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大人有令,活捉鳳期公主!”

“是!”

本該寧靜的山林,此刻卻被馬蹄聲驚得群鴉四起,象征著不祥的烏鴉叫聲粗噶,讓人聽著毛骨悚然。無數火把亮起,星星點點的散布在這座山對的各處,兵甲之間的相撞的聲音傳入正在逃跑的鳳期耳中,就像死亡的旋律。

鳳期餘光瞥見身後越來越靠近自己的火光,加快腳步拚命往前逃跑,原本華麗的嫁衣也被草叢間的荊棘劃破,發間最後一支鳳釵滑落,淩亂的青絲散下,鳳期停下腳步回頭,喘著粗氣看到落在地上的鳳釵。

“小期,這隻鳳釵就和通關文牒一樣,你要好好收著。”

想起自己哥哥的告誡,鳳期不敢過多猶豫,跑回去想要撿起鳳釵。突然一支箭矢劃破空氣,伴隨著尖利的聲音,擦過她的臉頰直直地插入土地中。

鳳期被嚇的腿軟,直接坐在了地上,旁邊的箭羽還在微微顫抖。鳳期想要喊叫,可是這一刻卻像是失了聲一樣,她張著嘴,眼中蓄滿了淚水但是卻不敢流下來。

好可怕……誰來救救我……

好可怕……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現在的鳳期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火光離自己越來越近,投下來的士兵的黑影落在鳳期的眼中,仿佛是地獄來的惡魔。鳳期撐著地麵的手慢慢收緊:“我還不能被抓,為了七弦琴,我絕對不能被抓!”

對於守護了七弦琴十六年的鳳期來說,七弦琴就是她的一切,是七弦琴陪著它長大,是七弦琴給了她前行的力量,那把隱藏著七個靈魂的琴在鳳期眼中從來都不是死物。

“我不會把七弦琴交給任何人!”想要保護七弦琴的這種心情,鳳期不會輸給任何人,雙腳重新被灌注了力量,鳳期身子顫巍巍地慢慢站起來,猶如秋日裏掛在樹上的最後一片紅葉。

在她起身之時,指間觸碰了地上落下的枯枝,腦海中一個計劃浮現。鳳期褪下自己的外衣,然後將這些枯枝包裹在裏麵,抱在懷中,朝著另一個方向逃跑。做工精湛的金色鳳釵孤零零的被遺落在地上,火光靠近之時,折射出耀眼的色澤。

“蠢貨!誰讓你放箭的!”

“可……可是大人……”

“若是傷了公主,你十條命都不夠賠!”

“是!”

率領著這支軍隊的人是當朝女將林羅玉的弟弟,林歧。林歧看著這支軍隊,心中又是一陣不甘心,自己親自操練出來的軍隊就隻有這種水準,完全比不上姐姐的軍隊。

前方的道路鳳期看不見,黑漆漆的讓鳳期的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但是鳳期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她隻能向前麵跑,即使看不見未來的道路。

“咿呀!”鳳期被一顆石子絆倒,但是也正是這粒石子救了她一命,因為她的前方是萬丈懸崖。鳳期來不及站起來,她往前爬了幾步,攀著懸崖的邊緣探頭向下看,黑霧彌散的深淵如同張大嘴等待進食的猛獸。

鳳期害怕地往後退了退,連忙站起身來,但是在她想要原路返回之時,手持火把的軍隊已經圍住了這裏,正在向她漸漸逼近。

“噠、噠、噠……”

林歧騎著高頭大馬來到軍隊的前麵,火把沒能照亮站在懸崖邊的身影,那是他們鳳羽國唯一的公主,鳳期。

“鳳期公主,今日是您和攝政王大人的成親之日,屬下知道從未踏出聆音閣的公主殿下今日有些興奮了,所以想要出宮來玩玩,但是還請您回去完成和攝政王大人的婚事。”林歧雖然是攝政王手下的人,但是也隻是個下屬罷了,不敢明麵上威脅鳳期。

鳳期雙腿顫抖地向後退了兩步,後腳跟已經踩在了懸崖的邊緣,寬大的袖子被刮的呼呼作響,墨色的長發也胡亂的飛舞著。懸崖下吹來的涼風,仿佛是死神在喚她回頭。鳳期看了一眼身後的懸崖,閉上眼睛,心中已有決定。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我是不會死的……

所以我會沒事的……

林歧等了一會兒,但是鳳期站在黑暗中,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旁邊一個小兵問道:“大人,要不我們派幾個人去抓鳳期公主過來吧,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對待自己的下屬林歧就沒有像對待鳳期一樣有耐心了,林歧直接變了臉,一巴掌扇過去:“蠢貨,公主的真容豈是你們這些身份卑微的人能見的?到目前為止,除了皇上,就連攝政王大人都沒見過公主的真容,難道你還想爬到攝政王大人頭上去?”

“大人饒命,屬下……屬下不敢。”

林歧冷哼了一聲,然後下馬奪過火把,一步一步靠近黑暗中的鳳期。能成為除皇帝外,第一個看見公主真容的下臣,這是何等的榮幸!林歧已經開始在腦海中幻想鳳期公主的樣子,一定是位能和自己姐姐的容貌相提並論的美人。

就快了……就快了……當火光照亮了鳳期公主的裙擺時,林歧的唇角終於忍不住勾起,但是就在他想要更近一步時,一股強大的威壓讓他停了下來,林歧的視線從鳳期的裙擺漸漸上移,一雙清亮的眼眸在那片黑暗中怒視著他,裏麵包含著濃濃地防備之意。

那雙眼眸中仿佛蘊藏著無邊的蒼穹,漫天的星辰在其中閃爍,而自己隻是蒼穹中的一粒塵埃,卑微到極致。這樣的屬於王族的驕傲,讓林歧突然有一種跪下叩首的本能。

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罷了……林歧努力忽略鳳期帶來的壓力,繼續靠近她。

林歧隱隱約約看得到鳳期手中抱著什麽東西,林歧猜想那就是神之器,七弦琴,攝政王大人迎娶鳳期公主真正的理由。

火把的光亮驅散了鳳期周圍的黑暗,但是就在火光即將照亮鳳期的臉的時候,鳳期突然開口道:“你去告訴攝政王。”

即使身體忍不住顫抖,即使臉上早已被淚水肆虐,即使聲音中的哭腔是如此的明顯,鳳期也不想向攝政王低頭。七弦琴是她的,是她的一切,她不會讓任何人奪走。

“我寧願抱著這七弦琴一起沉睡在萬丈懸崖下,我也絕對不會將它送到攝政王的手裏。”

鳳期躍下懸崖,就在眨眼間,原本站在懸崖邊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