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拿著簪子,緩緩走向景王。

現場一片寂靜,以至於火把燃燒時發出輕微的劈啪之聲,顯得格外刺耳。

兩旁的侍衛,以及被景王叫來一起看熱鬧的太監、宮女,一個個無不伸長了脖子,驚訝地盯著秦源手裏的東西。

他竟然……真的找到了?

天這麽黑,水這麽冷,又在河中央,這樣他也能找到?

一同前來觀看的段青,此時更是驚得張大了嘴,說什麽都不敢信。

不過震驚過後,他終於長舒了口氣,因緊張而僵直的身子也一下子軟了下來。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啊!好歹秦兄能活命了!

身後留下一串水漬,秦源走到景王跟前,雙手獻上簪子,隨後大聲道,“景王殿下,奴婢僥幸尋得簪子,請殿下過目。”

景王接過簪子,瞪大了眼睛細瞧,確定這便是自己剛剛扔到水裏的那根簪子。

沉默半晌,他忽地抓住秦源的兩個肩膀,然後看著他的眼睛,再一次癲狂地大笑起來,“壯士,真乃壯士也!”

說著,脫下自己身上的白底金線的雪絨披風,不由分說地披在了秦源的肩上。

隨後又執起秦源仍濕漉漉的手,樂不可支地往寢殿裏頭走,秦源發現大冬天的,這貨竟然是赤腳出來的。

“來來來,壯士這邊請!本王要敬你三杯,哈哈哈!”

回到屋子,景王果然親自給秦源倒酒,接連敬了他三杯。

看得一眾太監宮女目瞪口呆,一個堂堂的王爺,平日裏那些後宮的大太監們挖空心思想巴結也沒機會,現在竟然為一個廝役太監親自斟酒又敬酒?

這事恐怕也就瘋瘋癲癲的景王能做得出來吧?

酒罷,景王問,“壯士貴姓,如何稱呼?”

秦源規規矩矩作答,“奴婢秦源,乾西宮的廝役太監。”

“哦,秦公子……哈哈,本王記住你了!”

景王一番長笑,笑罷終於一拍秦源的肩,說道,“秦公子,本王向來言出必行!你既然著急與友人一道雙龍戲鳳去,本王就不多打攪了!”

秦源趕緊謝恩,但環顧房內,卻見蘇秦秦已經不見了,於是忙問,“王爺,方才那位小美人兒……”

景王也是微微一皺眉,疑惑道,“咦,還真是,小美人兒去了哪?”

說完,他立即將目光投向了始終站在他身後,一個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的中年人。

中年人穿著一身普通的白色緞袍,小眼睛高鼻梁,麵龐棱角分明,懷裏抱著一把精致的長劍,劍鞘上鏤刻著雙蟒盤雲的圖案。

細一看長得還挺有特點,卻是一直沒說過話,且也沒什麽動作,存在感極低,要不是順著景王的視線,秦源甚至都發覺他身後一直站著個人。

“被我打暈關起來了。”中年人淡淡地說了一句。

景王頓時瞪眼,“阿大你太無禮了,小美人兒是壯士的心頭好,怎可如此對她?”

中年人依舊麵無表情地說道,“她知道簪子被撈出來,便想自絕,屬下認為秦壯士未必喜歡涼的,便打暈了她。”

“哦,原來如此。”景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還是熱的好,再說萬一壯士不喜歡熱的,還可以再讓她涼嘛!”

這對主仆你一言我一句,聽得秦源嘴角一咧,段青則直接以手掩麵。

特麽的,一對變態!

不想再多呆了,秦源趕緊道謝,“那麽,奴婢多謝殿下成全。”

“客氣啦!”景王哈哈笑道,“一會兒你坐本王馬車過去吧。”

秦源無語地看著景王,趕緊說道,“殿下,奴婢不敢,這是僭越之罪,要杖斃的!”

景王皺了皺眉,又轉頭看向中年人,醉意朦朧、宛如白癡般地問道,“是嗎?”

中年人點點頭,“是。”

“哦,那便罷了。”景王又哈哈一笑,“那本王便派幾個侍衛,幫你扛回去!”

秦源連忙作揖,“奴婢多謝殿下!”

不一會兒,幾個侍衛就扛著還在昏迷中的蘇秦秦來到了門口,秦源見狀就趕緊帶著段青一起告退。

走到寢宮的大門,卻聽到景王跑出來,衝他喊道,“秦壯士,有空你我二人或可一起切磋啊,二龍戲鳳本王也頗有心得!”

……

乾西宮。

待那些侍衛出門,看著還在鳳**昏睡的蘇秦秦,段青忙對秦源說道,“秦兄,你可千萬別動這姑娘,她是成華宮敏妃的人!”

秦源哼了一聲,“你嚇唬我啊?”

“哎喲喂,真不是嚇唬你啊!”

段青急得直跺腳,然後壓低聲音在秦源耳邊說道,“敏妃他爹可是當朝左相!而且她又是跟昭皇貴妃最親近的人,而昭皇貴妃是慶王的生母!慶王是誰啊?那是太子的熱門人選!說難聽點,瘋瘋癲癲的景王在他跟前屁都不是!”

秦源聽罷,不由一笑,“段兄啊段兄,你這人吧,心腸不錯,就是眼睛不好。”

段青一愣,“我眼睛很好啊,秦兄何出此言?”

秦源笑而不語,然後走到窗前,開始掐蘇秦秦的人中。

很快,蘇秦秦“嚶嚀”一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她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境挺激烈、挺凶猛、挺跌宕起伏的。

就是一時想不起是什麽夢了……等下!

蘇秦秦忽地看到了一張略有些熟悉的臉龐,那張臉長得倒是很周正,就是好像……

是大**賊!

還兩個!

一想到這,她就蹭地一下坐了起來,然後猛地拉起被子擋在自己身前,又縮到床角,崩潰地喊道,“**賊!你為什麽不讓我死?我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秦源歎了口氣,說道,“這種苦情戲你能不能核實以後再上?開口閉口**賊,我看起來就這麽像**賊?”

說完看了眼段青,段青輕咳了一聲,然後抬頭看天,表示對此持保留意見。

蘇秦秦此時已是淚崩,又渾身顫抖,指著秦源,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嘶喊。

“你……你聽著,我蘇秦秦今日清白毀於你手,自是必死。可我死後,一定會化作冤魂來找你索命的!我要、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麽顏色,才會、才會如此恩將仇報!我還要把你的心……蒸熟、喂狗,還有,我要把你的手、腳全都都斬掉,都斬掉!”

“臥擦……”秦源一臉無語地看著蘇秦秦,然後說道,“你這想法不科學啊,要是把我斬了,我也變成鬼,再毀了你做鬼的清白怎麽辦?”

蘇秦秦聽罷,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猛地渾身一震,像一隻嚇傻了的土撥鼠,瞪著眼呆住了。

好、好有道理啊?!

那怎麽辦?

“哇”地一聲,她哭得更傷心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斬了你!把你千刀萬剮,下油鍋炸,你這大**賊!”

段青看蘇秦秦哭得夠嗆,忍不住趕緊上前說道,“蘇姑娘,你別哭了。我們誰都沒對你做什麽,還是秦兄把你弄醒的呢。”

蘇秦秦聽完又愣了下,隨後低頭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現確實很完整。

但蘇秦秦是個認真而仔細的人,她又忍不住在身體各處摸了下……哦,好像是沒被動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