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仍在猶豫，猶豫是將京軍留在汴梁，還是送到汴河去。

兵部尚書陸放見梁帝沒說話，上前一步。

“陛下，龍武將軍章邯三日前求援。”

“靖海侯俞祖今日來信求援，他們二人皆老成持重。”

“若非戰局吃緊，兩位將軍不會頻繁求援。”

“請陛下，出兵吧！”

陸放何嚐不知道動用京軍是最佳的選擇？

但梁帝將兩萬京軍，視為最後的底牌。

陸放的分量，是勸不動梁帝的，大將軍姬康開口才夠分量。

梁帝躊躇著，道。

“若蜀地戰事平息，北涼王出鬼門關，可不用京軍調度。”

聽聞梁帝的話，大梁丞相裴堅苦笑。

“陛下，北涼王與敵鏖戰於錦官城。”

“錦官城、天府城城高牆堅，北涼王再有半個月能攻陷錦官城。”

“那都算快的，遠水解不了近渴。”

裴堅何嚐不希望徐牧能立刻平定蜀地？

梁帝對皇太子徐龍的態度，悄然轉變，老狐狸裴堅看在眼裏。

每日的朝議徐龍不再參加，梁帝也不再對徐龍的劍藝與功課過問。

待戰事平緩，梁帝廢黜徐龍，複立北涼王徐牧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汴河防線事關生死安危，裴堅可不敢徇私。

左都禦史楊蓮亦附議，道。

“陛下，臣也認為不可再猶豫了，鞏固汴河防線是當務之急！”

楊蓮之後又陸續有數名臣子站出來，請梁帝出動京軍。

梁帝環視群臣，群臣都望向梁帝，等待著梁帝的抉擇。

梁帝沉默了良久，輕聲道。

“汴河防線不能丟，傳朕旨意，遣兩萬京軍……”

梁帝的聲音牽動著滿朝文武的心。

大將軍姬康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意味深長。

兩萬京軍都去了前線，梁帝身邊的守備力量大幅減弱。

梁帝還未說完，忽然，奉天殿外魏風華趕到了！

魏風華在這時候趕到，必定是有緊急的軍情。

群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猜測莫不是汴河出事了？

梁帝望著魏風華，聲音有些幹澀。

“汴河的軍情有變否？”

魏風華快步走入奉天殿，舉著戰報，道。

“陛下，汴河並無軍情，是蜀地軍情！”

梁帝鬆了一口氣，揮揮手。

“念。”

梁帝料想，蜀地的戰事多半僵持著，不會有多大進展。

魏風華拆開戰報，高聲誦讀。

“兒臣北涼王徐牧百拜父皇，王燮肆虐於蜀地，致使生靈塗炭。”

“北涼軍奉天命討伐逆賊，今我北涼軍克錦官城、破天府。”

嘩！

魏風華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梁帝猛地抬起頭，喝道。

“你說什麽？錦官城，天府城都破了？”

大將軍姬康亦臉色劇變，上前一步。

“魏大人，你沒看錯？”

群臣都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北涼王上一次傳來戰報是七日前。

彼時，北涼軍正兵臨錦官城城下。

北涼王用七日時間，連下兩城？北涼軍都是天兵天將？

魏風華又看了一遍戰報，點了點頭。

“陛下，大將軍，臣沒有看錯，北涼王印信俱全的戰報。”

“錦官城、天府城盡被收複，蜀州，光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兵部尚書陸放仰天大笑。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蜀州已定，用不了多久登州也會光複！”

“北涼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乃太宗皇帝轉世！”

“他就是我大梁的戰神，我大梁的福星！”

陸放喜形於色，竟然說出徐牧乃“太宗皇帝轉世”這般僭越的話。

可滿朝文武都被徐牧七日平二城的驕人戰績驚住了，竟然無人反駁。

梁帝興奮地來回走了兩圈，道。

“魏卿，繼續念！繼續念給朕聽！”

魏風華壓製著內心的激動，道。

“我軍俘叛軍於錦官城、天府城，總計五萬餘人。”

“偽王王燮欲自焚於王宮，被我北涼校尉馬雄所擒。”

“偽蜀國大將莊舟、聞段、嚴白，及重臣南誾、趙俊等十二人。”

“盡被俘虜，兒臣已將一十二人從北涼潼門關，送往汴梁。”

“交由父皇全權處置！”

梁帝的表情從狂喜變成了震撼，他萬萬沒想到，徐牧竟然將蜀國的核心一網打盡。

丞相裴堅已經激動地不知說什麽好，憋了半天說出一句。

“陛下，待北涼王出關馳援汴州，退了聯軍。”

“老臣，老臣願奉上全部家財為嫁妝，為小女喜君辦一場全汴梁最風光的婚禮！”

堂堂丞相居然在奉天殿談論起自家女兒的婚事，不體麵。

但梁帝卻笑了，笑得開懷。

“好！朕讓禮部、欽天監共同安排，辦一場全天下最風光的婚禮，哈哈哈哈！”

梁帝心思深沉喜怒不形於色，難得開懷大笑。

魏風華待梁帝笑聲落下，道。

“陛下，北涼王戰報中說，北涼軍正在肅清蜀州偽蜀國殘餘。”

“以及紅衣邪教的殘黨，若要攻陷登州，大概還要二十天。”

二十天？！

梁帝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心中的石頭漸漸落地。

以當前汴河防線的強度，若將兩萬京軍都頂上去，支撐二十天綽綽有餘。

他大袖一揮，說道。

“傳信北涼王，二十天內朕要看見他光複登州！”

“光複登州後，蜀地三州暫交給他統禦，務必組建一支鐵軍。”

“支援我汴梁，擊退賊軍！”

北涼王徐牧的驚天表現，為惶恐的汴梁帶來了久違的安慰。

當日，梁帝將北涼王光複蜀州的消息昭告天下。

汴梁的百姓歡呼雀躍，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儼然將北涼王徐牧當成了救星、福星！

若汴梁淪陷，不止大梁的功勳權貴，生活在汴梁的百姓也會遭難。

他們多年來的產業，多年來的積累，會一夜之間損失慘重。

皇宮，正德殿。

梁帝這些日子的疲累與擔憂一掃而空，又恢複了從前的光彩。

北涼王徐牧還送來一封詳細的戰報，戰報裏是他攻陷兩城的經過。

梁帝越看越是歡喜，吩咐道。

“風華，準備些酒菜，今日朕要大醉一場！哈哈哈哈！”

魏風華笑了笑，提醒梁帝。

“陛下，今日的晚膳您要去皇後娘娘那邊，您忘了？”

梁帝微微一怔，旋即輕拍額頭。

“瞧朕的記性，光顧著看牧兒的戰報，將此事忘了。”

“風華啊，你說牧兒統兵的本事比之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