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一時安靜下來。

蕭令宜怎會看不出祁蓮的意思?

她似乎很不想蕭令宜與祁鶴安見麵。

她知道兩人的過往,所以迫不及待地安排這些女人出現,是為了提醒他們少來往。

如今的朝堂暗流湧動,卷進來便不知何時便會觸到暗礁而翻船。

祁蓮的顧慮蕭令宜不是不能理解。

可她卻不能放棄祁鶴安這艘大船。

想到這兒,蕭令宜視線掃向那群女子,竟真的打量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指了指其中一個,“你叫什麽?”

那女子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失了禮數,“妾身名柳絮。”

倒是與她年輕時有幾分相像。

蕭令宜淺笑,“很是溫婉動人呢,哀家便把她賜給明宣侯做個良妾吧。”

這樣既可以安些祁蓮的心,也能有人照顧祁鶴安生活。

她做不到的,能有人替她做也好……

祁蓮連忙帶著柳絮謝恩。

祁鶴安看著眼前這一副和諧的景象,放在桌上的手緊握到發白。

怒意到了極點反而找不到發泄口了。

蕭令宜但凡對他還有一絲感情,便做不出這種事來。

天下有哪個女子會親自為喜歡之人納妾?

祁鶴安驀地扯出一抹笑意,站起了身。

祁蓮見狀暗道不好,以為他要當麵抗旨,正準備拉他,卻見他一撩衣擺單膝跪地。

“臣多謝太後,往後定會好好待柳絮,絕不辜負太後美意。”

祁鶴安雖在說話,眼神卻緊緊盯著蕭令宜的神情。

可惜,那張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十分端莊,沒有一絲異樣。

祁鶴安的心漸漸冷下來。

他到底為什麽還會對她抱有可笑的一絲希望呢?

蕭令宜放下手中銀筷,食欲全無。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一件接一件,讓她應接不暇。

加上傷口處痛楚時刻不停,她已經疲累到極點。

“回宮。”

祁蓮目的達到,也沒再挽留,“府外已備好了車馬,恭送太後。”

烏蘇扶著蕭令宜起身離開。

祁蓮一路一路送到府外,而正廳裏,沒怎麽動過的佳肴被連桌子掀翻在地。

碗碟碎裂的聲音刺耳,嚇得那群女子瑟瑟發抖。

祁鶴安背對著眾人,背影微微顫動。

宿辰從外麵走來,嘴裏道,“侯爺,我已經按您的吩咐加派了人手護送,那個暗衛也塞進馬車後車廂還給太後了。”

他剛剛不在席間,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祁鶴安聞言臉色更黑,看得宿辰腿肚子直打顫。

誰又惹這位爺了啊?

柳絮遲疑了一會兒,鼓起勇氣想上前安撫,卻被祁鶴安一個冷凝的眼神釘在原地。

“把她們都送走,立刻!”

祁鶴安看向柳絮,“她留下,把風荷院給她住。”

宿辰一腦門問號,卻不敢多問,帶著人下去了。

出了正廳,宿辰便派人全送去祁蓮府上,反正人都是她挑的,交給她處置總是沒錯的。

隨後帶著柳絮往風荷院走去。

一路上,他還是沒耐住性子,問,“剛剛正廳裏發生了什麽?侯爺怎麽把風荷院都給你住了??”

柳絮好奇地問,“風荷院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宿辰嘖嘖道,“那可是侯府夫人的居所,自從老侯爺和老夫人過世後,就一直空置了。”

柳絮內心抑製不住地浮起一絲欣喜。

她抿唇道,“剛剛太後將我賜給侯爺做了良妾。”

“什麽?!”宿辰驚掉了眼珠子。

“老天,怪不得侯爺氣成那樣,這還應當是他克製過的了,否則還不把侯府都給拆了?”

柳絮不解,“太後親自賜妾,難道不是件榮譽之事嗎?侯爺為何要生氣?”

宿辰難得的有些憂愁,“你不知道,太後和咱們侯爺之前是……”

他說到一半,很快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的嘴。

“沒什麽,主子的事我們不要過多探究。”

頓了頓,他還是好心提醒道,“柳絮姑娘,雖然你現在的身份是侯爺的妾室,但我還是勸你沒事少去侯爺麵前晃。”

柳絮並沒有因為成為妾室便得意不已,她輕聲應下。

宿辰送她到了風荷院後便離開了。

柳絮看著這清靜雅致的院落,腦子裏想的卻是別的事。

宿辰剛剛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正廳裏的情景又浮上心中,她好像捕捉到了點什麽……

……

那天過後,祁鶴安稱病告假,連續三日沒有上朝。

他不在,肅王一黨在朝堂上氣焰愈發囂張。

光天化日之下死了十幾人的命案也被他們聯手壓了下去。

到最後就給了個外地流寇被仇殺的說法。

蕭令宜有心想查,卻也無可奈何。

她私下裏派人去查過屍體,那些屍體上沒有任何記號,身上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物件。

不但如此,他們牙齒裏俱藏有見血封喉之毒。

即便他們沒有被祁鶴安所殺,也不會苟且偷生留下證據。

這件事便隻能囫圇結案。

第四日,祁鶴安終於銷了假來上朝,但仍舊一語不發。

肅王怎會不知當日救下蕭令宜的人就是他,這三天裏他已經把祁鶴安全家罵了個遍。

若不是他多事,蕭令宜死在宮外,那時朝堂上便他一人獨大,隨便給安個什麽理由糊弄過去便可。

這下不但被壞了好事,還折損了十名死士。

要知道每一個死士的培養都是無數真金白銀砸下去的。

他雖暫時動不了祁鶴安,卻能在小事上膈應他一下。

朝政之事議完後,肅王含笑道,“聽聞太後賜了明宣侯一美妾,不知是何等絕色,竟讓你三日未曾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