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猖狂，不加掩飾的陰謀（1）
在台灣的“國民黨特種軍事情報室”，主任、副主任們也沒有閑著。
為了反攻大陸，為了執行“國光計劃”，為了貫徹二蔣主子的訓示，不至過早地被擼去烏紗，他們隻得東奔西突，盡力而為。
“主任，你昨天剛從馬祖回來，現在去哪？”特情室副主任徐則成看見他的頂頭上司徐人雋從樓上下來，拎著皮包的副官跟在後麵，知道徐人雋要上車走了，連忙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趕上來。
“則成兄，蔣大公子催得緊哪。”徐人雋頭也不回，“車上說。”
副官拉開車門，徐人雋剛坐上車就問：“香港有什麽消息嗎”
“主任，我正要向你稟報，”徐則成把頭伸進車內，邊坐邊說。“已經在香港雇用兩艘商船，運回三百多人。”
“我關切的是我們的人！”徐人雋語氣很重，對徐則成的報告顯然不滿意。
“我們很有成績，已經搜集到，”徐則成趕忙拉開皮包拉鏈，從包裏拿出筆記本，“噢，我們已經搜集到一百多條情報，還招募了二十二名‘深藍’分子。派出去的小分隊沒有辜負主任的栽培，尤其是叫閻家驥的。”
徐人雋靠在車椅背上，“喔？都有哪些情報？”
“歸納起來有這樣幾方麵，”徐則成翻著筆記本，“一是大陸逃港難民成分複雜，有被大陸共產黨稱為‘地FU反H右’的；有受其上司訓斥、遭受處分的；有受壓製、不得提拔重用的；有好吃懶做、原本流浪乞討的，但多數，十之**是外出謀生找工作，不乏淘金冒險之人。”
徐人雋斜睨一眼，“說下去。”
徐則成繼續說：“其二，逃港難民缺吃少穿，許多人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明顯營養不良，可見大陸災情的確嚴重。有大膽者透露，不少民眾因無糧斷炊，以野草充饑，出現大批‘浮腫病’人，無錢醫治，無藥可救，生生餓死，民怨沸騰。主任，這一條對黨國至關重要，可見大陸民情民意對黨國全麵反攻極為有利。”
徐人雋微微點點頭，“蔣老先生確有先見之明呐。還有？”
徐則成翻著筆記本，說：“有。其三，逃港難民中痛恨共產黨、與共產黨勢不兩立者不乏其人。但是，主任，卑職不敢欺瞞上峰，據小分隊偵查，有如下幾種情況：一是反地方不反中Y，反貪官不反政府。有難民說，共產黨中Y的‘經’是‘真經’，是被地方上一批‘歪嘴和尚’念歪的。二是，反政策不反**黨。難民唱起順口溜：‘共產黨像太陽，就是政策老變樣，大越進，無方向，人民*社把糧吃光，一夜回到剛解放！’”
徐人雋歪過頭，眯起眼：“這也是一種民情嘛。”
徐則成說：“主任明鑒。第三是大陸難民大多並無政治傾向，隻顧自我，僅僅滿足於溫飽。我們派去香港的特工人員費盡口舌，勸導他們來台，多數難民是‘逃港不逃台’，即使被拖上船的，也隻問有沒有飽飯吃，有沒有事做。有難民說：‘社會主意好，就是肚皮吃不飽’。主任，你聽聽，民眾隻要有飯吃，他就不反**黨，他就擁護共產黨。”
徐人雋微閉上眼睛，仰起臉：“則成兄，這你就不懂了，吃飯就是政治。不管什麽黨，總不能讓民眾餓肚皮。饑民、災民、難民聚在一起，是要造反的。共產黨為什麽得勢，把江山奪走，把黨國趕到了孤島台灣？就是因勢利導，掌握了民情，利用了民心。痛定思痛，蔣老先生正是看到了大陸的民情民心，抓住了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決計全麵反攻的。所以，你們弄到了大陸民眾的第一手情報，有血有肉，非常寶貴，十分重要。小蔣一定十分高興。則成兄，這件事你辦得好，我要替你請功。”
徐則成受到肯定和誇獎，十分高興：“謝謝主任提攜，卑職不敢貪功，全靠主任運籌帷幄，這比我們向大陸派遣偵察分隊效果要好，損失很小。”
徐人雋說：“但是，這是兩檔子事，沿海灘頭岸上和水下的偵察，深入縱深的偵察，一刻也不能停。小蔣又來電話催了，要加大力量，加快步伐，加速頻次，增派小分隊。”
徐則成冷靜下來了：“主任，那我們今天此行莫不是又要去選人派人？”
徐人雋說：“今天不是。今天要趕到台南，那裏在實施海上‘緊縮裝載’、‘快速卸載’、和‘民用商船駁載’的軍演，國防部次長指令我們特情室去督陣。”
徐則成小心地問：“民用商船也被征用了？”
徐人雋解釋：“海軍運輸船艦不夠，運力不足，現在僅僅是租用少量中型商船，進行軍演。國防部透露，蔣總統準備視備軍進度，將適時發布全麵征用商船令。”
徐則成又問：“按照‘國光計劃’預案，國軍要在三省、乃至五省同時全麵發起反攻，需要同時運送數十萬軍力，確需民用、商用船隻一齊幫助。但是，商船、民用船隻征用令一發布，勢必被大陸情報特工偵知，引起共軍警惕，這不是與‘突然襲擊’之策相悖麽？”
徐人雋反問：“你以為就是你一個人看出此中破綻？？”
徐則成心想，一高興，自己的話太多了：“卑職不敢。”
徐人雋瞥了一眼：“你也不用裝愚。我們顧頭不顧腚的事隨處可見。兵家曆來注重出其不意，可是，我們尚未動一兵一卒，蔣老先生就先在媒體公布，先向GONG軍叫板。軍方備戰，擴招兵員，我們是滿大街擺攤設點，這不是給共產黨通風報信是什麽？就像今天我們要去督陣的海上軍演，還有此前在左營、花蓮、新竹和澎湖、金門的兩棲登陸戰實兵操演，空軍的飛行和空投實練，聲勢之大，用兵之多，我料定已被大陸共產黨間諜掌握得清清楚楚，G軍早有防備。”
徐則成改成附和的口氣：“卑職也是這樣想的，很替上麵擔憂。我們總不至於玩‘掩耳盜鈴’的把戲吧？”
徐人雋以為自己官高一級，總要在下級麵前擺出絕對高明的姿態，現在依然如此。他拿腔拿調地說：“則成兄，關於此點，我已經向國防部和小蔣委婉地提出過了。他葉翔之卻說，至今沒有發現G軍有異動的跡象，尤其是廣東、福建、浙江三省沿海一切照舊。他對小蔣拍胸脯，國防部情報局集中了第一流的精英，經過美國人的幫助，引進美國、日本和德國的先進技術，編碼設計出來的密碼是一流的，共軍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絕對是破譯不了的。你看，小蔣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徐則成順著上司的話，補充說：“是啊，如果真有那麽神，我們派出去的偵察分隊怎麽會無一成功？”
徐人雋瞪了他一眼，“我能這樣子說嗎！蠢！”
徐則成轉眼一想，自知失言，“是，是卑職糊塗！”
徐人雋繼續說：“我們千挑萬揀、嚴格訓練出來的特工和特遣隊員，不會個個都是飯桶廢物吧？為什麽無一成功？隻有一個答案：我們情報局的密碼在G軍特工麵前，如同郵政局的明碼電報！我們所有的聯絡通訊都被G匪情報局監聽掌握了，或者被潛伏在我們內部的G匪間諜竊取了，這才能夠解釋為什麽我們派出去的人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可是，我們隻能吃啞巴虧，胳膊折了隻能往袖管裏塞！上峰讓我們派人，隻好再派，隻是苦了這些兄弟們嘍。”
徐則成說：“照主任如此辦法，卑職擔心總有一天上峰會察覺我們自己的疏漏呢。”
徐人雋睜開眼，哀歎一聲：“嗨！是啊，我也是天天在走鋼絲，提心吊膽，巴不得兩岸早一天打起來。”
徐則成脫口而出：“縱火滅跡！”
徐人雋又一次斜睨他一眼，心想這位部下並不蠢。“大家同歸於盡！一切解脫！”說著，扭了扭身子，重新往靠背上靠好。“今天到了台南，你馬上安排一下明後天的日程。我要查看‘政戰特遣隊’和‘心戰特遣隊’的訓練情況。再過兩天，你跟我去金門見特種作戰部隊副司令曾小民，研擬偵察和破壞大陸岸基雷達站的計劃。”
徐則成回答：“是，一到台南，卑職就去安排。那——，主任，穀關橋什麽時候去？”
徐人雋睜開眼：“特遣隊訓練基地？哦，我給忘了。就等金門回來後再去吧。”
這時候，在台灣台南外海海麵，集結了幾十艘各式軍艦，還有幾艘吃水上萬、幾千噸級的大型民用船舶。內行從外形上一看就知道，軍艦中有戰艦、運輸艦、補給船；民用船舶中，有的原來是客輪，有的是遠洋貨輪。這些艦船正在實施徐人雋所說的“緊縮裝載”、“快速卸載”、民用船到軍艦的駁載演習。用大白話說，就是用大型運輸艦船把步兵、陸戰隊員運送到某個海域，然後把艦船上的兵卸到小型運輸艦或登陸艇、登陸艦上。其目的是讓步兵適應海上風浪，以及熟悉上、下艦船的動作。這是海上兩棲登陸作戰的前道環節。
海麵上風浪很大，許多士兵暈船，站都站不穩，嘔吐不斷。士兵在軍官的驅趕下，登艦、下船，再上船、又下艦。有士兵腳下一滑，跌落海中，引起一聲呼喊，一陣**，一片恐慌。
在我福建沿海，七八艘懸掛“中華人民共和國”五星紅旗的機動漁船正在駛往外海漁場捕魚作業。
藍天碧水，陽光和煦，海麵波光瑩瑩，金光四射。海風微拂，海浪翻卷而去，又翻滾而來。
海，是平靜的。正是捕魚的好時光啊！
辛勞的漁民們迎著陽光，向金色的海裏撒下漁網，等待收獲。
漁網落到海裏，漁船便徐徐啟動，向前拖網。
一位麵色醬紅的老漁民站在船頭，回身向海岸遙望：海岸彎彎曲曲，山丘忽高忽低，延綿不斷，插著五星紅旗的海岸觀通站似隱似現；再轉身向前方望去，波濤翻卷，白茫茫一片。
此時，與它並駕齊驅的另一艘船的艙裏鑽出一位二十多歲的姑娘，走到船頭，手搭涼棚，眯縫雙眼，仰望藍天。一群群海鷗自由飛翔，掠過海麵，衝上雲天。“大伯，今天的天氣真好！”
“是啊，姑娘，今天又能滿艙而歸啦！”
“對，滿艙而歸，大家盼著哪！”
姑娘喜不自禁，禁不住拉開嗓子唱上了：“洪湖水呀，浪打浪，洪湖岸邊是家鄉；清早船兒啊去撒網，晚上回來魚滿艙……”
“突突突！”不遠處海麵急速駛來三艘張掛台灣國民黨“青天白日”旗幟的炮艇，衝進捕魚作業區，把漁船團團圍住在中間。“呯！”炮艇上一名上尉軍官朝天開了一槍。
“滾回大陸去！”上尉氣勢洶洶，不可一世。
“又是你個狗腿子，上次沒炸死你，讓你揀了條狗命，還想來送死啊？”老漁民厲聲大罵。
“這裏是我們的漁場，你憑什麽闖進來耀武揚威？你嚇唬誰啊！”姑娘也不示弱。
“小姑娘，到我們艦上來吧，國軍馬上要反攻大陸了，我保你平安無事！”另一艘“青天白日”旗的炮艇上一位中尉**笑著。
“放你娘的屁！你給蔣該死當炮灰，還不知道哪天就上了西天呢，你連你娘老子都保不住，別做大頭夢！哈哈哈！”姑娘覺得痛快，仰天大笑。
中尉朝艦艙裏一揮手，幾名水兵抬著麻袋走到甲板，大把大把地把麻袋裏的“心戰”傳單撒向天空，有幾張飄到姑娘的漁船上。“看看吧，小姑娘，國軍真的要到大陸來了，你準備迎接吧！”
上尉軍官所在的炮艇衝向老漁民的漁船。“你個老不死的，今天老子讓你嚐嚐國軍的厲害！”漁船劇烈地晃動顛簸。
老漁民順手抄起一根撐杆，瞄準上尉，像投擲標槍似的投過去。
“呯！”上尉向老漁民開了槍。
子彈打中老漁民的大腿，老漁民搖搖晃晃。“衝上去！”老漁民朝駕駛艙大喊一聲。漁船調轉頭，加足馬力，衝向炮艇。
“咚咚！”炮艇向漁船開炮。
觀通站崗亭裏的哨兵從望遠鏡裏目睹外海發生的一切，立即抓起電話報告。
兩艘巡邏快艇加足馬力，劈波斬浪，像箭一樣急速駛向外海。
“趕快撤離！”軍官大驚失色，立即下令。
三艘張掛“青天白日”旗幟的炮艇急速地劃上弧圈，向東逃竄。
飄撒在海麵上的“心戰”傳單被海浪卷起，又被海浪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