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三爺不答應,她也要把他帶到傅先生那裏。

再這樣下去,他會變得越來越痛苦。

“三爺,你去副駕駛坐著,我來開車。”她的語氣有些急切。

然而,陸少卿卻像是沒有聽到,臉上的神色猶如那困獸一般。

宋遲暮有些無奈,剛準備下車,身後,便傳來了陸少卿那低沉的嗓音:“暮暮,你要做什麽?”

他的語氣有氣無力的,看起來很難受。

宋遲暮見他好像恢複了一絲神誌,便再次開口道:“三爺,你過來我這裏坐著,我來開車,我們回家,好不好?”

陸少卿這才把她的話聽進去,他馬上下車,和宋遲暮換了位置。

他以為,宋遲暮是真的帶他回去。

後來,體內那種怪異的感覺又突然騰起,仿佛身體裏麵有一隻無形的蟲子,在肆意的挪動,啃咬著他的血肉,再鑽到他的心口。

那種密密麻麻的痛感,逐漸席卷全身。

陸少卿額上青筋暴起,眼神充斥著很血色,模樣很是瘮人。

他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昏迷過去。

於是,便用自己的腦袋,用力的敲打著車窗。

那聲響,把正在開車的宋遲暮給嚇到了。

她有些擔心的開口道:“三爺,你怎麽了?很難受嗎?”

陸少卿的意識已經開始混沌不清了,所以並未聽清她說了什麽。

隻是難受得要命,恨不得立馬昏過去。

宋遲暮見他沒有回複自己,不禁更加擔心,便踩緊了油門,加快了自己開車得速度。

她把車子又開了回來,停在了傅寒生剛才下車的酒店前。

旁邊,陸少卿仍舊是那副痛苦得神色,一個勁得用頭砸著車窗,像是不覺得疼一樣。

她擰著眉,心裏揪疼得厲害。

然後,馬上掏出手機,給傅寒生打了一個電話。

手上的電話,僅響了兩秒,就被接聽。

還沒等對方說什麽,宋遲暮便急切得說道:“傅先生,我現在在你住的酒店下麵,你能下來一下嗎?”

“出什麽事了?”

他臉色微凝,像是猜到了什麽。

宋遲暮也不打算隱瞞,直接開口:“剛才離開的時候,三爺體內的毒性又發作了。”

聞言,傅寒生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剛剛在車上,陸少卿看起來還好。

雖然毒性發作了,卻像是能夠隱忍住。

可是如今,聽宋遲暮的語氣,怕是沒那麽簡單

不過,想起他剛剛在車內拒絕自己的模樣,他的神色又變得清冷萬分。

“他自己都說了,不用麻煩我,我又何必自找沒趣?”

聞言,宋遲暮頓時變得有些慌張,他生怕傅寒生真的不肯答應幫忙。

再看身旁,陸少卿那痛苦不堪的樣子,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傅先生,求您了,您幫我救救他吧。”

她知道自己這樣一而再的麻煩傅寒生,的確有些不太好。

可她,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要是陸少卿體內的毒再繼續拖下去,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然而,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宋遲暮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傅先生?”

電話裏還是沉默一片。

宋遲暮還以為,傅寒生仍舊不想幫忙,她的心裏寒涼一片/

隨即,垂下眼瞼,失落萬分。

就在這時,窗戶上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響。

她抬頭望去,就看到了一張沉俊的臉,映著月色,出現在她的眼前。

是傅寒生!

宋遲暮頓時有些驚喜得搖下車窗,眉色飛揚起來:“傅先生!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冷血的!”

她所認識的那個傅寒生,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一個人。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把素未謀麵的她,從海裏救上來。

傅寒生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喜悅,那深沉的臉上,卻沒有顯出任何波瀾。

隻是,下意識的將視線投向了坐在副駕駛的陸少卿身上。

漆黑的目光,隱隱透著一絲隱晦之色,語氣微低:“我帶他上去。”

陸少卿這模樣,像是被這東西折磨了很久。

許是這病症,留在他身上很久了,這毒性,怕是也已經發作了好幾次。

要是再不解決,想必真的會出大問題,

於是,他繞到另一邊,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將正在意識不清的陸少卿,從車上扶了下來。

宋遲暮看著他們走在前麵的身影,隨即也下了車,小心翼翼的跟在傅寒生的身後。

……

傅寒生扶著陸少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隨即,把他放到了沙發上。

他起身,準備去拿自己的藥箱,因為裏麵有抽血的東西。

隻有把陸少卿的血抽出來拿去化驗,他才能知道,他的體內到底是什麽毒。

然而,就在他把藥箱拿過來,剛蹲下身子的時候。

原本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忽然間就坐了起來。

那雙眸子裏仍然是一片混沌之色,卻透著一片漆黑。

“這是哪?”他的語氣很低。

宋遲暮卻突然愣住了,三爺怎麽突然清醒過來了?

想起他剛剛在車上痛苦得撞頭得模樣,還以為他要持續很久。

沒想到,這麽快就清醒了。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帶他來傅先生這裏,宋遲暮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賊一樣。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陸少卿突然又神色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頭,額上青筋直跳。

轉瞬,他忽然雙手朝後,以一種很怪異的姿勢,垂直站在,仿佛有人深按住他的後脊梁處般,青筋跳動的額上,刹時冷汗直湧,那雙沉玉般的眼眸邊緣,先是泛著微紅,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至通紅一片,仿佛有某種可怕的東西,暗湧在內。

宋遲暮下意識的,朝著他走了一步,本想開口問他話,看他有沒有意識。

才走進一步,麵前的男人,驟然間抬手,雙手不停的抓著脖頸,越抓越快,越抓越凶,肌理分明的皮膚,很快就布滿一條條血痕。

就好像他的皮膚裏麵,躲著很多看不見的小蟲子般,啃噬著他的神經、血脈,癢痛難耐支配著他。

乍看起來,他好像是要,生生把肌膚抓破,把裏麵的東西,一點點抓出來般。

宋遲暮被他的模樣給嚇到了,站在一旁,生生的不敢再上前。

卻又因為他此時痛苦的樣子,心口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抓住了,一揪一揪的疼。

她滿是緊張的看向傅寒生,嗓音微微有些顫抖:“傅先生,有什麽辦法能製止他現在的動作,緩解他此刻的痛苦嗎?”

陸少卿此刻的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

傅寒生將剛才得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的眸色異常得深沉,望著陸少卿,帶著一抹複雜。

“有倒是有。”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房間裏。

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注射器。

宋遲暮有些不解的問:“傅先生,您這是……”

傅寒生眸如沉玉,嗓音低沉道:“給他注射鎮定劑。”

陸少卿這樣子,旁人看了都難受,何況他自己。

不過,注射了鎮定劑之後,他就會陷入昏迷,便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等到他醒過來,體內的毒性已經過去了。

宋遲暮卻有些擔心的問道:“注射鎮定劑,應該不會有副作用吧?”

畢竟是藥物,注射到體內。

她怕的是,要是第二天他醒來,會承受更大的痛苦。

傅寒生擺了擺頭,語氣溫淡:“沒事,放心。”

隨即,走到了陸少卿的身邊。

緩緩的蹲下身子,在他的手上刺了一針。

起初,那藥對於陸少卿並沒有什麽變化。

可是漸漸的,他就安靜下來了,不再做出那些怪異的動作。

就連神色,也變得輕緩了許多。

宋遲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東西見效那麽快。不過,看到陸少卿終於不再那麽痛苦,她那顆原本揪著的心,頓時鬆了下來。

“傅先生,真是麻煩你了。”

宋遲暮上前,輕輕的撫了一下他的眉頭,把他眉心的褶皺,給撫平了。

傅寒生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輕起:“沒關係,不麻煩。”

話落,他便打開了自己的醫藥箱,把自己抽血的工具拿了出來。

宋遲暮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她沒多問。

心想,他也不會做出什麽傷害陸少卿的事。

便見著,他在陸少卿的指尖上抽了一滴血,放進了一旁的試管中。

宋遲暮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想抽血拿去化驗。

隻要確定了陸少卿體內中的是什麽毒,說不定就有得解了。

宋遲暮望著傅寒生得眼眸,頓時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意。

“傅先生,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

他幫了自己一次又一次,都讓她覺得有些無以為報了。

傅寒生就知道她會這麽說,為了不想讓她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他嗓音低沉的解釋道:“傻瓜,我這又不是為了你,救死扶傷,本就是我的職責。再說了,我本來就喜歡做具有挑戰性的事情,不管是你父親的病,還有陸少卿的毒。”

可當真不是為了她嗎?

要不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傅寒生會管這麽多麻煩事?

不過,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宋遲暮自然也不會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