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明嬌沒有在別墅內多停留,她走到外麵半是為了透透氣,半是試圖看看有沒有什麽殘留的戰鬥痕跡。

不過夜色茫茫,除了係統在她耳邊說有能量波動殘餘,她什麽也沒看到。

掉線很久,仿佛隱形的小姨終於出現了,“明嬌,原來你在這。”

她有些鬱色還帶了些歉然的走過來,“我才知道原來你姐姐沒來,今天過來參加宴會的是唐曉漁和明悅,你說她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們?”

明嬌活學活用,皺起眉,“是嗎?姐姐心眼真多。”

係統,“……”

小姨雖然覺得她用詞有些微妙,但也很滿意她對姐姐的不滿,又說,“我剛剛遇到熟人多說了幾句話,轉頭就找不見你了,沒人欺負你吧?”

小姨來之前未必不知道明薇沒來,當然就算不知道來之後也該知道,將她丟在宴會上為的就是讓她挨一波冷眼和嘲笑,積鬱對明家的不滿。

隻是她的記憶裏沒有一點關於小姨與養母不和的隱情,哪怕是一點端倪和線索都沒有。

明嬌這麽想著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誰能欺負我。有兩個過來找麻煩的,也被我打回去了。”

小姨並不意外她的回答,隻以為她說的打是個修飾詞,而不是字麵意思,有點無奈,“你這個暴脾氣啊。行吧,反正也不是大事,不過等下次見了你姐姐,當著她的麵乖一點。”

姐姐明薇不在,但小姨和她彼此想在宴會上達成的目的都達成,至少她的達成了,這場宴會也就沒有再留的必要。閑談幾句後,小姨就提出送她回家。

回去後,小姨沒下車,也沒有進屋要坐坐的意思,隻是半是安撫,半是叮囑,“你也累了,好好休息,過兩天小姨帶你出去散心。”

“等你姐姐回來我再帶你去找她,你也記得別總是賭氣,多給你媽還有外婆打電話。她們疼你,如果心軟了讓你搬回去,你姐姐也沒法阻攔。”

明嬌嗯嗯的點頭,仿佛把這話聽進心裏。

“快進去吧。”最後小姨對她這樣說。

明嬌揮揮手,轉身進了院子。

小姨發動車子準備離開,又忍不住抬頭從車窗裏望了她的背影一眼。

收回視線時,她臉上的表情慢慢轉變得有些陰鬱。

從前這個不是親生的外甥女是個很好懂的人,淺薄自私,驕縱任性,可這次她回來再見她,竟然有些看不透她了。

是因為被趕出家門承受的打擊太大,所以反而有所成長?

可她……並不需要她成長。

車子開動間,兩排路燈林立,光影交錯,她的麵色被映得有幾分冷厲的白,眸中也盡是陰鷙。

·

明嬌穿過花叢踏著月色走到房子大廳的入口,在聽到身後車子開動的聲音距離她越來越遠,直至四周重新恢複安靜,她才緩緩的吐出口氣,由衷的感到輕鬆。

原本沒覺得有什麽,但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不管她應對的怎樣遊刃有餘,這些人這些事都讓她感到疲憊。

將門打開她邁步進去,隻想快點撲到柔軟的沙發上躺一會兒,卻感覺腳下被門檻一絆,身體重心不穩,踉蹌著栽倒在地。

好在也不算摔著,就是抵在冰涼地麵上的手有些疼。

她感受著從掌心一陣陣傳來的冷意,忽然對自己現在堪稱孱弱的狀態生出一股厭煩。

係統以為她摔的狠了,所以才半天沒站起來,語氣有些擔心,【宿主,你還好嗎?】

明嬌剛說了句沒事,就感到熟悉的微涼與馨香氣息在向她慢慢靠近,抬頭果然看到唐曉漁蹲在她麵前。

沒有燈光的夜色完美掩藏她的表情,唯有那銀絲邊的眼鏡光輝依舊,冰冷似月。

“還能站起來嗎?”她問。

明嬌見到這個身份下的她心中的鬱氣忽然散去,慢悠悠的問,“如果我說不能,你要抱我回房間嗎?”

唐曉漁靜靜看了她幾秒,扶住她的胳膊,柔軟掌心不隔著衣料觸碰她,多了幾分真實的溫度,讓她像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掛在天際的一輪孤月。

“如果你想。”

這下明嬌想往後縮了,她對係統說,【我怎麽感覺她也進化了。】

如果是以往唐曉漁大概不會理她,哪像現在直接反將一軍。

係統,【也?】

明嬌暗想,是啊,畢竟你也不是初見時的老實係統了。

“那多勞累。”她拍拍手,想要起身,唐曉漁輕輕抬起掌心隔著衣料貼在她的胸口,一抹淡淡的藍在空氣中閃過,美麗的仿佛幻境。

明嬌認得這是出事那天晚上唐曉漁救她時施展的異能,如此冰冷的顏色在貼近時又如此熾熱溫暖。

她微微晃神後,一把按住唐曉漁的手,正色道,“我沒事,剛才隻是天太黑被絆倒了。”

她說,“我的傷很快就會好。”

有係統親情認證,最多還有一個星期她就能徹底痊愈。

唐曉漁也能判斷出她現在的狀態不差,很快就能痊愈,但恰恰就是痊愈的太快了。

她墨玉般的眼瞳凝視著明嬌,即使她是個身體素質得到過強化的異能者或者受過專業訓練也恢複的太快了。

更何況她不是。

明嬌不是第一次被唐曉漁用這樣審視的目光打量猜想,她或許又在對比印象裏她的不同,對她過快的恢複速度充滿困惑與懷疑,但是她也不能解釋自己有係統這個外掛,隻能對她的審視視而不見。

反正總歸隻是同行這一段路,獵殺者的事結束,她們就會各歸各位。

這個念頭浮動間,她複雜的情緒還沒來得及翻湧,就忽然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們好像靠得太近了。

近到她已經能辨識出唐曉漁那張精致如白瓷的麵容上的每一分表情,近到貼在衣衫上的掌心和她抓住的柔膩手腕都有溫度透來。

明嬌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還抓著唐曉漁的手腕,連忙鬆開,“抱歉。”

唐曉漁怔了怔收回手,她沒說話,隻是蝶翼般的羽睫輕顫幾下,也看不出太多情緒。

明嬌從地上站起轉過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也拍去那絲來的莫名的不自在,“我先上樓換衣服,嗯……你餓不餓,不如點個外賣。”

今晚宴會那個場合顯然不可能吃飽。

說到衣服唐曉漁被提醒了,她打量著明嬌的背影。

明嬌現在穿的衣服不算太合身,尤其是T恤肩寬了些,她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大,也讓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瘦削。

“我記得你出門穿的不是這套衣服。”

明嬌一怔,隨後壞心眼就浮上來了,扭頭故意慢條斯理地問,“原來我出門的時候你就在暗中保護啊!”

不然怎麽連她換了套衣服都知道。

唐曉漁烏黑的瞳眸裏有波光漾過,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真是太辛苦了。”明嬌本來也沒打算掀她的馬甲,就是那種偶爾來的莫名的貓爪撓心的癢勁上來,就想去撩撥她兩下。

這會兒見好就收,看唐曉漁還用那雙純黑的眼睛盯著她,隻能解釋,“碰到以前得罪過的人,我們發生一點小衝突,衣服弄髒了。幸好有一位熱心的朋友對我伸出援手,衣服是她的。”

唐曉漁完全能想象那是什麽衝突,其實都是很好預料到的局麵,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生起幾分不舒服。

她不能理解自己這絲情緒的由來,或許是因為明嬌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她心裏對她再厭惡,再失望,也不願意看她被別人踐踏。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

明嬌知道她們這場談話還要進行很久,走遠幾步將客廳的燈打開,聞言也隻是笑,“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你一點也不了解我是個什麽人,從來隻有我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我的份。”

至於抽人一個大耳刮子這種事兒就沒必要和唐曉漁細講,免得在本來就不好的印象上再添個凶殘的標簽。

唐曉漁想她這句話說的倒是沒錯,她一點也不了解她。

就聽她又說,“對了,宴會開到一半的時候好像出意外了。”

唐曉漁眼神驟變,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明嬌也沒看到她的情緒變化,充滿求知欲的問,“大概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大家就像木偶一樣不動,我猜那就是你說的魔物入侵,普通人被保護失去意識的情況吧?那天上的大白船你看到了嗎?你知道那是做什麽的嗎?”

唐曉漁這次不加掩飾的打量起她,“你沒有失去意識,還看到了天舟。”

明嬌在向她提問的時候就做好被她懷疑的準備,債多不愁,反正她也沒法解釋自己傷好的太快的原因,那再多添一樁異常也沒什麽。

唐曉漁定定看了明嬌幾瞬,知道她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也不追問,隻是將對她的所有觀察和困惑都記在心裏。

“不是普通人遇到魔物入侵會失去意識,是天舟在魔物入侵時會將空間裂縫與普通人所在的區域隔絕開,那種隔絕的保護屏障叫做結界。”

“因為結界中特殊能量影響,普通人的身體與意誌很難與之抗衡,就會使意識陷入混沌,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相關的記憶。”

明嬌恍然,“這是天舟的設計者故意達成的效果吧,因為要保密。”

唐曉漁輕輕點頭。

明嬌想設計的還挺到位,“那應該不會隻有異能者不受結界的影響吧?”

唐曉漁再度看向她,“還有一些人不會,比如經過特殊訓練的官方部隊等等,還有古武聯盟的武者。”

明嬌聽得心頭一動,“古武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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