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沃土 第七十七章 眼下，內務部匯總到林海豐手中的這份文件，其內容就是林肯閣下所玩弄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林肯太想勝利了，為了這個夢寐以求的勝利，林肯現在隻能是不惜采用任何的手段。?
南方的叛軍氣勢洶洶，以英國為首的列強張牙舞爪、虎視眈眈，美利堅聯邦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而要想扭轉這一切不利的局麵，就必須掌握戰爭的主動權，用勝利來震懾所有的敵人，隻有這樣，才能打掉南方叛亂者的囂張氣焰，遏製住列強的虎狼之心。?
林肯很清醒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必須孤注一擲。?
借助那個所謂的“國際調停團”的到來，林肯把亞華德推上了前台，在施展高超的推手技藝的同時，更是大放煙幕，為正在“養病”的林肯爭取充裕的時間。?
而林肯自己，則在其“養病”的農場內，又與秘密前來的格蘭特一起，擬定好了一個誌在必得的大膽計劃。?
去年，一個叫克裏斯托夫.斯.潘塞的年輕人，曾向林肯展示了他發明的一種可以射擊七發子彈以後再行裝填的新式步槍。這種新式的步槍，當即就被林肯相中，經過他的力薦，這種“斯潘塞連珠槍”很快就通過了聯邦陸軍部的鑒定，並馬上投入了批量生產。?
如今，新式的“斯潘塞連珠槍”一批.批地被運往印第安納州，加緊裝備正在那裏等待複仇都快等白了頭的謝爾曼集團。林肯相信，謝爾曼這支已經麵貌一新的哀兵，一定能夠給他帶來異乎尋常的驚喜。?
在華盛頓，經過斯蒂文斯等人.的據理力爭，以及“國際調停團”的深入工作，北方聯邦代表團“終於”做出了重大的讓步，處於邦聯境內的包括新奧爾良在內的幾個南部港口，被確定為第一批解除封鎖的地區。?
消息傳來，邦聯軍民萬眾沸騰，戴維斯在首都裏士.滿還舉行了一個有數萬人自發參加的集會，隆重慶祝美利堅聯盟國所取得的這個具有曆史性意義的偉大勝利。?
然而，就在裏士滿那個盛大慶典的餘溫還未完全.散去，林肯暗中磨好的那把大刀，已經悄悄地朝著戴維斯的肩上砍了下來。?
一八六五年的深秋，華盛頓的和談已經進入了.第四個月份，聯邦首席和談代表亞華德突然鄭重地向與會的“國際調停團”及南方邦聯代表團宣布，由於在和談期間，盡管聯邦政府為和平盡了最大的努力，而且還在眾多的原則問題上都做出極大的讓步，但是，南方各州卻毫無和平的誠意，不斷在雙方交界區域挑起事端。尤其是在昨天，忠於聯邦的密蘇裏、印第安納和伊利諾伊三州，居然同時遭遇到南方軍隊的猛烈攻擊。為此，聯邦政府決定暫時終止和談。?
“國際調停團”大.驚，邦聯代表團大驚，而實際所發生的一切，更是令裏士滿的戴維斯，一下子變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格蘭特和謝爾曼在密西西比河左右雙刃齊發，格蘭特的主力南下阿肯色，再次兜向孟菲斯。而謝爾曼的大軍則閃電般湧入肯塔基，直搗其首府法蘭克福及佩裏維爾。?
不僅如此，以“人道主義衛士”自居的林肯，還在格蘭特的建議之下，私下密令謝爾曼，使出了徹底搗毀南方經濟一記絕招，那就是作戰中的聯邦軍進入南方的叛亂州之後，除必須無條件地、盡一切可能地對南方的鐵路、交通及倉庫等等的一係列基礎設施全部予以不計後果、不惜代價的摧毀之外，還要對那些叛亂的積極擁護者們，給予**上的堅決的、無情的消滅。?
林肯的態度很明確，他不但要消滅敵人軍隊，還要徹底摧毀敵人的經濟基礎和敵方民眾的戰鬥意誌。?
由於在密西西比河戰役中不僅丟掉了羅斯克蘭斯軍團，而且最後還在傑克遜的虛張聲勢下，被嚇得不戰而逃，這一年多來，謝爾曼飽受了上上下下的責難和蔑視，幸虧林肯總統的那一句“再讓他試試看”，才使他勉強保住了頭上的烏紗。如今，是謝爾曼得用全身心來報答總統閣下對他的“知遇之恩”的時候了。?
在臨出征前的最後一次全體中高級將領的動員會上，謝爾曼告誡他的部下們，對待叛亂者們決不能有任何的婦人之仁，“如果人們覺得我們的三光策略很殘酷、很殘忍的話，那麽，我們就該用一切的實際行動來告訴他們，戰爭就是戰爭，它的目的並不是要博得人們的好感!不論對誰，戰爭就是地獄！如果那些卑鄙下流的肮髒的叛亂者們想停止這一切的話，想要和平的話，很簡單，他們以及他們的親人，就必須要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這場無恥的戰場！”?
最後，謝爾曼緊握拳頭、麵如秋水、一字一頓地說到，“我們就是應該要讓南方的叛亂者，還有他們的子孫後代們，通過我們無情的手段，永遠地牢記這樣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永遠不敢再想要獨立！永遠不敢再訴諸戰爭！”?
謝爾曼果然不負林肯的巨大期望。鎮守法蘭克福的布拉格將軍麵對輕鬆突破他的俄亥俄河防線，眨眼間又到了眼皮子底下的謝爾曼的這十萬虎狼大軍的突如其來的強大攻勢，毫無任何的精神準備，疏於戒備的邦聯軍驚慌失措。在謝爾曼那勢如雷霆的打擊之下，布拉格的軍團很快先後放棄法蘭克福和佩裏維爾。?
對這個牆頭草似的肯塔基州，謝爾曼毫不遲疑地實施了他的那個“既定方針”。在謝爾曼的親自導演下，法蘭克福和佩裏維爾，先是成為了一個強盜和變態狂們的樂園，最後，再變成兩個大火中的廢墟。?
“我就是要讓整個肯塔基州到處都是鬼哭狼嚎！我就是要讓整個肯塔基州變成地獄！我就是要讓所有的肯塔基人——不管他是男女老少，也不管他是窮人還是富人，都得感受到背叛者們應該感受到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我的軍團將以徹底毀滅肯塔基州而後快！”?
謝爾曼的一係列反人道行為，震撼了還滯留在華盛頓的“國際調停團”，更激怒了邦聯代表團的全體成員。為了表達他們對這個毫無信義可言的聯邦政府的極大憤慨，斯蒂文斯在向“國際調停團”和林肯政府同時遞交了兩份強烈抗議照會之後，依然宣布停戰和談徹底終止。?
林肯樂了，因為格蘭特和謝爾曼兩路大軍的進展都是相當地順利。於是，“病勢愈發沉重的”林肯，通過亞華德轉交了一份針對“國際調停團”憤怒質詢的回複信。信中稱，西線聯邦各軍團的那些行動，並沒有得到聯邦政府的授權和認可，不過就是各軍團針對南方叛軍的挑釁，為了自衛才采取的種種臨時的應急措施。?
盡管如此，他也對發生的這一切感到極大的遺憾，因為，這畢竟有損“國際調停團”的聲望。所以，他本已強拖病軀，親自向西線的各軍團頒布了立即停止一切自衛行動，返回各自防區的命令。但是，一直就企圖用重啟戰端來抵抗和平大趨勢的南方叛亂者們，卻粉碎了他對和平的夢想。既然南方人單方麵宣布了和談的徹底破裂，那麽，作為美利堅聯邦總統的他，雖然已深感來日無多，卻也隻能是勉為其難地奉陪下去了……?
就在林肯閣下的這份回複信遞交到“國際調停團”之際，喬治.米德將軍波托馬克軍團，也迅速開始了對裏士滿方麵邦聯軍的牽製行動，迫使拱衛裏士滿方麵的邦聯精銳軍團，不能對西線有任何增援的企圖。?
如今關鍵的時刻，身為主帥的羅伯特.李不僅不在位，甚至連作為西線邦聯軍司令的傑克遜及其駐防在孟菲斯、科林斯等處的守將，也都在羅伯特.李的要求下，離開查塔努加去了維克斯堡，準備迎候羅伯特.李的巡閱。?
本就已經中樞不暢了的邦聯軍事係統，在這種局麵下，就更陷入了一片的混亂之中。各軍團、乃至有些師團，都是倉促間隻能各自為戰，完全喪失了過去相互間曾有的那種順暢的積極配合，戰爭一時間竟進入了一邊倒的事態。?
等到羅伯特.李和傑克遜等人急忙回返到各自位置上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晚了。格蘭特的大軍已經拿下了密西西比河上的重要要塞孟菲斯，科林斯要塞也在重圍之下岌岌可危。而謝爾曼的“三光大軍”，此刻則更是帶著一路的煙火和血腥，再度兵臨查塔努加城下。?
這個時候的“石牆”傑克遜，得不到周圍援軍的任何協助，再也抵擋不住謝爾曼的強大攻勢，傑克遜敗走亞特蘭大。?
等到羅伯特.李穩定了裏士滿方麵的局勢，再派援軍西進，幫助西線軍團“收複”了查塔努加的時候，這個昔日的經濟重鎮，早已成了一片不堪入目的廢墟，廢墟中，還有難以計數的殉難者。?
雖然在殲敵近十萬（殺良冒功絕不是東方人的專利，格蘭特和謝爾曼照樣擅長此道），並對肯塔基及田納西州的大片地域進行了“三光”之後，格蘭特和退回了密蘇裏，而謝爾曼開始主動退守肯塔基，繼續與邦聯軍周旋。由此看上去，聯邦軍隊似乎基本上沒有多大的進展。?
可實際上，這次聯邦軍隊的勝利，帶給邦聯政府的打擊卻是相當沉重的。大片農田、城鎮被毀，鐵路中斷等等所帶來的經濟上的巨大損失暫且不說，就因為謝爾曼在查塔努加轉悠了這一圈兒，光他帶回到北方的盼望解放的奴隸，數目就近十萬。這十萬奴隸，大部分變成了謝爾曼的“炮灰”，壯大了他的力量的同時，卻造成了更多的種植園的撂荒，而由此再造成的種種影響，那就更是難以估量。?
在裏士滿，被打了當頭一悶棍的戴維斯們，歇斯底裏了。?
邦聯各大報刊都刊載了戴維斯總統的一份譴責文告，在這個文告中，戴維斯除了大罵林肯這個抑鬱症患者毫無廉恥之心，淨做些泯滅人心和下三濫的事情之外，還一勺燴地同時大罵那個所謂的“國際調停團”，痛斥這些披著和平外衣的惡狼們，都是與林肯一丘之貉的混帳東西。正是“國際調停團”與林肯暗中聯手，才導致了邦聯軍隊的這場慘敗……?
眼下，內務部匯總到林海豐手中的這份文件，其內容就是林肯閣下所玩弄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以及聯邦軍隊的種種暴行。當然，還有戴維斯政府的最新外交策略。?
聽完林海豐帶著明顯壓抑的語氣讀完手裏的那份報告，好一段時間，除去楊秀清書房間內的那架天京產的落地大鍾隨著指針的轉動，發出有力的、帶有節奏的跳動之音外，再沒有其他任何的一點兒的聲響。?
天朝的領袖們都已為發生在大洋彼岸的這一切，感到震驚，感到憤怒。?
“真沒想到，”許久，洪仁玕長長地吐了口氣，一聲歎息，“既然那位林肯高舉著一個美利堅的大旗，為什麽還要對自己的南方同胞下如此的毒手？”?
“很簡單，他的那個所謂的一個美利堅，指的隻是土地，而不是包括全體南方人在內的整個美利堅人民，”林海豐鄙棄地哼了一聲，“話說白了，倘若南方的那些人不是要帶著土地鬧獨立，而是全都自覺自願地卷著鋪蓋卷兒遠離腳下這塊信仰不同的土地，那林肯先生一定會高舉雙手表示讚同。而且我還相信，假使北方最終能夠獲勝，美利堅再次變成大一統，不管多少年之後，南方的各州照樣永遠都是後娘養的。這就是美利堅根深蒂固的南北差別。”?
石達開看看林海豐，輕輕地點了點頭，“僅僅從現在的這個聯邦政府的所作所為，我就已經有了一種不詳的感覺。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國家，如果任由類似林肯這樣的家夥把持著這個國家，早晚有一天，它將對整個的世界都會構成極大的威脅。因為，正義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不擇手段！”?
“必須製裁這個流氓！”楊秀清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