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然而,等到全軍都已經從睡夢中鬧醒,也火速地集結完畢之後,法魯克?納衣自己卻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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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騰的硝煙，遮住了天空中的那輪彎彎的明月，罩住了整個的山穀。
自天而降的炮彈和手榴彈如同漫天的飛蝗，夾帶著數不清的山石，毫不容情地砸在山穀中擠作一團的“洪福”亂兵之中，炸得這些“洪福”匪軍們，再也沒有了不久前的那種精神抖擻和意氣風發，不是鬼哭，就是狼嚎。
但這還隻是練業坤和吉誌元給他們準備下的大餐中的一部分。
就在“洪福”匪軍們被兜頭而來的炮彈和手榴彈**之際，來自兩側山坡及前後穀口的乒乒乓乓的槍彈，又猶如驟然間猛地刮起的山風，接踵而至。
密集的彈雨中，成片成片的“洪福”匪軍就像是遇到了鋒利鐮刀的麥秸，一捆捆地被放倒……
“……那場麵，真的是太恐怖了太平天國紅軍的戰力，跟當初蘭伯特所描述給我們的那支太平天國軍隊，根本就是天壤之別……四千多不能不算是精悍的洪福軍，在真正強悍無比的太平天國紅軍的麵前，隻能算是一群狗屁不是小孩子，連個還手的力氣都不再有。
四千多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洪福軍兵士們，在太平天國紅軍那暴風驟雨般的大小炮彈和槍彈所構成的地獄中，足足被煎熬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近半數的洪福軍兵士要麽死去，要麽肢體殘缺不全，而那些僥幸還能暫時存活著的兵士們，則在到處亂藏亂躲，恨不能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
無論是在任何人看來，這場戰爭已經到了能夠最後輕鬆結束它的時候了，因為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隻要他們把槍炮一停，那些還在喘氣的洪福軍兵士們都會乖乖地束手就擒。
然而……然而戰爭到此還並沒有結束。盡管槍炮都停了，但是，隨著在那陰森的山穀中回**不息的尖利號角聲，數千發著怒吼的、凶狠彪悍的太平天國紅軍將士，卻開始用他們手中的那一把把鋒利的大刀，又給我們呈現出了另外一個極其震撼的，由殺聲、慘嚎聲，還有利刃砍進人體時的那種令人手軟腳麻的聲音所組成的場麵……
整個戰場終於完全平靜了下來。
但這個時候的戰場上，已經沒有了一個還能喘氣的洪福軍兵士。
……我可真是怕了太平天國紅軍的那個號角聲了。直到現在，我隻要一想起他們的號角聲，我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令人恐怖無比的場景之中，還會全身禁不住地顫抖……而這種恐懼，恐怕也許還會一直持續到永遠。”
以上這段敘述，來自於一位當時跟隨在練業坤軍中的浩罕觀察團的官員，在戰爭結束後向他的穆罕默德?馬拉?貝格汗匯報。
當時，由於應左宗棠和賴漢英的邀請，進入浩罕的紅十一軍和紅十四軍的軍中，都有穆罕默德?馬拉?貝格派出的觀察團，一是充當向導，二是也便於與天朝大軍所經之地的地方政府進行及時溝通。
當然，也可以順便叫那位穆罕默德?馬拉?貝格汗通過這些觀察團，好好地品味品味天朝紅軍的真實威力。
法魯克?納衣依稀覺得自己所聽到了的那種異響，其實就是來自於練業坤和吉誌元對他的前隊的圍殲戰。
不過，當時的法魯克?納衣自己都認為，他的這種感覺，完全就是一種過於憂慮之下才會產生的神經質的錯覺。
盡管如此，自從一離開玉區塔什之後就感覺著自己的身上總是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自在的法魯克?納衣，再也不敢躺回到床鋪上去。
他不僅立即派人去跟二三十裏外的前隊聯絡，最好能驗證一下他的神經質是多餘的，還再次派出好幾路哨探，嚴令他們務必探明周圍二十裏之內的一切敵情。
同時，他又號令全軍加強戒備，以防太平天國軍隊乘虛偷營劫寨。
午夜過後，派往各路的哨探都陸續地回來了，左右二十裏之內不見太平天國軍隊的任何蹤影，一切平安無事。
但是這種好消息，卻不僅依然不能叫法魯克?納衣真的安下心來，反倒叫他愈發變得坐臥不安起來了。因為，他派去聯絡前隊的人馬，直到現在卻還沒回來露麵。
糟糕，前隊一定是出事了
法魯克?納衣大駭之下，立即通令全軍火速集結。
然而，等到全軍都已經從睡夢中鬧醒，也火速地集結完畢之後，法魯克?納衣自己卻茫然了。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現在還應該做些什麽。
去救那個他已經認定了一定是出了事的前隊？
法魯克?納衣翹首望望前麵那隱沒在黑暗之中，又不知道到底埋藏著多少危險的大山，歎口氣，再搖搖頭。
再不就重回玉區塔什？
想到這兒的法魯克?納衣，連頭都沒朝玉區塔什方向回一下。
現在已經是午夜之後了，他留在玉區塔什的後隊，也早已丟棄了玉區塔什開始朝他這裏靠攏。先不說回去還能不能重占玉區塔什，就算是玉區塔什還在安靜地等著他的回歸，已在掰著指頭算計糧食的他，也絕對不能再回去。
那還能往哪個方向去呢？
往東肯定不行，往西呢，放棄麵前的捷徑，而轉由阿布庫爾兜個圈子再奔圖巴爾拉克塔木呢？
要是這樣走的話，雖然要多走上兩天的路程，但卻不僅可以避開前麵的種種險境，還能很快地就能與阿布都熱依木一軍連成一氣。
但細想之後的法魯克?納衣，馬上也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
阿布都熱依木已經放棄阿布庫爾北歸好幾天了，有了如此的充裕時間，原本與阿布都熱依木一軍相持在鐵葉爾裏葉克嶺的太平天國軍隊就是再愚蠢，此時也會早就占據了阿布庫爾。
於是，法魯克?納衣就隻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帶著他的大軍靜待天亮，等到後隊的人馬趕上來之後，一起硬起頭皮往山裏闖。
天空中，終於泛起了一抹的魚肚白。
在法魯克?納衣的破例準許下，由於後隊的到來，一時間變得熱鬧起來的奧斯曼土耳其的“誌願者”大軍的軍營中炊煙嫋嫋，官兵們也終於要迎來了一頓幾天來難得一見的、足夠果腹的早餐。
可是，就當剛剛伸展完了胳膊腿的法魯克?納衣走回他的軍帳，一麵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早餐，一麵還在反複地思索著今天的這條進山之路該怎麽走才會萬無一失的時候，一個令他聽了之後立即就像是被火炭燙了似地消息，卻緊跟著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