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配合，筆助炮合力圍殲（2）
到了三處，就算是走上工作崗位了，吃飯也變了，不再是一個班一桌的大鍋飯。現在是按夥食標準，把飯菜票發到每個人的手上，想吃多少、想吃什麽菜，自己到窗口點。如果掌握不好，到了月底，飯菜票就用完了。那也不要緊，可以自己花錢買飯菜票。如果有節餘，可以留作下個月，或者兌成現金。但是，對於男同誌來說，尤其是小夥子，像尤勇這些愛打球活蹦亂跳的青年，十多塊錢的飯菜票是不夠的（每天合到四五毛錢）。
一夥人端著飯菜搪瓷盆，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咦，聞見風，你怎麽全是素菜啊？”歐陽平常用筷子指著聞見風的菜盆。
聞見風夾了一筷白菜往嘴裏送，“白菜、豆腐、粉條、雞蛋，還要什麽？”
丁連說：“他要把錢省下來早日討老婆哪！”
“不會吧，是省給妞妞吧？”尤勇插上一杠。
聞見風夾起一塊豆腐送在尤勇盆裏，“堵上你的嘴！”
尤勇馬上夾起，放到丁連的盆裏，“我是不吃的！小白臉，你最喜歡‘吃豆腐’，你吃吧！”
丁連把筷子往飯盆上一敲：“誰‘吃豆腐’啦？老魷魚你講清楚！”
歐陽平常說：“哎呀，丁連，你盆裏不是有豆腐嗎？你不吃，我吃！我本來還不夠呢。”
尤勇說：“對對對！，歐陽也最喜歡‘吃豆腐’的。”
聞見風說：“連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有那個功夫多抄幾份報那才叫能耐。”
賀仕聰說：“吃吧！都是你們說的，快吃快吃。我是快完了。”
正在說著，馮曉琳從旁邊一桌繞過來，端著菜盆走到尤勇旁邊，“大勇，這肥肉你幫我吃了，太肥了。”沒等尤勇同意，就用鋁合金湯匙把歸在一起的肥肉片刮在尤勇的菜盆裏。
尤勇仿佛挨了記耳刮子，臉一下子漲紅了，“誰讓你——，喂，誰要吃你的肉啊！”
馮曉琳有點委屈：“我這不是吃不了嗎！”
丁連馬上說：“曉琳，他愛吃豆腐！”
馮曉琳說：“胡說！我知道，他不喜歡吃豆製品。”
賀仕聰說：“尤勇，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馮曉琳把肉省給你吃，那是一番美意呀，馮曉琳，我說的是不是？”
尤勇說：“馮曉琳，你吃得了吃不了不挨我的事，你愛給哪個給哪個，我尤勇不吃你盆裏的肉！”
丁連說：“曉琳，聽明白了沒有？他要吃你身上的肉！”
馮曉琳板起臉：“丁連，你個小癟三，你欠罵是吧？今天老娘把菜盆子合在你頭頂上，看你的嘴還凶不凶！”說著，她真的摘下丁連頭上的軍帽，把菜盆裏剩下的菜湯都倒在了丁連頭上。
尤勇說：“活該！“
丁連馬上捂住頭，“你還來真的啦，老魷魚，你不要狗咬——”
尤勇伸手搶過馮曉琳手裏的軍帽，遮在丁連臉上。
邵萍萍和米瑛聽見這邊鬧哄哄的，端著飯盆走過來看究竟。米瑛說：“你們這些人也不注意影響，在飯堂裏鬧什麽鬧！”
邵萍萍端著盆，邊吃邊說：“我隻聽見尤勇的大喉嚨，吵什麽呀？”
賀仕聰說：“馮曉琳發揚階級友愛精神，把肉省給尤勇，可尤勇不領階級兄妹之情。”
邵萍萍說：“哎呀，我盆裏的肥肉也吃不下，你們誰要吃？見風，你吃嗎？”
“聞老兄不吃肉，專吃豆腐的。”這一次，尤勇沒敢把‘豆腐’倆字念歪。
丁連把自己的飯盆伸過去，說：“他是節約。我喜歡吃肉，我吃。”
邵萍萍說：“你喜歡也不給你。見風，喏，你幫我吃了吧。”
賀仕聰也伸出飯盆：“我也喜歡吃呢，怎麽著也給點我嘛。”
邵萍萍說：“總共才多少啊，你當我是開肉鋪的呀！”
尤勇說：“賣燒餅的，肉夾饃。”
“你不開口會當你啞巴啊！”邵萍萍朝馮曉琳掬掬嘴，“盆裏還有沒有湯？也給他來點！”
聞見風用手蓋住飯盆：“我吃飽了，你看，都沒飯了，給丁連吧。”
“就這點肉能撐死你啊！”邵萍萍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湯匙把肉片刮到聞見風的盆裏。
丁連氣鼓鼓地把頭偏向一邊。
尤勇端起飯盆趕緊離開座位，臨了還說上一句，“肉夾饃嘍！”
邵萍萍用湯匙舀點菜湯，朝著尤勇的後背灑過去。
聞見風不好意思吃盆裏的肉，但又不能倒掉，就扣在給高塬的菜盆裏。“好啦，快走吧，歐陽，幫我把盆洗洗，我去給老高師傅送飯。”
邵萍萍手快，端過聞見風的瓷盆，“我洗。”
丁連馬上把自己的飯盆也往邵萍萍麵前一推，“一塊洗了吧！“
邵萍萍瞪一眼：“美的你！”
聞見風朝邵萍萍笑笑，說了聲“謝謝”，轉身就走。
聞見風端著飯盆剛要進機要區大門，柳青從後麵趕上來，問；“哎，小聞，你還沒吃啊？”
“我吃過了，”聞見風掏出《出入證》向崗亭衛兵亮一亮，回頭一看是柳青，順口問了一句：“柳青組長，你不是下班了嗎？”
柳青說：“是下班了，今夜有情況，人手不夠，去加班。你這是給誰送啊？”
“高老師。”
“他還在班上？”
“是，沒人接班，他連著幹。”
“老高就是這個人，從不要領導支派的。老黃牛。”
“柳青組長，你也是跟高老師見習的吧？”
“後來跟他的。是他回國以後，跟他見習了幾個月。”
“高老師出過國？剛回來？”
“是啊，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們處經常有人被抽調去國外執行任務的，隻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噢，難怪高老師說情況不熟，不肯當組長呢。”聞見風心裏一直疑惑，為什麽老資格的高塬隻當了個哨長，連組長都沒當上。
“小聞，你錯了，他那是推脫之辭。他是為了培養接班人，有意把組長讓給我們這些年青人的。我聽說，當年梁處長剛入伍時，跟老高學偵聽，人隻有這麽高，還是老高抱著梁處長坐到板凳上去的，後來梁處長當了科長、處長，老高一直在後麵推他的。“
“沒想到老高這麽高尚，這麽偉大，真是你說的老黃牛！”聞見風心裏湧出一股熱流。
“告訴你，我這個組長肯定也是老高硬推的，要不然，我剛授銜不久，資格、資曆、經驗、能力，什麽都沒有，組織上怎麽會把組長的擔子壓給我呀。所以，小聞，你遇上老高帶你實習，真是你的福氣，也是你的運氣，好好珍惜。”
“我是不想當什麽哨長、組長，做好本職工作，不讓領導操心就行。“
“小聞，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說你跟著老高可以做官當什麽長，而是可以學到一種徹底的革命精神，學到革命的本領，無論是業務還是政治思想，他都是我們的楷模和榜樣。”
“柳青組長，這個我完全同意，雖然我才跟了他兩天，他的話雖不多，但是，他待我們很真誠，很嚴肅，我感到他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巨大的精神在推動著我、吸引著我。”
“你能有這樣的感覺，我真為你感到高興。我們都是老高的徒弟，不要給他臉上抹黑，辜負了他的希望。好了，到你們機房了，今後我們多多交流。”柳青剛要跨出去，又收回腳，“哎，小聞，飯菜都冷了吧？先給我，我去找個煤油爐熱一下，等會兒我送來。”
聞見風很不好意思，說：“我正犯愁呢，那就麻煩柳青組長給熱一下。’
“哎，小聞，別口口聲聲柳青組長的，叫柳青就行，說不定你還比我大幾個月呢。”柳青真誠地嫵媚朝聞見風笑笑。
聞見風的臉不覺紅了：“大也不行，你是官，我是兵，學生兵，你是組長，我是見習員，差一大截子呢！哎，你答應單獨向我傳授經驗的，可別忘了啊？”
“別說的那麽嚴肅呀！”柳青很不好意思。“我答應跟你談談體會，你放心，我一定毫無保留。但是，可別笑話我喲！”
“怎麽可能呢？你是組長，是跟高塬一個級別的，是師傅，我學都來不及呢！”聞見風半是真話半是玩笑話。
“你看你，笑話我了不是？”柳青對他有些好感。
“柳組長，你快去吧，恐怕高老師餓壞了，等著呢！”聞見風轉移話題。
“好，我熱了就來，你讓老高等一會。”柳青笑笑。
聞見風走進機房，高塬正在忙著抄報，一手按在錄音機上。聞見風站在高塬後麵看，等高塬抄完一份，湊上去說：“高老師，你的飯馬上來了，柳青組長去給熱一下，你下來休息一會，我來頂一下。”
高塬見聞見風來了，揮揮手：“先別管我，你來得正好，去，把旁邊的機器打開，守住3號、7號和11號台，把U-2給我盯住，我管兩架RB-69。”
聞見風連聲說“好好！”，急忙跑過去開機。
高塬再三叮囑：“小聞，守住啊，從新竹基地起飛的兩架RB-69航線有變化，我要重點監控。你千萬給我守住U-2，一旦起飛，立即打開緊急通話裝置。”
聞見風指指工作台中間的操作架：“是這個嗎？”
高塬說：“對，打開它，立即把它的測向坐標，通話內容，直接報告局指揮所，然後每隔十分鍾左右，再報告一次坐標，以便空軍鎖定目標攔擊。記住，不要慌亂，有我在旁邊呢。”
“我能行嗎？”
“不是給你說了嘛，我在這兒呢。”
“那行，我記住了。”
柳青把飯送來了，放在高塬桌上。高塬朝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柳青。加班哪？”
柳青說：“對，我們那兒也有情況，方政委讓加雙崗。”
“去吧，小心呐。”
“放心吧，老高。”
柳青走近聞見風，彎下腰，看看機器麵板，“小聞，這幾個頻段是它空軍偵察機的，千萬小心，飛機速度快，稍不留神，就被它滑過去了。”
聞見風頭抬起頭笑笑：“謝謝柳青組長，記住了。”
“小聞，快，3號和6 號台換頻率了，馬上搜索，把它找回來！”高塬急促地喊道。
“老高，哪個單位？我來搜索！”柳青邊問邊操起工作台邊的耳機。
“不用，柳青，讓他來！”高塬頭也沒抬。
“是，我馬上搜索！”聞見風撇下柳青，馬上打開一台機器，旋轉旋鈕。功夫不大，“高老師，6 號找到了！”又是一會兒，“3 號找到了！”
“行！守住它！”高塬命令。
“是，守住它！”聞見風回答。
柳青親眼目睹剛上機實習的聞見風搜索電台的速度如此之快，驚呆了！要不是親眼所見，她怎麽也不相信，這個速度她是無論如何達不到的。要知道，是搜索啊，必須記住這電台原來的特點，而且還要在比大海撈針還難的空中把它找出來。真神了！天才，絕對是天才！
柳青不便打擾，況且自己還有任務，輕輕地拍拍聞見風的肩，招招手，那意思是“再見”了，於是，踏上過道走了。
柳青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忘掉了剛才的一切，馬上進入狀況，詢問坐在後麵的老王獵潛艇現在的位置。老王告訴她，獵潛艇在金門以北海域遊弋，獵潛艇上一共有兩個小分隊，每個分隊七個人，每個分隊攜帶一台小功率電台，已經與陸基指揮台和獵潛艇試過機。
柳青對老王說：“好，明白了。”
老王說：“組長，你接過去吧，我這裏忙不過來。”
柳青說：“好吧，我接，還有哪幾個交給我？”
老王問：“十三特遣隊的你也接過去？”
柳青回答：“好，交給我。”
柳青套上耳機，調好頻率，打開錄音機，鋪開稿紙，一邊削鉛筆，一邊盯著麵板。
“老王，我抄報啦。”柳青扔開削鉛筆的小刀，抓起鉛筆，抄起報來。
不到十分鍾的功夫，柳青抄完兩份報，把稿紙夾在頭頂上的電報稿紙傳送帶上，送出了。她再微微旋轉微調鈕，鎖定頻率。“老王，估計獵潛艇要駛往換乘點了。”
老王正在抄報，沒有回應。
對方又發報了，柳青又趴在桌上，埋頭抄起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