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塔威
黑暗之中，沈易見到一點亮光，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入目的是一片金色。
“這裏是……”沈易睜開眼，發現自己是在識海中，神魂的湖水澎湃，如煮沸的水沸騰，九層白玉塔聖像溢出清輝。沈易很快就發現問題，識海中雖然一如既往，但是多了金光。
金茫茫，到處都是金色！
“你怎麽在我的識海中！”沈易大驚失色，看向北山良羽。後者的金色門戶和魂念之身都跟了過來了。而且沈易發現，自己在自己的識海中竟然無法動彈，連凝聚靈魂虛影都做不到。
識海是生命體最神秘的地方，是生命體的控製中樞，最至關重要的位置。在這裏，生命體有著至高無上的掌控權，然而現在沈易卻失去了這個掌控能力，就好像是上次入魔那般，根本無法控製。
沈易的識海中，神魂湖泊沸騰震**，九層白玉塔的清輝一如既往，卻多了一份燥熱。一切都變得反常，唯一一個正常的是破碎的寶塔本身。他沉浸在神魂湖泊底下，靜靜的，一縷縷神性力量從中蒸騰而起，融入識海的虛空中，也滲透到沈易的身體四肢百骸。
偌大的識海，此時涇渭分明，大部分被金光所籠罩，隻有一小部分歸屬沈易。
“有意思，你不過神元境，竟然能擋住我一下，這不是你的力量，你身上有至寶。是那件寶塔吧。”北山良羽道。指了指懸浮在神魂湖泊上空的九層白玉塔。接著又道：“你的神魂真是強大，神元境中，你是我見過神魂最強的修者。普通人做到神魂液化已經很難，想不到你竟然能匯聚出一片湖泊來。”
“了不得，三魂七魄中，你有兩魄蛻變，看來是修得某種強大的識術。”
北山良羽隻是簡單的接觸就仿佛已經將沈易看透了一般，讓沈易感到惶恐，這樣人是可怕的。不過北山良羽在自己的識海中指指點點，這完全是找茬，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易感到怒火爆發，沉聲道：“不知前輩何意？”
“你修得九璿金紋訣就是我的法門，你我同出一源。況且你也因為九璿金紋訣收益頗豐，今天是你報恩的時候了。”北山良羽淡淡道。
沈易聞言不禁感到惱火，修煉你的功法就要報恩，這是什麽道理。那你吸了我呼出去的氣是不是也要報恩。
“這是是我的識海，還請前輩出去。”沈易沉聲道。麵對北山良羽，沈易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讓他很不舒服，甚至反感。
金光人影北山良羽卻是淡淡道：“走不走，這就由不得你了。”
說著他再次出手，一道璀璨金芒擊來，轟隆而至，轟擊在沈易的靈魂之上。九層白玉塔輕微晃動，**漾出絲絲漣漪清輝，擋住金芒。猛然撞擊之下，沈易感到識海好像碎裂了似的，驚駭無比。人體的識海是脆弱的，如果這裏成為戰場，那沈易非死即殘。
“你幹什麽！”沈易連忙喝道。
迎來的卻是又一次轟擊。金光璀璨，不斷升騰，耀眼如白晝，沈易感到自己的識海都要炸裂了。這般下去，他的識海一定會爆掉的。到那時，他就是死人一個。因為識海一毀，靈魂沒有寄身之所，自然魂飛魄散。可他又無能為力，他被北山良羽壓製，連簡單的凝聚靈魂虛影與之一戰的可能性都沒有。
一次次攻擊，連續九下之後北山良羽停了下來，驚訝的看向九層白玉塔，道：“你有大機緣在身，這至寶，不一般。就是我都要眼饞，好好好！”
北山良羽連連稱讚，可見他很看重九層白玉塔，不過他卻渾然不知，那隻是沈易識海中破碎寶塔所顯化的聖像而已。發現一時間難以攻破九層白玉塔的防禦，他也不含糊，不再是遠處攻擊，而是欺身上來。自從知道九璿金紋訣乃是北山良羽流傳下來，看到他欺身上前，沈易感到心一緊。
九璿金紋訣乃是武修的法門，而且隨著見識增加，沈易知道這法門絕對是武修中至高無上，難以尋找出與之媲美的法門。北山良羽一定修煉過，那他的近身戰鬥力一定更強。
果然！北山良羽欺身上前後，一拳轟擊之下，沈易感到九層白玉塔震動一下。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九層白玉塔在沈易心中是無可匹敵的聖像，今天竟然被人撼動了。
“寶塔，你快想想辦法啊。”沈易驚慌道。麵對北山良羽，他實在沒有絲毫的辦法，隻能求助寶塔，沈易知道，達到寶塔這種層次的，肯定有自己的自主意識。
不過沈易的求救猶如石沉泥海，沒有半點回應。破碎寶塔依舊，除了溢出縷縷神性力量外，沒有任何舉動。
“這個世界上，我還怕誰，就算你至寶的器靈來也沒用。”北山良羽淡漠道。又是一拳擊出，轟隆一聲，如萬道轟鳴，可怕無比，北山良羽此時就是無敵的。
“我和你拚了！”沈易怒吼，三魂七魄綻放無比耀眼的光輝，神魂湖泊沸騰，瞬間被耗去一半，凝聚成一把鋒利戰刀，向北山良羽劈斬而去。
天刀斬來，北山良羽隻是輕哼一聲，抬手一拂，便將天刀擊成兩段。刀刃寸寸斷裂，轟然瓦解，重歸虛無。
“你還太弱。”北山良羽淡淡道，“安心去死，你的軀殼我會善待的。”
這下沈易終於知道北山良羽要幹什麽了。原來他一直有陰謀，在禁地中弄了一個召喚就是為了讓修煉九璿金紋訣的人到來，給他軀殼，讓他重生。沈易這才驚醒，難怪北山良羽的魂念身上會有生命氣息，原來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死。
可是修者的壽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恒久，除非化道，否則最長不過三千歲。從當年的種種跡象來看，北山良羽是真的達到生命的終點，最後身死而道消了的。
可是現在又是為什麽？難不成……沈易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你，化道了？！”沈易震驚道。傳聞中，修者達到化紋境後，反而會專修一道，最後領悟至高大道，身與道合，最後化道得證永恒。這樣的修者是永恒不死的，他們就是真正的仙人，達到長生不死，完成每一個修者的夢。
但是，同樣有傳聞，得證永恒的修者是不能留在世上，他們會被一種強大的力量強行送到另一個世界去，人們稱另一個世界為仙界。化道成功也就是羽化飛仙。
“不可能！你若化道，如今已經過去千餘年，不可能留在這個世界。但是你不化道又為何現在不死。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沈易連道，已經有點驚慌失措，畢竟眼前的可能是化道的存在，真正的最至高無上的修者。
他可能是仙！真正的仙人！
“我是誰？我當然就是北山良羽。化道，我的確化道了。隻是為什麽，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的耐心沒有了。去死吧。”北山良羽冷漠道。
“轟！”
金光之中，出現一道金色的河流，金燦燦，碎金流轉，擁有道的力量。這是化道修者的一擊，世間誰人能敵，沈易終於明白，傳說中為什麽沒有人能讓北山良羽出第二招。這樣的世界中，誰能敵得過化道修者一擊呢？
答案是沒有！絕對沒有！
這是根根本本無法逾越的鴻溝，任你天才絕代也不能反抗一個化道者的力量。這不是一個生命層次的較量，沈易心中唯有絕望。
“北山良羽，我恨啊！”沈易大吼，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金色河流流淌而來。九層白玉塔的防禦在金色河流麵前顯得那麽脆弱，像一個泡沫一觸即破。失去九層白玉塔的保護，沈易的靈魂就是待宰的羔羊。
“悔恨又如何，那就在悔恨中死去吧。”北山良羽淡淡道。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沈易，這是仙和凡的區別，一個仙人又怎麽會在意一個凡俗呢。
“死！”
河流淹沒下來，臨死前沈易心中卻是浮現一個搞笑的念頭，這北山良羽是領悟水之大道而化道的。河流淹沒，眼看就要將沈易的靈魂摧毀時，一個宏大而偉岸的聲音響起。
“何人擾我沉眠？！”
破碎寶塔在最緊要關頭結束沉眠，驚醒過來，保護沈易。
“轟！”
一股浩瀚的氣息從沈易的神魂湖泊中噴薄而出，席卷沈易的識海。不隻是如此，這股勢自沈易體內似火山爆發而出，橫掃整個北山，衝出北山的禁製，浩**在整個雲夏王國，乃至這個世界中。
刹那間，整個世界的人仿佛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周身流轉道韻，看不清真容。人影好像在眼前，又好像在永恒的未知處。又恍惚間看到一座寶塔，屹立在天地間，淩駕在九天之上，天地大道都在他底下。他是最唯一的存在，連大道都要被鎮在塔底。
下一秒，種種幻象都消失不見，宛若浮生又似夢。但是有兩個人十分確定，這是真實看到了的。一個是沈易，另一個則是北山良羽。
“你，這……”北山良羽第一次出現驚容，甚至惶恐，“先……”
他的話沒有說完，一道流光從沈易神魂湖泊底下射出，化作一座寶塔，讓他無法說話，因為他已經死了。寶塔法相莊嚴，伴生道蓮，虛空生花，地湧寶泉，經文梵唱，玄奧莫名。寶塔一出，天地寂靜，向著北山良羽鎮壓而去。化道的存在，恐怖無邊，然而在寶塔法相麵前，和紙糊差不多。隻是一瞬間，他就分崩離析，轟然瓦解，化為齏粉。
這是一縷神念，他死後同樣留下最精純的神魂力量，在九璿金紋訣麵前，世上任何東西都是可以掠奪的造化，這精純的神魂力量自然也是如此。
“哧！”
沈易神魂湖泊底下的寶塔綻放億萬霞光，率先將那股力量吸收，爾後反哺沈易，他的識海也因此而發生巨大的變化。
先是神魂湖泊，足足擴大十倍不止，畢竟那是化道者的神念，哪怕一丁點也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瞬間成為強大的修者。此時已經不是湖泊，而是一片汪洋，識海成為真正的“海”了！
爾後是三魂七魄，全部懸浮起來，烙印在識海上空，顆顆巨大，猶如星辰。在空中，他們以玄奧的紋路在運行著，就像是真正的星辰。轟的一聲，九層白玉塔聖像炸開來，化作點點星光升空，同樣烙印在識海上空，就好似繁星。
破碎的寶塔本尊則是升空而起，化作一輪烈日，釋放億萬霞光，每一縷光芒都是讓武修者瘋狂的神性力量。
有日則有月！
沈易突然明悟，以領悟的九種大道為引子，在破碎寶塔的幫助下，牽動大道之力，以九種大道凝聚成一個彩色光團，印入識海中。彩色光團的光芒漸漸收斂，最後柔和如水，便是識海中的月。
“這才是我的本命法寶。隻不過現在是器胚而已。”沈易激動莫名。他一直沒有祭煉本命法寶，今日水到渠成，在破碎寶塔的幫忙下借助北山良羽的魂念凝聚九種大道之力凝聚成器胚。他也想不到，自己的本命法寶竟然不是玄鐵這種東西煉製而成，而是直接攝取天地大道之力凝聚而成。
“瑞金之氣，木靈之華，葵水之魂，熔火之魄，大地之精為器身根基，輔之於風雷之氣，固之以時空道紋。這樣的器胚，當屬天下無雙！”沈易看著空中的明月實則是器胚激動無比道，越看越滿意。
“咦，我剛才能攝取天地大道力量，雖然是寶塔相助，但是那種感覺……”
沈易大喜，因為他發現自己這次進步最大的不是時間大道領悟更深，離凝畫神紋隻差一步，而是道之境界。
“我終於達到天人合一的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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