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最後一跳(3)
池家聲又破譯了一份蔣軍密電,是“海嘯一號”執行的時間和目標地、具體航線、任務要點與目的。聞見風立即趕往聯合指揮所去向秦梓人和梁友報告。
這時候,秦梓人正在吃飯。聞見風走近一看,秦梓人吃的是稀稀的米湯,桌上放著一小碟用醬油浸泡過的蘿卜頭。秦梓人喝稀湯的樣子很艱難,每喝一口、下咽一口,都會緊緊皺眉。看到急衝衝走來的聞見風,秦梓人馬上放下碗筷,臉上綻開些笑容:“有情況?”
“是,局長,情況明了了!”聞見風想讓秦梓人喝完稀湯再報告。
“說!”秦梓人毫不猶豫。
聞見風隻得匯報。“蔣軍兩艘軍艦,一艘‘章江號’獵潛艇、滿載是450噸、一艘‘劍門號’護衛艦、滿載是1400噸,兩艦各裝備有76.2毫米炮和40毫米炮,共載員200餘人,搭載7名武裝情報特工,定於八月五日清晨駛離左營港,偽裝去香港或東沙島,然後折返,擬於八月六日淩晨抵達我汕頭以東的東山島沿海,武裝情報特工登陸上岸實施偵察和破壞活動,兩艦將在東山島海麵待機。按照該兩艦正常的最低航速十五節測算,從左營到我東山島隻需八小時。但是,他們計劃用二十小時。其目的從表麵上看,是企圖麻痹我海岸觀通站和雷達的偵察。但是,秦局長,梁處長,我個人還有一個判斷,這是情報裏沒有的。就是,根據這兩艦從香港方向折返的航線看,他們之所以在海上化費這麽長時間,而且靠近我沿海航行,我認為不僅僅是為了避開我們的雷達偵察,如果是為了避開雷達的偵察,他們應該采取速戰速決的策略。我認為也許恰恰相反,他們是在偵察我們的海岸雷達的偵察能力,觀察我們在多大程度上、在多大半徑內發現他們。”
“好你個聞見風,有頭腦!你的分析很尖銳,很有說服力!優秀的情報員就應該有敏銳的洞察力!”秦梓人忍不住誇獎起來。
“是有道理,不過,”梁友想了想,說:“他們原來是躲都來不及,現在突然之間張狂起來了,敢於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了!”
“對,他們認為我們的海軍都是幾十噸位的小快艇,頂多是上百噸位的護衛炮艇,裝備也很差;他們卻是四五百噸、上千噸位的美國戰艦,裝備有大口徑火炮,根本不把我們海軍放在眼裏!他又料定我們的岸基大炮打不到那麽遠,再加上一心想要反攻大陸,所以,蔣介石也好,蔣經國也好,一定會下決心讓他們來跳一跳,試一試,摸摸我們的底牌。”聞見風又發表了出乎他們二人不同的見解。
“你小子還真有一套!”秦梓人朝著聞見風微微笑了。“你都鑽到蔣介石的肚子裏去了!”
“聞見風,你分析得確實對!”梁友也露出了微笑。“秦局,如果我們打掉了蔣介石這次的陰謀,讓他的兩艘艦去喂了鯊魚,蔣介石會怎麽想?還會再派兩艘艦?還會拉開架勢發動反攻大陸?”
“梁處長,按照蔣介石的脾氣,他絕對不甘心失敗的,甚至都不會公開承認失敗,他會硬著頭皮再幹!”聞見風搶先說。
“完全可能。”秦梓人端起碗,喝了口稀湯,眉頭緊鎖。“但是,我估計如果我們的海軍教訓了他,把這兩艘艦擊沉了,等於是擊中了蔣介石的心髒,蔣介石反攻大陸的夢也該清醒一半了!”
“對,還是局長看得透徹!雖然蔣介石嘴上不承認失敗,但是他在內心,不能不看到他的製海權已經喪失,我們的海軍已經足夠強大,他無法跳躍台灣海峽這條巨大的鴻溝!我們的海軍就像一堵高牆擋住了他登陸的去路!”聞見風說。
“恐怕蔣介石隻能作這樣的哀歎了,讓他夢斷台海吧!”秦梓人狠狠地咽下一口稀湯。
“秦局長,您的臉色很不好,是累著了吧,趕快去休息一會吧!”聞見風心疼地說。
“對,秦局,您在這兒堅持了快一個月了,光喝這樣的米湯,我看您堅持不住了,就到招待所去躺兩天,有情況我再來叫您,行不行?”梁友小心地勸說道。
“眼瞅著這一仗就要打響了,你們讓我離開崗位?讓我去睡大覺?那中央把我搶救過來還有什麽意義!我不就是等著這一天嗎?放心吧,打完這一仗,我就是死在這裏,也甘心瞑目了!”
一九六五年八月五日清晨,在台灣國民黨海軍‘左營基地,“海嘯一號”行動“督導組”組長、國民黨海軍“副總司令”胡啟聰海軍中將向海軍“總司令”劉光凱海軍上將報告:“總司令,‘劍門號’和‘章江號’已於六時駛離左營港,開始執行‘海嘯一號’任務。”
“什麽?沒有我的命令,兩艘戰艦就出港了?混賬!”劉廣凱惱羞成怒,一拳砸在桌麵上。
胡啟聰感到很為難,“總司令,昨晚,‘國防部作戰參謀次長’、‘國光作業室’主任朱元琮來電話指示,‘特遣隊’務必於八月六日淩晨抵達目標區,命令我們今天清晨出航。所以,卑職下了開拔的命令。”
“朱元琮的命令?你下達的命令?天大的玩笑,成何體統!你們還有我這個總司令嗎!傳我的命令,讓他們立即返航待命!”劉廣凱幾乎是暴跳如雷。
“恐怕不合適吧,總司令?”胡啟聰左右為難,不停地在原地轉圈,搓著手。“朱元琮說,這是總統確定的行動,是經國部長親自下達的命令,誰敢違抗啊!”
“他、他,”劉廣凱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結巴起來。“說起來讓我指揮,可是,可是臨了越過我這個總司令調動部隊,讓我指揮個鳥!不行!”劉廣凱憤怒到了極點,又一拳砸在桌子上,想了想,拎起電話機。“接黎玉璽副總參謀長!”稍停,電話接通了,劉光凱衝著電話機吼道:“黎總長,您是前任海軍‘總司令’,您說,背著我這個司令,什麽準備工作都沒做,空軍沒有派飛機護航,就把兩艘戰艦調走了,這不是胡鬧嗎!”
電話那頭的黎玉璽耐心地安慰說:“孟實兄,別激動,小心傷了肝!告訴你吧,據我所知,這項行動是總統老頭子直接指揮的,連我都無法過問,何況你?你就睜隻眼閉隻眼吧,他們要怎麽樣就怎麽樣,落得個清靜!”
“嗨,完了!我的兩艘戰艦是有去無回嘍!”劉廣凱掛上電話,大聲地哀歎一聲。
“總司令,皇帝不急,你太監急什麽嚒!這戰艦既不是我的也不是您的,是它蔣家父子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回去睡個安穩覺吧!”胡啟聰說完就走了。
劉光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兩眼直直地盯住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