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者這一生從來沒有過得這麽狼狽屈辱過,他被那人命令在雪地上爬,被她用布條係著脖子牽著走,最後又被她向扔麻袋一樣扔到魔物幻影群中。

昏過去之前,他本以為這就已經是人間所能達到的極限,但是醒過來之後他發現,原來還有地獄在等著他。

他渾噩的睜開眼睛,奄奄一息地躺在冰雪之地上,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大貨車撞出幾百米遠又被來回碾壓,沒有一處不痛,所以被人捅穿的那個傷口反而變得麻木了。

重傷的身體使得感官都變得有些遲鈍,好一會兒,獵殺者才發現自己的周身圍著一圈人。

看著那些並不陌生的深藍色製服,獵殺者竟然不知道是該恐懼還是該慶幸。

落在飛鳥的人手裏,他必然也會挨毒打和折磨,但至少他們不會像那個可怕的女人一樣,仿佛能把他的靈魂從身體裏揪出來踐踏。

白鴿有些遺憾的揮了揮白羽扇,“他醒了。”

醒了就不能再打了,萬一再把人打昏過去就麻煩了。

唐曉漁走上前幾步,詭異的發現獵殺者看她的眼神居然帶著一種慶幸。

她想獵殺者從來都知道,她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念頭劃過,唐曉漁默默扭頭看了明嬌一眼。

明嬌表情無辜,“怎麽了,需要我幫忙問問嗎?”

唐曉漁又默默的轉回頭,看著獵殺者的目光毫無溫度,“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已經很了解自己的處境。事到如今,不要再讓我們浪費力氣拷問你,把離開這裏的辦法告訴我們。”

獵殺者還帶著黑色的麵罩,可任誰也能看得出他的臉色無比的慘淡,透著一股無可奈何的厭世感,“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想要從這裏離開,隻能等時間到了,我才有權限將離開的通道打開。”

他這句話顯然是對明嬌說的,聲音聽起來平板的沒有一點波動,明顯是沒什麽力氣維持多餘的情緒,“時間不到,你們就算殺了我,我也沒辦法。”

明嬌理直氣壯,“你前科那麽多,難道還不允許我們懷疑懷疑,怎麽你還委屈上了。”

獵殺者十分心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說,“你與其在這裏和我閑扯,不如想想怎麽打破魔器的中心點直接出去。”

唐曉漁之前就已經有所猜測,現在聽他這樣說更加印證心裏的想法,“等到黑樹變成白樹,是不是代表整個空間也會變得更危險?”

獵殺者側了下頭,扯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笑,似是譏諷,又似乎是對她反應迅速的讚歎,“是啊。”

他目光直直的看著正在以微小變化向黑夜轉變的天空,“日白樹黑,是相對安全的時刻。夜黑樹白,隻會是死亡的狂歡。”

把獵殺者含著幾分故弄玄虛的外殼剝去,他話的意思大抵也就是等到天黑,樹變成白色,會有越來越多的魔物幻影攻擊他們。

或許那時他們已經完全失去異能,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明嬌和唐曉漁對視一眼,很快又與其他人的眼神交匯。

獵殺者的話也許還有幾分虛假,當然也有可能全都是真,但不管怎麽說擺在他們眼前唯一的路就是以中心點為突破口,打破這個空間。

不過相比於其他人的憂心忡忡,明嬌除了自身的本事外,還有外掛在身上掛著呢,本就不虛的心態更加從容。

【統,我總覺得不管打不打破這個空間,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以她對獵殺者這種人的了解,即使是死到臨頭,他的話也隻會有八分真,眼下這種時節更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坑他們。

哪怕他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說謊,隻有時間到了通道才能打開,而他們等不到那個時候,就有可能被魔物幻影吞沒。

但他絕對沒說打破空間,他們會付出什麽代價。

老實說,明嬌感覺這雖然也算是一種常規的操作,但顯然充滿風險,最輕的代價恐怕也得是所有人都遭受重創。

別忘了她眼前的這幾個人狀態還算是最好的,更多沒有匯合過來的人說不定異能已經完全流失,基本上和普通人無差。

沒有異能的保護,遭受到空間碎裂的爆炸,當場有人死掉她都不覺得奇怪。

她想,這些唐曉漁他們也一定想過,否則也不會把事情拖到現在。

但矛盾的是,打破這個空間出去似乎又是唯一的選擇。

係統知道這種時候就需要自己出力了,【宿主,其實以我的能力,強行打開一條通道送你們出去並不難。】

【但這樣做實在是太惹眼了。所以你和主角他們配合一下,意思意思朝這個中心點的巨樹砍幾劍,然後我再打開通道送你們出去,事情就顯得合情合理多了。】

明嬌,【那就全靠你了,統子。對了,別落下這個空間裏的其他人。】

係統拍著並不存在的胸脯保證,【我辦事,你放心。】

明嬌和係統商量好了接下來的操作,唐曉漁他們顯然也下定最後的決心。

唐曉漁揮手間將漸漸變得透明的防禦牆重新加固,以免受到魔物的幹擾,然後轉向明嬌。

明嬌也看著她,“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來吧。”

唐曉漁對她點了點頭,然後伸出瓷白的指尖牽住她的手。

明嬌瞬間感覺到仿若涓涓細流的溫暖力量匯入她的體內,她好像變得更強大了,甚至隱隱有一種可以攀越下一個武道高峰的錯覺。

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的發梢裙擺乃至長劍之上,都縈繞著淡淡的冰藍。

不用言語多說,她也明白接下來該怎麽做。

她對唐曉漁笑了笑,然後目視前方,揮劍斬出。

一劍即落,天地震顫。

暗淡的天空像一張薄紙被撕裂出無數缺口,地麵晃動不止龜裂深深。

廣闊的積雪像流沙一樣慢慢朝龜裂處匯集而去,眼前黑色的巨樹更是光芒暗淡,樹葉化作微小的光點向下散落。

明嬌,“???”

明嬌,【統,你是不是偷偷給我開掛了?】

這絕對不是她一劍能斬出的威力,就算有唐曉漁的異能加持也絕對不可能。

係統似乎是想回答她這個問題,可明嬌隻來得及聽到一聲驚呼,眼前的世界就徹底破碎。

·

明嬌眼前黑了瞬間,是字麵意義上的黑了,整個天地仿佛都被無盡的黑暗籠罩。

好在握在掌心裏的溫度依舊令人心安。

很快有光亮亮起,明嬌的眼睛不由睜大。

她曾經看到過唐曉漁盡全力發動異能時的瑰麗景色,美麗如水藍煙花,浩瀚如川海。

當時她的心裏就已經很震撼,知道頂級的異能者達到移山填海的程度並不是誇張。

但眼前幽渺深藍如廣闊宇宙,點點瑩光匯聚成浩瀚星河,更是給明嬌帶來前所未有的震驚。

她失神了好一會兒,直到握在掌心裏的手將她的手反握住,她才慢慢回神。

明嬌轉過頭去看身邊的人。

唐曉漁也在望著眼前仿若星河宇宙般美麗浩大的景色,漆黑如墨的眼瞳裏映著點點光芒,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明嬌能感覺到她的狀態是放鬆的,顯然在她的認知裏,這方空間是安全的。

明嬌心頭不由微動,難道……

她視線四下搜尋,發現她和唐曉漁站在層層疊疊如螺旋狀般的透明階梯上。

小影熟悉的紅裙在星河中飛揚,白鴿也在找尋她們,手裏還搖著羽扇,獵殺者像條黑色的破布掛在比較下層的方位。

更遠處還有很多,她看不清臉的小黑點,但她知道那應該也是飛鳥的成員,他們的狀態顯然也是安全的。

看來所有人都被匯聚到了這個空間裏。

係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宿主,有人搶先開掛。】

它的聲音有些見識了特殊風景的雀躍,還有些警覺,【出手的人很強,已經摸到這個世界的戰力天花板,我得小心點,不能被她發現。】

明嬌,【看曉漁的反應,應該是飛鳥的前輩,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她卻沒說,隻是語氣也很放鬆的笑言,【這樣倒省了我們的事兒。】

係統應了一聲,似乎是忌憚這位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的戰力天花板,沒有像往常那樣和明嬌打趣鬥嘴,而是潛藏到了她意識的更深處。

事實上明嬌也沒有時間和它聊天,同樣也沒有機會和唐曉漁進行交流。

因為眼前的景象又在變化,而明嬌的感覺就像是在坐一輛急速前行的跑車,整個身體仿佛都有一種要被風撕扯成旗幟的錯覺。

還好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幾次星河變幻,等明嬌再定下神的時候,就發現他們落在鋪著白色瓷磚,空間極為廣闊的大廳裏。

大廳的裝飾十分簡潔,科技感與玄幻感近乎完美的交織在一起。

市麵上剛剛推出的最新款的監控器在頭頂運行,大廳門口處灰白色的感應門門上豎條花紋流動著淡淡的光波。

而他們站的中央位置被黑色的瓷磚圈起,形成一個巨大而完美的圓,在這個圓的外圍則罩著層層由異能編織的防護罩。

明嬌側過身去看身邊的人,她與唐曉漁握在一起的手一直沒有分開,直到此刻亦是。

唐曉漁墨玉般的眸子定定凝視著她,見她望過來輕聲說,“歡迎來到飛鳥總基地,明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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