嬰也是命大,隻是閉住了氣,並未喪命。福茗因為心中有鬼,隻是草草掩埋,因此男嬰竟被附近百姓所救,收養於平民之家。”
皇貴妃乍聞此等秘辛,不由心情激**,然她何等人物,呼吸之間已壓下繁雜的頭緒。怪道宜華夫人對四皇子溺愛如斯,卻對純嘉帝姬不聞不問,原來軒轅無色之問竟是真的,純嘉帝姬果然並非周氏親生!
白幽歎一口氣,道:“其實,夫人溺愛四皇子,卻薄待純嘉帝姬,怕是看著純嘉帝姬便想起了自己被活活扼死的另一個兒子,因此竟是對純嘉帝姬心生了三分恨意。底下人察言觀色,自然也跟著怠慢起來。其實,稚子何辜呢?”
周子佩朱唇微張,瞪大雙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卻見福茗搶上前來,跪倒在地:“白大人與我們娘娘素不相識,何以編造此等殺頭的罪過誣陷我們娘娘?我家娘娘雖有過錯,卻不敢犯下此等大罪!白大人適才之故事言辭鑿鑿,不知可有佐證?”
福茗到底是大長公主身邊出來的女官,性子穩
重,值此危難之際,竟比周子佩要掌得住。
白幽心中冷笑,這班深宮婦人,怕是不知道幽冥司的厲害。她不慌不忙,向周子佩一拱手,做足了禮數:“敢問娘娘,四殿下左耳耳垂是否有三粒連成一排的紅痣?右邊鎖骨下是否有一塊月牙狀的胎記?”
周子佩一愣,沉聲反問:“是又如何?”
白幽微微一笑,又是一拱手,複對軒轅無色道:“回陛下,前段時間,陛下攜諸帝姬微服出宮,路上巧遇一乞兒攔車乞討。陛下見這乞兒雖然破衣爛衫,卻與四殿下生得極為相像,便心生疑慮,令微臣等將他帶走調查。微臣查探一番後,發現這乞兒果然與四殿下生得一模一樣,而且更令人驚懼的是,連耳垂上的紅痣與鎖骨下的胎記都一模一樣。”她看向周子佩,笑吟吟道,“若隻是容貌相似,還可以道一聲巧合。可是,連紅痣與胎記都生得一樣,恐怕就不是一句巧合能搪塞了罷。”
她繼續道:“微臣追查到這乞兒在京郊的家中,詢問了他的父母。他父母皆道,孩子乃是他們在城外荒地所撿,故不知確切的生辰八字,隻知道是生於乾元八年十月二十九。”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張折好的供詞,“這便是那乞兒父母的供詞,請陛下禦覽。”
軒轅無色便道:“呈上來。”
朱廣成忙從白幽手中接過供詞,呈了上去。
白幽又轉向福茗,嘴角微挑,似有嘲諷之意:“至於女官福茗……當日夫人生產,產房之中除了姑姑,還有四名穩婆兩名醫女,都是寧安侯夫人親手所選。微臣隻是覺得奇怪,夫人生產後不到一個月,這六人就都死了。”她輕笑一聲,聲音冷麗,將這駭人之事娓娓道來,“微臣打探到,一個穩婆去另一個穩婆家吃酒,不想廚房失火,竟將一家幾口盡都燒死了。剩下兩個穩婆,一個吃醉了酒,失足跌入水塘而死,一個卻是在路上被馬車撞死。至於兩名醫女,則是在寧安侯府犯了事,一頓板子下去便沒了。”
璃雪與皇貴妃都微微吸了口涼氣,這周家行事如此狠辣,確實令人心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