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關愛,言語很可能嚴厲(3)

天,已經黑了。秦梓人局長辦公室裏亮著燈,但並沒有燈火通明的感覺,唯有吊在天花板上的燈籠發出溫暖而柔和的光澤,讓人心曠神怡。

秦梓人伏在辦公桌上讀批文件。

他除了睡眠,就是工作。像這樣的工作已經十多年了,他已經適應,已經習慣。除了工作,他再無別的雜念,別的活動。工作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他的全部生活都為了工作。

秦梓人讀完文件,把文件放進桌邊的文件籮裏,靠到椅背上,閉上眼睛。

“咚咚!”宗道文在敞開的門上敲了兩記。

“是道文同誌吧,進來。”秦梓人已經從走廊裏的腳步聲聽出來人是誰。

“是我,秦局長。”宗道文走了進來,站到秦梓人辦公桌的對麵。

“內參上公安部的通報看過了?”秦梓人說完,擺擺手,讓他坐下。

“看過了,”宗道文邊坐邊說,“看來情況比較嚴重。”

秦梓人從座椅上站起來,來回踱步。“大批饑民逃往香港,而且有與日俱增之勢,一方麵是群眾遭遇經濟困難,被迫背井離鄉,有逃難性質,當地政府和海關正在做勸說解釋工作,另一方麵,我估計並且擔心會不會有人從中蠱惑挑唆,把事情鬧大。”

宗道文說:“我明白局長的擔心。我懷疑潛伏在大陸的國民黨特務會不會趁勢而起,錯誤估計形勢,以為時機已到,公開跳出來興風作浪,推波助瀾。”

秦梓人說:“事情可能遠不止這些。三處八科偵獲一份情報,說台灣特情室已經派出特工人員到了香港。”

宗道文說:“秦局,我正要向你報告。我們在香港的同誌發來消息說,台灣陳誠和蔣經國派人在香港公開雇用船隻,要把我逃往香港的饑民全部騙到台灣去,而且確實發現有台灣特工在群眾中大肆活動,物色對社會不滿、對中央政策有不滿情緒的人員,招募軍人,特別是招募特種兵,就是所謂的特戰隊員。”

秦梓人聽著,站定:“台灣正是挖空心思,無孔不入。這步棋敵人走到我們前麵去了。”

宗道文說:“秦局,我們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做點文章?”

秦梓人說:“我是有這個考慮。剛才鮑副總長電話指示,境內這一邊,要我們派人配合公安部和當地政府,狠狠打擊露頭的國民黨特務,深挖潛藏的、剛剛派遣過來的匪特。這一條,我已經向九處布置,讓他們去執行了。現在的問題,是對境外這個情況,采取什麽措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宗道文說:“秦局,既然台灣特工加緊在香港活動,那我們在香港的同誌就不能再沉默了,應該采取相應的對策。除了搜集情報外,必須與台灣特工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

秦梓人悶著頭聽著,沒有吭聲。這表明他同意這個意見。

“還有,秦局,陳誠、蔣經國不是要把饑民擄到台灣去嘛?我們再送點人給他。”

秦梓人盯著宗道文的眼睛,“說下去。”

宗道文繼續說:“國民黨內部一慣是體製混亂,製度不嚴,現在又是饑不擇食,招人心切,我們趁機送幾個人過去,他一定照單全收,不會嚴加甄別的。”

秦梓人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宗道文說:“我們這次派出的人,其目的和作用至少有三:一,詳細掌握台灣擼走我逃港群眾的去向和真實目的;二,趁機打入台灣軍隊,如果可能,進入其要害部門或是特種部隊上層,了解和偵察台灣軍隊的士氣、裝備、作戰樣式,以及戰術特點等等;第三,如果可能,配合我在台潛伏的同誌,譬如‘陰傘’、‘青蓑’和‘箬笠’同誌,盡快拿到‘國光計劃’文本。”

秦梓人又是點點頭,說:“你說的第一條可以交給香港的同誌和在台北的“青蓑”去做。第二條的目的,我們三處的同誌,新八科的同誌也可以從空中偵察渠道獲取。最重要、最緊迫的是第三條,需要慎重對待。要想辦法盡快拿到‘國光計劃’文本。”

“秦局,那您讚成派人過去?”

秦梓人沒有表態。他按下辦公桌左邊的紅色按鈕:“小林參謀,讓梁友處長進來。”

一會兒,梁友進來了。秦梓人叫他坐下,接著問:“美軍對‘國光計劃’一點反應都沒有?”

梁友回答說:“從美國中央情報局與其駐台灣情報站的來往密電中可以看出,美軍對蔣介石很不放心,也不怎麽信任。”

秦梓人說:“說具體一點。”

梁友接著說:“從我們偵獲的情報看,美國中情局知道蔣介石在與美軍聯合製定‘巨光計劃’的同時,背著駐台美軍另搞一套,在秘密製定軍事計劃,但也不清楚計劃的具體情況,所以,責令駐台情報站一定要搞到蔣介石的秘密計劃,甚至說可以不擇手段。駐台北情報站和美軍顧問團已經派人、派飛機到處偵察,但到目前為止,尚無結果。從中可以看出,美軍至今也沒有弄到蔣介石的‘國光計劃’。這說明,蔣介石的這份‘國光計劃’保密性特別強,而這又從反麵告訴我們,‘國光計劃’對我們的威脅太大。”

宗道文問:“梁處長,以你們處的經驗,偵獲‘國光計劃’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梓人沒有作聲,從其表情來看,這個問題也是他想問的。

梁友回答說:“我可以肯定地說,隻要台灣任何一個單位、任何一部電台發送‘國光計劃’,按照我處的監控,我們一定能夠偵聽到並且一字不漏地截獲,絕無漏網的可能。但是,憑經驗,如果這份計劃還在參謀室,就是說,還在研究製定階段,或者文本內容太多、文字太長,就不大可能通過無線電通訊發送,我們隻能通過外圍的、零星的情況加以匯總和分析。因為,隻要它有這份計劃,它就要進行實戰推演,實兵演習,兵力就會調動,所有的其他細節都會通過電報相互溝通。這也是瞞不過我們偵聽員的耳朵的。我處絕對有把握。這樣,我們可以分析綜合獲得這份計劃的主要內容。但是,搞全這份計劃,就需要時間。”

秦梓人聽了連連點頭。他內心何嚐不是這樣想的。他之所以要聽聽梁友的意見,隻是生怕自己的判斷有疏漏。梁友的意見使他進一步下定‘兩條腿走路’的策略。這就是,既要立足於局內,盡一切可能盡快搞到‘國光計劃’,又不能死守幹等,必須從台灣島內打開缺口。而在台灣島內,既要充分相信長期潛伏在台灣國民黨內部人員的能力和作用,又要預想到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必須再派人員前往協助配合,甚至另辟通道。因此,他問宗道文:“道文同誌,你想過沒有,派誰去?到了台灣他如何與‘陰傘’和其他同誌聯係上?搞到的“國光計劃”文本怎麽帶?是讓在高雄的‘箬笠’捎回還是由‘辛月’或者派去的同誌帶回?怎麽脫身返回?”

宗道文說:“局長,其他的問題可以慢一步研究,現在派誰去倒是個重要問題。現在二處已無合適人選。”

秦梓人麵向梁友說:“梁友同誌,你那裏有個小青年,叫聞見風的同誌,我感覺人很穩重,也很機靈,是個人選。要派就要派像他這樣的年輕人。”

雖然梁友沒有參加前麵的討論,但從秦梓人的問話和剛才的講話裏,已經明白老爺子下決心要派人去台灣了。但是要抽調聞見風,他舍不得。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於是說:“秦局長,聞見風是偵聽奇才,現在已經派上了用場,新八科好幾條線離不開他。我另有一個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也是鍾山軍校的,與聞見風同一批。聽我師傅高塬反映,這個同誌性格比較內向,跟聞見風一樣,老練穩重,不喜張揚,遇事頭腦冷靜,善於思考,宗處長可以專門來考察一下。”

宗道文說:“局長您看如何?”

秦梓人想了想,說:“不僅要看人,還有其他許多細節。道文同誌,梁友同誌的推薦你可以去考察一下。另外,出去的一切都要嚴密論證,把每一個細節都預想到,設計好,不允許出一點差錯。”

宗道文說:“這請局長放心,這項工作二處有豐富的經驗,我們一定拿出最佳方案,到時候再向你匯報,請你把關。”

秦梓人說:“好吧。注意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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