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嬌感覺小黑貓突然變得黏人起來,不過她也能理解明悅的這份體貼。

畢竟在小孩眼裏,小姨可能已經變成這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而她是被魔鬼欺負的那顆可憐小白菜。

不過,“你才剛回來就又要和我出去,沒問題嗎?而且我現在還處於被保護和保密階段,也不能隨意離開你們基地,是不是得問一下誰?”

明悅聽明嬌這樣問,站起身的動作立刻頓了頓,“我回來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事實上她這次回來並不是為了組織裏的任務,她的任務還是在外負責清理殘餘的低階魔物。

她隻是想到昨晚和唐曉漁見麵,唐曉漁說小姨的事不能再瞞媽媽了。

盡管她知道大人們能把事情處理好,但心裏有些擔心,知道她們都在總基地裏,所以過來看一看。

她想了想又說,“至於出去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安排就行。”

明嬌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小黑貓越來越有氣勢了。那你去吧,我這邊也不著急。”

明悅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到底什麽都沒說。

她並不知道明嬌到底知不知道媽媽的身份,該不該讓明嬌和她一起過去?但她想了想,覺得眼下這種局麵還是她一個人先過去看看吧。

送走了明悅,明嬌獨自一人在屋裏來回踱步,相比於小黑貓心思百轉的糾結,她的心情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愉快的,隻是愉快中還有些憂慮。

【統,雖然我希望小姨崩潰成一個瘋子,但也不要表現的太廢物,以免把我安排好的劇本給演砸了。】

係統略一沉思,才明白她的這個所謂劇本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小姨殺前姑父的動機。

小姨真正想隱藏什麽,他們都心知肚明,但明嬌的安排則是前姑父受小姨的指使過來給她洗腦,挑撥家庭關係。

然後人心不足蛇吞象,前姑父在獲取明嬌的信任後動了歪心思,他已經不滿足小姨這邊給出的酬金,反過來勒索小姨,如果不給他錢的話,他就把自己受人指使的事告訴明嬌。

小姨則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公司出了問題壓力巨大,給了兩次錢後又驚覺這是個無底洞,於是憤而殺人,解決煩惱。

係統,【放心吧,小姨但凡是個還有一點羞恥心和腦子的人,都不會把指使前姑父真正想對你做的事說出來,這無論是從道德還是法律方麵都對她不利。】

明嬌想了想也覺得小姨再怎麽蠢,安排這件事的時候,都不會對自己的所有手下廣而告之,頓時放心不少。

她想瞞著這一點倒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現在整個明家已經淪陷一大半,在她們眼裏她無疑是一顆受小姨擺弄的可憐棋子。

這種印象她洗刷不清已經很頭痛了。要是小姨的真正目的讓她們,讓外界知道,還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到時候難受的是明家其他人,不痛快的是她。

所以這件事還是成為一個永久的秘密吧。

·

明悅下午就又過來了,比明嬌預想的還要快。

明嬌也沒問她去做了什麽,兩個人很快離開飛鳥的總基地,回了明家。

明嬌上次來明家也沒過去幾天,但這次來卻感覺氣氛大變,尤其是人少了以後,整個宅子都冷冷清清的。

她忍不住問身邊的明悅,“怎麽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其他人?”

這個其他人指的當然不是姐姐,大忙人肯定還在公司裏忙碌,白天怎麽可能在家,她問的是家裏的傭人。

“對了,你把小姨藏在家裏,明薇知道嗎?”

明悅說,“姐姐知道,我和她說,小姨約我出去見麵,卻在我的飲料裏偷偷放了東西。我把我們兩個的飲料調換,她喝了我的那份飲料突然昏倒了,所以我就請飲品店的店員幫忙,打車把她帶了回來。”

明嬌暗想你這隻小黑貓心眼怪多的,現學現賣啊,“那明薇怎麽說?”

明悅,“姐姐說和小姨徹底翻臉是遲早的事,既然提前那就提前吧。然後她就派人去處理小姨的手下了。”

她說完朝一樓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怕家裏人多嘴雜,就給大家放了假,讓他們過些日子再過來上班。”

明嬌猜那應該就是關著小姨的地方,再轉念一想姐姐就這樣順勢把小姨關在家裏,應該也是想將事情徹底攤開解決。

不過在解決之前肯定是要和媽媽還有外婆透一下底,不然人送進局子了,她們還一無所知,到時候爆炸效果肯定比現在更大。

再一想小姨的那些手下也都是普通人,姐姐也幹不出把他們抓住,吊起來私自審問的事,倒也放心下來。

“原來是這樣。”明嬌指了指明悅剛才看的方向,“她就被關在那間屋子裏嗎?”

明悅應了一聲,走上前將那間客房的房門鎖打開,又抬頭看了看明嬌。

明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要和她單獨談談。小孩子就不要總是聽壞人的胡言亂語,影響心態。”

明悅倒也沒有多麽失望,隻是用黑幽幽的眼睛看著她,“那你小心點。”

明嬌對她笑了笑,心說難道小姨還能藏門後麵偷襲我,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客房雖然是客房,但配置的不說相當豪華,但也非常寬敞,是標準的套間。

整個房間都被無形的異能籠罩著,普通人幾乎察覺不到。但明嬌能夠看到有一層像是玻璃罩似的東西,將整個房間罩住。

不僅門窗上鎖,還特意用異能把人封在裏邊,小黑貓還挺謹慎的。

這樣想著,明嬌穿過外間客廳,向裏間的臥室走去,隻覺得這裏邊更不像住了個活人,和外麵一樣透著股缺少人氣的冷寂。

【終於到這一天了,統子,你激動嗎?】

係統迫不及待的回應,【宿主,我很激動,你一會兒一定要好好孝順她,才能彌補我幼小的心靈受到的煎熬。】

明嬌忍笑,【都到這一步了,你就別逗我笑了,一會兒我罵她都沒有氣勢。】

係統,【行吧,行吧。】

明嬌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門打開,也在第一眼將臥室內的情形一覽無餘。

小姨就靠在鋪著米色床單的雙人**,臉色憔悴,眼神空茫,人顯然消瘦了很多。

這不僅僅是因為心理上的原因,也有身體上的因素。

係統像個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看她這樣活不了太久了。】

明嬌腳步一頓,本想說給小姨的開場白,被它這麽一打岔全都給忘了。

小姨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明嬌,一時之間怔怔。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小姨直到現在記憶也還是有些中斷和模糊。

她隻記得她來明家見明悅,是想探聽一下明薇的動向,也想知道明嬌現在的下落。

然後記憶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她隻記得自己失去意識後做了很多噩夢。

夢裏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她對唐曉漁對明嬌做的那些事全被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母親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望眼神看著她,那種感覺幾乎讓她窒息。

而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關在這個客房裏,失去了自由和聯絡外麵的一切途徑。

小姨覺得那一刻才是噩夢真正的開始,因為她認得出自己在哪兒,更知道不管是誰下決定把她關起來的,那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

最有可能這樣做的人就是明薇。

而這樣不留情麵的把她關起來,也是最不好的信號。

明薇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但具體知道了多少還不太好估量。

但無論如何接下來必然會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堪。

不過小姨畢竟不是個心理脆弱到事情還沒有發生到眼前,就被自己的假想打倒的人。

她在最開始的焦慮和沮喪過後,就思考起對策。

無論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有多難堪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明薇是真幹得出送她去吃牢飯的事。

所以她得咬緊牙關,無論接下來麵對什麽責問都不能鬆口,也一定要爭取到見母親的機會。

她相信就算母親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也一定不忍心看她後半輩子前程盡毀。

何況她還有作為一個病人的底牌,多少也能換取些同情。

這樣的想法生出時小姨不是不覺得屈辱,她同樣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最討厭別人的憐憫,但眼下已經沒有她選擇的餘地。

隻是她計劃的很好,想著來見她的人如果不是明薇,那必然就會是明婉。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最先來見她的人會是明嬌。

小姨在怔愣過後第一時間生出的情緒,就是隱隱的難堪和本能的想要躲避,但隨後她又克製住了這種難堪,覺得這是個機會。

家裏除了母親會對她心軟外,也就隻有明嬌了。

“嬌嬌。”小姨緩緩起身,扯出一個與以往毫無區別的親近笑容,“你怎麽在這兒,又是誰把我關在這裏的?”

明嬌倒也很欣賞小姨在這種局麵下,還能和她虛與委蛇。

這也是一個反派的基本素養,除了惡毒之外,還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和足夠厚的臉皮。

她沒有遮掩自己的欣賞,露出讚歎的笑容,“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

小姨被她笑得十分不舒服,心裏更是咯噔一聲,開始揣摩自己之前的預想是不是錯了。

把她關在這裏的,不是明薇,而是明嬌。

這樣想著小姨的神色和話語都愈發謹慎,“嬌嬌,也許你是誤會了什麽。”

明嬌,“是嗎?我誤會了什麽。”

小姨試探道,“也許是明薇告訴了你什麽,也許是你想偏了什麽,但無論如何小姨要告訴你的是,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

明嬌慢悠悠的向前走了兩步,姿態從容,卻又莫名透著股壓迫力,“那麽我究竟誤會了什麽呢?你怎麽不說呀。是心虛嗎?”

小姨下意識的隨著她的靠近往後退。

明嬌歪著頭打量小姨,“有一件事我還是比較好奇的。小姨,你看著我長大,應該很了解我。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會怎麽對你。”

小姨心一個勁兒的向下沉,喉嚨發幹,剛才想好的哄騙她的說辭全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明嬌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冰冷殺意與無情戲謔的眼神看著她。

“大哭大鬧的質問你,還是聽了你的狡辯就仿佛缺失了腦子一樣原諒你。”明嬌的眼神很冰冷,語氣卻柔軟的令人發毛,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小姨麵前,伸手慢慢撫過小姨的肩側,最後落在她的脖頸。

“又或者,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