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丞相能作為朝中一股勢力的領頭人,主要是因為外戚的身份。
段家的一個女兒入了後宮,並且十分得北帝的寵愛。大部分喜歡見風使舵的大臣見此情景,都開始往段氏的身旁湊。
久而久之,段氏外戚就逐漸發展出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朝中支持太子跟支持皇權的勢力又多了一股需要對抗的段氏外戚的勢力。
段丞相對於這些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至始至終都是將北慕定義為敵對的一麵。
而且,朝中除了皇權派、太子派、外戚派三大股勢力,還有不少別的小股勢力,比如二皇子北辰暗中培植的勢力等等。
總而言之,權力勢力錯綜複雜,北慕獨自一人混跡其中,必須時刻謹慎,提防所有的打擊暗算,這才能傲然立於朝堂眾位大臣之前。
這是他作為太子必得承擔的,逃也逃不掉。也是他走向那個至尊之位所必須要經曆的。
熬過所有艱難險阻,方能百練成剛,方能萬人之上。
段丞相聽著朝臣前列站立的北慕對北帝匯報秋狩的相關事宜。
等到北慕話落之後,段丞相輕笑一聲,手中舉著護板朝北慕拜了拜:“太子殿下思慮著實周全。”
北慕回頭看了段丞相一眼。
坐在上位的北帝也朝段丞相看了過去。
段丞相的嘴角是淡淡的笑容,接著將後話說出來:“隻是……在此期間的國政該如何處理?”
北慕的臉上沒什麽神情:“皇家園林就在城外不遠,國事奏折送到狩獵場處理即可。”
段丞相恭敬的垂著頭,但語氣始終咄咄逼人:“此舉不免勞頓,況且陛下是去玩樂的,難道還要讓政事纏身,壞了興致嗎?”
北慕盯著段丞相,不說話。
段丞相所說的他考慮過,也去認真看過以前的秋狩之時,朝政是怎麽安排的。
之前工部和戶部的人安排這種狩獵,都會留一位皇子在朝處理政事,當時都是未立太子的狀況。
如今立了太子,留朝處理政事的當然隻能是太子。
但是太子就是自己本人,自己留自己在朝處理政事……難免落人口實。
這件事,怎麽處理,北慕都逃不了大臣們——尤其是像段氏這樣的大臣們的口舌。
不留人處理朝事,那就是思慮不當。若是留人,隻能留自己,若是留了自己在朝處理政事,不免會被別人說居心叵測。皇帝不在朝,你作為太子,自己留自己在朝處理政事,你想幹什麽,想謀反嗎。
將所有情況都想過之後,北慕選擇了“思慮不當”這個罪名。
然後,將事情的解決權轉移到北帝手上。
所以,在見到段丞相乖乖鑽進了自己的圈套,說出了那番話之後,北慕在心中冷笑一聲,然後收回目光,看向上位,等著北帝的抉擇。
北帝在聽完段丞相的那番話之後,認真思慮了一會兒。
思慮過後,並沒有給出答案,隻是開口讓大臣接著討論後麵的事情。
段丞相退回自己的位置之後,微微蹙了蹙眉,越想越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早朝又進行了一會兒,之後退朝。
北慕準備離開,但被北帝身後的總管叫住,告訴他北帝讓他去啟和宮一趟。
北慕按照吩咐去了啟和宮。
到了宮裏,見到北帝,北慕行禮:“父皇。”
行禮的時候,因為疏忽,將包紮了紗布的那隻手放在了上麵。
意識到之後,北慕就不著痕跡的將那隻手挪到了下麵。
但是北帝還是注意到了,看著北慕的手,語氣淡淡的開口:“手怎麽了?”
北慕垂首:“不小心傷著了,小傷,無礙。”
北帝收回目光,翻了翻手裏的折子:“等會兒下去了讓宮裏的禦醫給你重新看看,別不當回事留了後患了。”
“是,謝父皇關心。”
北帝沒有接話。
頓了一會兒之後,北帝這才開始開口談正事:“幾日後的秋狩朝事的安排,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北慕觀察了北帝一眼,神色平靜的開口:“兒臣想的即是將朝事送到皇家獵場。聽了段丞相的一番話之後,這才恍然未思慮周全。”
北帝翻看著折子,語氣隨意的忽然轉了個話題問:“秋狩你想不想去?”
北慕頓了一會兒沒答話。
過了一會兒之後,北慕垂著頭:“兒臣確實是想帶著太子妃出去散散心。”
話說到此便停住,其他別的一句都不再說。就說到這就夠了。
北帝看著折子沒有立即接話。
頓了半響,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怪不得,原來是想帶太子妃出去走走……”
北慕沒有聽到對自己的準確回複,沒應聲。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北帝輕輕揮了揮手:“行了,下去吧,先去讓太醫看看你手上的傷。”
北慕垂首行禮:“是。”
然後退下。
太醫院。
北慕離開了啟和宮,按照吩咐來找了禦醫,給他看手心的傷。
在北慕小時候待在宮裏就經常照顧他的身體的梁太醫一見是北慕來了,笑著朝他迎了過去。
聽北慕說完情況之後,梁太醫讓北慕坐下,然後開始給他拆開手上的紗布,查看傷勢,換藥,換紗布。
在拆紗布的時候,梁太醫閑聊般的隨口問了一句:“這傷口是宮外的哪位大夫給殿下包紮的,手法很巧妙啊。”
北慕聽到這個問題,頓了頓。
隨後,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語氣清淺的開口:“太子妃替我包紮的。”
梁太醫忙活著手上的事,沒有抬頭,聽完北慕的回答,笑著讚了句:“太子妃還真是慧心雅致,包紮傷口這種事都會做。”
北慕聽著這句讚美,沒有說話,但眼眸之中滿是笑意。
那小模樣就跟梁太醫讚美了他似的。
太子府中。
雲纖纖自己不知道自己平白無故的被別人給讚美了,隻是坐在大樹下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知秋聽見動靜,拿了件毯子朝雲纖纖走過去:“主子,是不是天氣轉涼,有些不舒服了。”
說著,就將毯子半蓋在了雲纖纖的身上。
雲纖纖沒拒絕。
反正這季節也轉秋了,陣陣的秋風吹在身上也還是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