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練成了,我終於練成了七煞劍陣,哈哈哈哈哈!”

夜色當中的亂葬崗,枯敗的荒山老林內。

披頭散發的男子發狂一般奔跑著,宣泄著體內的熱血奔流、滿心狂喜。

“啊!”

“啊啊啊啊!”

“誰還敢看不起我,我練成了七煞劍陣!”

發泄大吼時,披頭散發的男子猛地一揚頭,在那黑白參雜的亂發之間顯露出了一張中年男子的麵龐。

如果此時此刻厲曼梅或者張烈在這裏的話,就可以認出這個男人,正是已經失蹤了兩年多的魏伯淵。

“起!”

食指與中指並成劍訣,低吼一聲,伴隨著神識法力的推動,他背負著的劍匣之內,伴隨著靈光擴散,驟然打開。

七柄造型不同的飛劍破空齊飛而出,在魏伯淵的操控之下,縱橫穿梭,如支臂使,隱成劍陣之勢。

“七煞劍陣一經修成,就如七口飛劍上都有著相當於練氣後期修士的劍力,與人鬥劍如七人同時圍攻一人,更何況七劍成陣,玄妙無窮,如此戰力就算是麵對築基境修士也有一搏之力了。”

演練了一番,終於心滿意足得將七口飛劍再一次收入劍匣之內。

在這個時候魏伯淵的心情終於稍稍平複,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隱隱感受到了窺視之感。

“誰,誰在那裏?”

猛地側身,經過這近三年的不斷殺人與吞噬怨氣死氣,魏伯淵的神識修為潛力極大激發了,若換作是三年之前,他遠遠沒有現在這樣的敏銳。

然後,魏伯淵就看到了那個男人,一名提著長劍年輕俊美的男人,近三年的苦修並沒有在尹逸飛的身上留下什麽痕跡,他的根基要比魏伯淵深雄太多了。

從小就有最好的各種資源,再加上七煞道人近乎手把手的教,可以說很多紫府境、金丹境高階修士的後人,也沒有尹逸飛這般的外在條件。

所以這幾年的苦修幾乎耗盡了魏伯淵的心血,但對於尹逸飛來說,僅僅隻是讓他蒼白了一縷頭發而已,更多是潛力的激發而不是根基的受損。

“呼,原來是尹師弟啊,你嚇師兄一跳。”見到是尹逸飛,魏伯淵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他就向對方走去。

然而,這腳步走到一半時就走不動了。

因為他發現麵前的尹逸飛斜眼微笑注視著自己,最近一年來,魏伯淵清楚的知道尹逸飛每每殺人之時,嘴角都會浮現這個怪異的微笑。

“尹師弟,你,你……”

“果實熟透了,也是時候該收割了。再等下去,就爛掉了。”

鏘。

率先出劍的並不是尹逸飛,而是承受不住心理壓力的魏伯淵。

被對方那死氣浸染有些發灰的眼瞳注視著,讓魏伯淵隻覺得自己被一條劇毒的蛇纏在了身上一樣,他覺得此時若不出劍,自身恐怕連出劍的機會也無了。

“為什麽要殺我!?”

一劍斬出,七劍齊動。

魏伯淵最先施展出的是自身修煉多年的拂柳秘劍,在四周飛劍氣機交感之下,四周山林之間下落的枯葉都向尹逸飛吹刮而去,伴隨著湧去的,還有隱藏於落葉之間的拂柳劍氣。

無形無影,劍霧殺人!

然而那衝擊而去的拂柳劍氣,攻入尹逸飛麵前體內,在這個過程中似有劍光微微明亮,下一刻,拂柳劍氣就已然沉入大海般消融得無影無蹤、再不見形跡了。

尹逸飛沒有回答魏伯淵的問題,也並沒有拔劍,隻是依然似緩實疾地向前,帶給魏伯淵一種隻要我一拔劍,你就必死無疑的心理壓迫感,更讓魏伯淵根本就不敢回頭飛遁逃離。

在這個距離,自己轉身的那一刹那就會被驟然出鞘的飛劍斬裂成兩段。

“七煞劍訣,七劍齊飛!”

這兩年多的苦修,雖然讓魏伯淵的劍氣劍意功夫都獲得了極大的增長,但事實上他根基不夠紮實,潛力不足,以這種魔道精進法強行催激潛能,三分得益,七分積弊。

連他自己都不知曉,這些年來他的心靈越來越敏感、越來越脆弱了、承受力日益削減。

尹逸飛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卻不告訴魏伯淵。

他之所以傳授魏伯淵全套的七煞劍訣,就是以對方做自身之對照,是一種另類的“道侶”。

現在劍已經磨礪出來,還留著磨劍石做什麽?

然而這些魏伯淵卻不知情,此時此刻他全力催發著法訣,同時又有些瞻前顧後,擔心真重傷尹逸飛,與師尊七煞道人之間再也無法挽回。

嗡!

伴隨著劍鳴,七口飛劍在魏伯淵的全部法力催動之下,驀然向尹逸飛疾飛而去,可惜劍力雖足,劍意卻弱。

那七口飛劍於兩人半空當中驀然合聚,化為一柄劍氣倍增的氣劍。

然而麵對這樣幾乎足以對築基境修士造成一定威脅的一擊,尹逸飛僅僅隻發出一劍。

手中飛劍出鞘,血染世界。

魏伯淵隻覺得自身眼前驟然暗紅一瞬,下一刻,全身的法力就都消退下去了。

鏘、鏘、鏘、鏘、鏘、鏘……

一柄接一柄飛劍從頭頂的半空中墜落下來,接連斜墜在魏伯淵的麵前、四周,它們在振顫哀鳴。

也就是在這一刻,魏伯淵額前眉心處緩緩綻開一道極盡猙獰的劍痕。

尹逸飛僅僅隻發出一劍,就破掉了魏伯淵的劍陣,奪去了這位魏師兄的性命。

緩緩將那柄剛剛奪去一名修士性命的飛劍歸於鞘中,那暗紅色仿佛血色水晶般的飛劍越發深紅了,仿佛隨時都會溢出鮮血來。

“出來吧,徐師叔。”

在斬殺了魏伯淵,將其一身殺氣煞氣吞噬之後。尹逸飛側過了頭,這樣言說道。

啪啪啪啪。

“精彩,真是精彩,同門相殘,劍煞相食,真不愧是七煞那老匹夫的兒子,與他老子當年真是如出一轍的德行啊。”

伴隨著雙手手掌輕擊之聲,一名外貌溫文,個子不高,穿一身寬綽長衫的中年男子緩緩從樹後黑夜當中走了出來,他的皮膚白皙,臉上也笑容不斷,看上去該是一位極好說話的人。

然而邀請他來到此地的尹逸飛卻是知道的,這位“碧水君”徐休是連他父親都忌憚幾分,毒蛇一般的人物。

越國金虹穀,整個宗門亦正亦邪,無論是宗門功法還是門規體係都不傾向於正魔任何一方,被認為是一心求道的門派。

然而碧水君徐休卻是越國修行界頗有名聲的邪道修士,他殺人奪寶,暗算同伴種種髒事都做過,卻安安穩穩的活到了現在,同時他也是七煞道人在宗門中為數不多的死仇。

“徐師叔,剛剛那一幕你應該已經以駐影石記錄下來了吧?”

明明很清楚對方的危險性,然而尹逸飛卻依然這樣言道。

這種被小輩把握局麵的感覺,讓徐休暗中不悅,但他依然頗有興趣,畢竟此行收獲頗豐。

為了維護宗門秩序,延續道統傳承,整個通玄修界除少數純粹的魔道宗門外,絕大多數宗門的第一條門規,就是禁止同門相殘。

尹逸飛違反了這一條,就算七煞道人在宗門內極有地位,是能夠同三位宗門老祖說得上話的人,若是一定要保下自己這個獨子的話,也一樣要被嚴厲懲處,就是不會波及性命,也很有可能會失去宗門信任,進而失去獲得宗門資源傾斜開辟紫府的機會。

因此,此時此刻的碧水君是極為快活的,他也並不在意,此時被眼前這個小瘋子,帶一帶話頭。

“我金虹穀雖然並非正道宗門,但是同門相殘依然是大忌。有了那顆駐影石,師叔就有了攻擊我爹的極好機會。不過就算扳倒了我爹,師叔也未必能獲得什麽實質的好處。”

“……你到底想說什麽?”聞言,碧水君徐休雙眼微眯,注視著尹逸飛顯出一種危險意味。

這荒郊野外的,作為築基境修士的徐休殺了眼前這個小子,也有極大的把握,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萬劫穀幽冥地淵任務,師叔手上應該有一個推薦名額吧?我願以師叔弟子的身份加入此次任務,青陽子老祖需要幽冥靈珠洗練法寶,逸飛定然為老祖奪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尹天仇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竟然生出了你這麽個歹毒的王八蛋,好,好,這個推薦名額你既然想要,那麽老夫就送給你好了。”

“且慢。”

快意大笑著,碧水君徐休正準備離去,卻被尹逸飛給叫住了。

“小子,你還有何事?”

“倒也沒有什麽大事,隻是早就聽聞徐師叔長於煉屍之術。不知在師叔眼裏,我的這位師兄可堪一用嗎?”

一邊言說著,尹逸飛一邊側身將身後的魏伯淵給讓了出來。

而在這一刻,就算是徐休,注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修士,也莫名間就感到心中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