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隨楠在柔軟的大**醒來時是早上八點。
她沒換睡衣，一身帶著兔耳朵的連體睡衣還是當時在來懷城之前老薛逼著她買的，然後她頂著一頭雜亂的頭發，拿著牙刷杯子直接推開了走廊盡頭那間衛生間的門，跟**著上半身的人在那麵透明的玻璃鏡裏眼對眼。
遲俞反應比她快，直接伸手扯下一旁架子上的白色浴袍披在肩上，一邊係著帶子一邊皺著眉回頭說：“不會敲門？”
“身材不錯。”隨楠拿著杯子評價說。
遲俞手上的動作一頓，再次抬頭看她：“隨楠。”
他喊她名字，第一次，很正式的那種。
隨楠：“嗯？”
“你老實說，小學上男女分別的生理教育課，你是不是逃課了？”
“沒啊，我小學每年期末都拿小紅花。”隨楠嘴上應付著他，然後直接走到洗手台的位置打開水龍頭。
短發不好的地方就在於如果早上起來不洗頭，總有那麽一兩撮頑強的頭發絲仰望著天空。隨楠手上沾水壓了壓，並沒有什麽效果。
遲俞本來都收拾完了，結果見她一連串的動作反而站在旁邊不走，最後看不下去，給了她一個吹風機。
“用這個。”他說。
隨楠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再回頭看著遲俞。
她伸手接過：“謝謝哦。”
遲俞敲她腦袋：“哦個頭，速度快點。”
遲俞出了衛生間就撞上剛匆匆從另一邊過來的馬濤，那家夥說：“廁所沒人吧，憋死我了。”
遲俞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去那邊那個衛生間。”
“去了，小陽陽好像腸胃還是不好，蹲著呢。快點放開我，憋了一晚上了。”
“那就繼續憋著。”
“我說雷魚你……”馬濤那家夥話剛說到一半，看了看衛生間透出來的燈光，帶著一臉明白過來還發現大秘密的八卦表情說，“你也是剛出來吧，我都看見了，別否認啊。我說你們這一大清早的，關廁所幹嗎呢？”
遲俞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下次別為了玩遊戲憋一晚上了，傷腦子。”
他說完也不管身後的馬濤，轉身要走，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說：“還有，以後這邊的衛生間你們都別用了，跟其他人說一聲。”
馬濤當然也知道俱樂部有了女生情況有些不同，但還是忍不住嘴賤問一句：“你呢？”
“我覺得再多一個人占用那邊衛生間，讓你每天早上都感受一遍**被肆虐的滋味，這主意很不錯。”
馬濤立馬給了雷魚一個假到爆的微笑。
隨楠到達YNG正式第二天，他們下午就有一個品牌方那邊舉辦的大型邀請賽要去參加。這個比賽每年都會組織，參賽的少不了一些國內一線車手。
唐天波教練沒在，李立騫暫代，所以不下場。
隊內一線的參賽名額就隻有遲俞、馬濤和湯益陽三個人。還有幾個挺有潛力的新人，李立騫跟唐教練商量了一下也決定帶過去。
上午十點，俱樂部門口。
李立騫頻頻看著腕上的手表，皺著眉說：“人到底到齊沒有？再磨蹭下去就要遲到了。”
“急什麽呀。”馬濤躺在車內，一隻腳搭在車門邊上一邊刷手機，“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等我教育完這波。”
“你又網上跟人吵架？”李立騫一臉不讚同地看著他，“都讓你們少跟車迷對罵，國內現在的環境逐漸起來了，粉絲低齡化，你跟他們對罵有意思？”
“有啊。”馬濤頭都沒抬，“跟‘小學雞’對罵其樂無窮，你這種老人不會懂的。”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有人出聲說：“人出來了。”
出來的人就是隨楠。
她背個包，穿了件墨綠色短外套，頭上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裝扮低調，幹淨利落，重點鉛筆褲包裹的一雙腿顯得又細又長。
馬濤看了一眼，摸著下巴說：“昨天還沒注意，小楠楠這身材比例可以啊。”
他叫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就這樣，湯益陽叫小陽陽，現在還叫隨楠小楠楠。一直靠在車身上低頭看手機的遲俞這會兒終於抬頭。
見隨楠走近了，他挑眉問：“不是不喜歡戴帽子？”
隨楠側身坐上車，隨手把帽子揭下。
遲俞看著她那一頭比早上還要囂張的頭發，失笑：“炸了？”
隨楠又麵無表情地戴回去。
邊上的李立騫說：“隨楠這頭發看著很細軟啊，就是吹得毛糙了點。還帶了一點天生的棕色，要是留長了應該很好看。”
隨楠“嗯”了聲。
她話不多，李立騫以為她緊張，笑著說：“你今天第一天，也不用做什麽的。主要熟悉一下比賽的流程和注意事項，慢慢來，不著急。”
最後出來的人才是眾人一直等待的對象湯益陽。
拉了一早上肚子的後果很明顯，他頂著一張青黃蠟白的臉，腳步虛浮地一路從俱樂部飄了出來。
遲俞皺著眉問：“你要不要去醫院？”
“不……不用，遲哥。”湯益陽被遲俞說得臉色更白了兩分，連連擺手，“我可以的，就隻是一點點不舒服而已。”
“真該拿鏡子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鬼樣子。”遲俞並沒有被說服，嚴肅地說，“這是正式比賽，你確定自己的狀態能上？”他見湯益陽張口要說什麽，打斷，“我不要含糊的好像、隻有一點點這類詞語，作為一個職業車手，賽前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和健康達到最好的標準也屬於工作範圍，這還不是多正規的比賽，如果這是全國賽、亞洲賽，甚至是世界賽，你也打算這樣去麵對你的對手？”
湯益陽一下就被遲俞嚴肅的樣子嚇住了，眼圈都紅了。
“幹嗎呢幹嗎呢？”馬濤收了手機從車裏坐起來，探出頭說，“我說雷魚，你關心人何必把話說得跟個教導主任似的，小陽陽你甭搭理他。”
湯益陽一臉犯了錯誤的樣子：“是我自己不注意，不該亂吃東西，我……”
“好了，沒事，都先上車。”李立騫打圓場，拍著湯益陽的肩膀，“雷魚說的是對的，賽場上瞬息萬變，體能和反應速度都很重要，既然病了就別上去了，很危險。”
“可是我……”
湯益陽很明顯不願意放棄，但麵對周圍人一致的意見隻能選擇閉嘴。
車上，隨楠的位置就坐在湯益陽的正對麵。
旁邊是遲俞，他這會兒正閉著眼睛，雙手抱在胸前，躺在座位上補眠。
隨楠翻了翻手上的本子，然後遞給明顯情緒不高的湯益陽。
李立騫看見了，好奇地問隨楠：“這是什麽？”
本子攤開來是密密麻麻很難看懂的一些數據記錄和分析。
隨楠說：“我隨便查了些資料，此次的賽事國內參加的一線車隊雖然不少，但根據以往隊內各個車手的成績數據分析，有能力和YNG競爭的其實也就那幾個。”
隨楠說著發現車內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朝自己看過來，連旁邊的遲俞都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隨楠舔了舔嘴角接著道：“尤其是我們……隊長、遲哥。”隨楠臨到嘴邊的稱呼又換了一個，“他成績一直穩定在國內前三，大排量的比賽上，有能力和他一戰的不超過三個人，排除今天沒參賽的車隊KZ和速達，就隻剩下FM的陶旭飛和騰躍的徐天。”
見所有人都很專注地看著自己，隨楠到嘴的話莫名打了一下結，停了兩秒解釋道：“我隻是打算告訴湯益陽，就算他沒法代表車隊上場，YNG也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拿下第一。”
旁邊的遲俞挑眉：“概率這麽高？”
隨楠側頭看著他的眼睛，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因為你很強。”
這時候，旁邊爆發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馬濤說：“小楠楠，你可別這麽誇他，平常這家夥就已經不知道什麽叫低調了，你這麽誇，讓別的車隊還怎麽做人。”
“是事實，確實很強。”隨楠說。
以YNG目前的實力，怎麽也不可能在這種賽事上失利。
就算是遲俞不上場，還有馬濤等人，拿到名次不難。
這估計是隨楠來了這邊之後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了，到了專業上，她也不是話極少又容易噎人的那個隨楠。
遲俞揚了揚嘴角說了句：“分析得不錯。”
“是不錯，國內局勢了解得很透徹。”李立騫把話接過去，繼續說，“這些事多了解些，對你之後的工作很有必要，不過今天就是個觀賞賽，放輕鬆就行。”
隨楠“嗯”了聲，也沒再說話。
比賽的場地是品牌方那邊提供的，每個車隊有自己獨立的展台和休息區。
三月底的天氣還算微涼，但到了下午場地的氣氛卻非常火爆。
正式比賽前，花式摩托車特技表演在外場拉開帷幕，穿著比基尼的美女車模在現場穿梭。
遲俞被一群記者圍住了。
隨楠站在不遠處，旁邊的馬濤看著被困住的遲俞說：“每次到了賽場雷魚基本會被記者圍追堵截，架不住他顏粉太多，隻要涉及他的話題熱度都會特別高。”
隨楠想了想，抬腳往那邊走去。
馬濤連阻止都來不及，眼睜睜地看她擠進了包圍圈。
隨楠人很瘦，擠進去也很容易。
遲俞正應付著一個記者很無厘頭的問題，乍然見到出現的隨楠，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
遲俞：“你怎麽……”
“麻煩讓一讓。”隨楠背對著遲俞，伸手攔在他身前，防止記者再次將鏡頭湊到遲俞的臉上。隨楠說得四平八穩，嚴肅又認真，說完就用手攔開一條路，一隻手護在遲俞的背後，就往前麵走。
她人遠沒有遲俞高，擠在人堆裏看起來有些吃力，遲俞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側的人的頭頂，頓了兩秒，不動聲色地伸手擋開一個差點磕在她腦袋上的長筒鏡頭。
記者一看隨機采訪套八卦的機會就要溜走，不死心地跟上前，見隨楠伸手擋開，不太高興地說：“哎，我說你誰啊？這是內場區，粉絲不能隨便進這裏來你不知道嗎？”
隨楠平靜地看過去，說：“今天比賽結束後我們安排了特定的采訪環節，現在要開始做賽前準備了，麻煩各位讓一讓，謝謝。”
有跟YNG各個車手都很熟悉的記者笑著跟遲俞說：“雷魚，這誰啊？我原本還以為周胖子一走，采訪你們YNG會容易很多的。”
周凱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正式采訪的稿子都得先親自過一遍，敏感話題統統不讓問，更別提這種隨機的現場采訪了，以往他們連近身機會都沒有，保準讓你笑嘻嘻地湊上前，嘴裏不幹不淨地再離開，還得小心著別被人聽見。
誰讓YNG財大氣粗，實力也擺在那兒。
但是周凱起碼還懂得八麵玲瓏，結果哪裏想到新來一女生，公事公辦的語氣連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留。
遲俞伸手套著隨楠的脖子，反過來帶著她走出包圍圈，一邊回頭笑著說：“車隊新來的小朋友，麻煩各位以後多多關照了。”
遲俞和隨楠並肩回到車隊展台那兒，馬濤就朝著隨楠豎了豎拇指。
他說：“小楠楠，挺有勇氣啊。”
隨楠抿了抿嘴角：“我分內之事。”
雖然好像做得不太成功。
她並不擅長跟媒體打交道，當時也隻是看圍在遲俞周邊的人越來越多，才覺得似乎應該上去幫忙。
馬濤笑道：“下次你甭搭理他，應付這種事他遊刃有餘。周胖子還在那會兒，盡可能攔著的原因其實是擔心他自己在媒體麵前口吐芬芳，損毀車隊形象。”
“麻煩注意一下用詞。”進展台區裏麵拿了一條幹淨毛巾出來的遲俞，走到邊上睨了馬濤一眼說，“哪次比賽結束我不是從國之大義一路感謝到隊內的保潔阿姨，少到處汙蔑我。”
原隊長李立騫從別的展區過來，剛好聽見幾個人說話，當場白了遲俞一眼說：“自己是個什麽德行心裏沒點數？”
他把手裏的表格挨個發過去，一邊說：“都少貧，趕緊把資料填了，熱身賽就甭參加了，趕緊去熟悉熟悉賽道，比賽還有一個小時正式開始。”
這種比賽總體來說觀賞性肯定不及一些國際賽。
但是獎金還行，足有五十來萬。
YNG內部估計不會有人缺這點錢，但是對比一些自費參賽的車隊和車手來說，還是挺有**力的。
比賽分為125cc，250cc，以及大排量600cc三個組別。
馬濤無所謂道：“瞎跑就完了。這種比賽還不如上公路騎刺激，早點完事兒早點回去睡覺好吧。”
“睡你個頭！”李立騫沒好氣道，“給我認真一點。”
隨楠正挨個給他們遞水，聞言插話道：“濤哥你600cc組的，國內高了250不讓上公路。”
“嗐。”馬濤被噎了下，“隨便說說，隨便說說，別這麽認真嘛，小楠楠。”
隨楠手裏的礦泉水剛好遞到遲俞的手裏。
他伸手接過說：“也不知道是誰，兩年前在環城高速那邊，半夜兩點鍾因為飆車被警察叔叔帶回局裏，驚動整個車隊去警局裏撈人。”
他一邊擰開手裏的瓶蓋，喝了一口水提醒站在他麵前的隨楠說：“這種人沒什麽節操和底線，你來了這裏千萬別跟他學知道嗎？”
馬濤大吼：“雷魚你神經病啊！”
“小聲一點。”遲俞皺皺眉，“年紀這麽大又起不了帶頭作用，你還挺有臉？”
馬濤擼著袖子就要和他幹一架。
李立騫一臉頭疼的表情，說：“都閉嘴好嗎？沒看見現場到處都是記者，非讓明天的頭版頭條都是YNG內部不合才開心？而且周凱沒在，連個會公關的人都沒有，到時候還不知道媒體會怎麽亂寫。”
遲俞人高，胳膊肘撐在隨楠的頭頂。
隨楠仰頭看他。
遲俞看著她的眼睛說：“聽見沒有，教練煩公關呢，周凱那胖子沒在，你要好好學。”
“雷魚，你沒事兒老欺負隨楠幹什麽？”李立騫看不慣他那副站沒站相的樣子，“我是在煩公關問題嗎？我是讓你們安分一點，少給我惹麻煩。”
“哦。”遲俞看隨楠，“你也覺得我在欺負你嗎？”
隨楠默默承受著頭頂的壓力。
她自然清楚這份工作沒那麽容易，她以前所熟悉的東西僅僅是摩托車和賽道而已。她也參加過很多場比賽，國內環境對女摩托車手並不好，男女並沒有分開比賽這一說，而女生由於先天條件限製沒辦法在大排量的比賽上和男性競爭是事實。
她曾經跑過的最高組別就600cc，拿了季軍，也是從那時起，老薛決定把她往職業車手方麵培養。
現如今，她要丟棄曾經所熟悉的一切，去麵對她從來沒有麵對過的東西。
但從她答應來YNG的那時起，也沒有想過給自己留退路。
隨楠拿下頭頂遲俞的手，隻是說：“你太重了。”
就如同賽場，起步了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甚至是摔出賽道都還要站起來重新回到場上一樣。不懂就學，不會就練，那是她最熟悉不過的經驗和人生。
正式比賽開始，前幾場一直順利進行。YNG帶出來的幾個新人成績都還不錯，基本穩定在前十的位置。
下了場，李立騫就忙著去做分析和指導去了。
剩下最後也是最高組別的比賽，讓隨楠盯著馬濤和遲俞。
湯益陽這會兒情緒早調整過來了，吃了藥，臉色也比剛出門那會兒好了很多，跟隨楠坐在觀賽區。
他們這裏的位置高，基本能看清整個賽場的情況。
起始點位置，車手紛紛戴好頭盔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遲俞的位置很顯眼，在最邊上。背後的57號是專屬號碼，享譽國內外。
湯益陽說：“遲哥其實一般都不參加這種類型的比賽了，平常訓練也多是1000cc以上的，這次完全是因為品牌關係在那兒推不掉。要拿到好成績很容易的。”
隨楠“嗯”了聲，拿了身側的一瓶飲料遞給湯益陽。
她隨口說：“你也不差，我看過你比賽的視頻，穩定性很好。”
“真的嗎？”湯益陽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唐教練也這樣說過，但遲哥說還不夠，所以我一直都很認真地練習，原本以為這次比賽還能拚一拚的，結果……”
“沒關係。”隨楠笑了笑，“以後有的是機會。”
湯益陽呆愣了兩秒鍾，臉噌地就紅了，說：“隨楠，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應該多笑笑。”
隨楠或許自己都沒有注意。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淺淺的小梨窩，不明顯，但是很可愛。跟她不笑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隨楠並不吝嗇自己的表情，也不是真的冷淡。如果非要用一種狀態來形容估計是慢熱，她很難跟不熟悉的人很快熱絡起來，但以前在小縣城的時候，跟老薛和黑狗他們相處久了，也有情緒高漲和誇張的時候。
騎著車在破落縣城沒什麽車輛的寬闊馬路上大笑，因為黑狗劃了她的車，她淋著雨追著他在院子裏打。還有，對以前追求她的那個校霸每一次也是冷眼和不耐煩。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她是自從腳受傷後，才很久沒有過這些誇張的情緒的。
很少有人和事能牽動隨楠的情緒，她對不熟悉的人也比以往顯得更冷漠和不近人情。
但YNG的人給隨楠的印象都還不錯。
包括刻薄的雷魚，她並不討厭他。
所以，此刻她聽了湯益陽的話，直接給了對方一個更燦爛的笑臉。少女雙眸明亮如新，笑得如這三月的清風，能融化這世間一切的風雪和霜露。
兩分鍾，不遠處的電子大屏開始滾動播放著參賽車隊和車手的信息。
很多時候，賽場上你不僅要了解自己，更要了解你的對手。
湯益陽看著大屏說：“FM的陶旭飛和騰躍的徐天果然都來了，陶旭飛這人還挺厲害的，外號‘大猩猩’，你看他那體型是不是真的挺……”
湯益陽說了半天才發現旁邊的人很久都沒有作聲，而視線則盯著最新滾動出來的消息。
“怎麽了？”湯益陽問。
隨楠看著那邊說：“騰躍最近招新人了？”
“噢，你是說那個薛亦梁嗎？聽說好像是一個月前剛剛簽進去的，人挺厲害。你知道的，騰躍本就是企業組建起來的商業車隊，一切以利益為先，雖然很耗人，但他們不可能簽沒有任何實力的車手。”
直接買進比從頭培養一個新人不知道容易多少。
這就是資本的遊戲，車手都未必有話語權。
隨楠沒說話，垂了垂眼睫毛掩飾掉眼眸中的所有情緒。
也對，世上哪來那麽多同名同姓的人。
彼時的賽道起始點處，無視掉旁邊比基尼車模美女投過來的眼神，遲俞轉頭越過馬濤和旁邊的陶旭飛說話。
陶旭飛這人不愧對他大猩猩的外號，外表粗獷，聲音渾厚。
他大笑著看著遲俞說：“我說雷魚，上次是誰放話說不參加1000cc以下的比賽，這話都放出去了，這麽自打臉不好吧？”
“誰又造我謠。”遲俞否認，“我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陶旭飛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提醒：“就上回，在越南，你跟一美國人私下比賽那回……”
“你記錯了。”遲俞毫不臉紅地將他的話打斷，笑了笑說，“那半年前你還說自己要去打褪黑素，怎麽過去這麽久也沒見你變白？”
陶旭飛：“你這人，不帶這麽人身攻擊的！”
隔著幾個人是騰躍的徐天，這個人平常就一本正經的，作為騰躍這種車隊的隊長，實力很恐怖，對隊友也很嚴。
平常看著挺正常，但見過他發火的人估計都得留下心理陰影。
遲俞例外，他跟徐天也算是認識很多年了，賽場上的老對手。
遲俞見他身後有張陌生的臉孔，笑著說：“老徐，這種比賽你怎麽也來湊熱鬧？親自帶新人，難得啊。”
徐天：“嗯，帶人感受一下正式比賽的氣氛。”
“培養下一代？”遲俞這人真要嘴賤起來根本就旁若無人，“我懂，你老了，提前培養接班人。”
旁邊馬濤都看不過去，騎在車上還伸腳踹他說：“閉嘴吧。”
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次比賽都得損人兩句，何必呢。
徐天說：“我看你們車隊把周胖子派出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那你就錯了。”遲俞笑著說，“我們隊新來了個小朋友，叫隨楠，人雖然是有個性了點，但挺有趣的，長得也還不錯。”他一邊說一邊把頭盔戴上，回頭繼續，“也是，我想你們這種遍地光棍的車隊是感受不到的。”
邊上的陶旭飛不服：“發什麽騷呢，你不是恐女嗎？”
“並不，謝謝。”遲俞給了一個假笑，伸手將頭盔的玻璃鏡麵蓋下來，提醒旁邊的馬濤，“準備了，賽道上見。”
所有人將注意力放到了比賽上，根本就沒人注意到徐天後麵那個所謂的新人皺著眉，臉色蒼白中又帶了些驚訝和不敢相信。
這次比賽的賽道彎道非常多，比賽的哨聲一吹響，震撼的引擎聲霎時響起，一輛輛車如離弦的箭往前躥去。
兩邊的觀賽區尖叫聲震耳欲聾，氣氛狂潮被掀了起來。
但這種比賽的實力高低也非常兩極化。
有的車手在起始點衝得太猛，致使車剛出去就一個猛地抬頭，平衡過來之後已經被人甩出一大截。
而穩穩衝在最前麵的，就是雷魚、徐天等人。
他們本就是國內大排量頂尖車手，來這種比賽局基本都是吊打新人。第一個彎道過去就有車手翻車摔出賽道，導致後麵接連帶翻了四五輛車。
場地一片混亂，有現場隨時待命的技師連忙上前查看情況。
十圈比賽路程的結果，遲俞以五秒的差距拉開第二名的徐天，拿下總冠軍。而馬濤也拿到了第四的好成績。
YNG內部一片歡騰聲，反倒是遲俞自己很淡定。
李立騫提議晚上聚餐慶祝。
“可以可以。”馬濤立馬附和，“雷魚請客！”
遲俞開口說：“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
隻不過他表情輕鬆，又帶著笑，一看就是開玩笑，惹來車隊的幾個新人一陣忍笑聲。
隨楠沒有參與，她站在邊上，抱著手看著不遠處的方向，麵無表情。
有人喊：“隨楠，你看什麽呢？”
她收回視線笑了笑說：“沒什麽。”
遲俞跟著隨楠的視線看過去，注意到那個方向的情況之後挑了挑眉，對著剛走過來的隨楠說：“怎麽，認識？”
隨楠沒說話，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邊上的馬濤直接說：“那是徐天，騰躍車隊的隊長，以後各大比賽現場你應該能經常見到他。嗯，他正在教訓的那個人叫……薛亦梁，聽說實力還行，但剛剛他第一個彎道就摔出去了，嘖，難怪徐天發那麽大火。”
隨楠“嗯”了聲，並沒有多說什麽。
邊上的遲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挑了挑眉。
而不遠處的徐天等人自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徐天皺著眉問麵前的人說：“你到底怎麽回事？這麽低級的錯誤也犯？”
薛亦梁也就二十歲，長得挺白淨斯文。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略顯疲憊，開口：“對不起，隊長。”
“給我個理由。”徐天說。
薛亦梁表情有些遲疑，想了半天才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一下子分了神。”
“分神你就分到直接從賽道上摔出去！”徐天嚴厲地吼，“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讓你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新人，知道在賽道上有些規則絕對不能犯。你多大的人了，還需要我教你嗎？”
“我很抱歉。”薛亦梁隻是道歉。
十分鍾後，候場區的男衛生間內。
薛亦梁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頓了兩秒，他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響了兩聲，對麵接了。
“喂。”是熟悉的女聲。
薛亦梁有整整半分鍾的時間都沒有出聲，情緒鎮定了一會兒才說：“是我，楠楠。”
“我知道。”隨楠說。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薛亦梁幹脆開了免提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彎腰打開水龍頭捧了兩捧冷水潑在自己臉上。
他沒有關水龍頭，在嘩嘩的水聲中開口說：“聽說你進了YNG，怎麽也沒跟我說一聲？”
“你進了騰躍不也沒和我說。”女生的聲音在空闊的衛生間裏聽起來特別清晰，和薛亦梁始終壓抑的情緒不同，她緊接著就道，“當初你一心想上賽道，就是這麽上的？69名，薛亦梁，你真挺讓我刮目相看的啊。”
“楠楠……”薛亦梁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晦澀和尷尬。
另一邊的隨楠同樣靜默了半分鍾，最後說：“騰躍還是挺不錯的，以後好好比賽吧。”
薛亦梁立馬道：“你在哪兒呢，能見一麵嗎？”
“不見。”
隨楠回答得太快也太直接，直接把薛亦梁給噎住了。
“為……為什麽？”
“以後有的是見麵機會，私下就不必了。我現在是YNG車隊的臨時經理，接觸別的車隊影響不好。就算是賽場上，我們也屬於競爭對手。”
“一定要分得這麽清嗎？”薛亦梁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畢竟我們……”
“少拿我們說事兒。”女生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斷他，“親兄弟上了場都得明算賬，何況我倆算啥？義兄妹？”
薛亦梁看著鏡中自己無奈的表情。
他說：“楠楠，咱能不能不鬧？”
“沒跟你鬧，沒事兒掛了啊。”隨楠說完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接著道，“對了，賽成這個樣子我就不跟老薛報告你的行蹤了，免得氣出心梗。”
然後電話嘟嘟響起，被直接掛斷了。
薛亦梁看著手機半天沒有動作，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直到嘩嘩水聲突然停止。
薛亦梁從眼前水龍頭上那隻幹淨白皙的手掌緩慢往後轉過去，臉色震驚又尷尬：“遲哥？”
一個圈子裏的人不可能不認識YNG的雷魚。
而且現在YNG這個名字對他來說異常敏感。
遲俞換了身常服，黑色單層外套裏麵是件白T，袖子擼到手肘處，露出勁瘦的小臂。
他替薛亦梁關了麵前的水龍頭後，又伸手打開了自己麵前的，慢條斯理地洗著手，然後“嗯”了聲。
遲俞隨口說：“浪費水資源漏財。”
薛亦梁：“啊？哦……嗯，謝謝遲哥。”
終於洗完手的遲俞隨手扯下兩張衛生紙，一邊擦手一邊掀著眉毛問他：“被徐天教訓了吧？那家夥更年期提前好多年了，心態好點兒，下次繼續加油。”
已經維持一個表情太久的薛亦梁，臉頰的肌肉忍不住**了兩下，嘴上應道：“嗯，一定，謝謝遲哥的鼓勵。”
“不用。”遲俞把擦完手的衛生紙揉成一團，精準地扔進旁邊的垃圾箱裏，“既然是我們隊裏小經理的親屬，都是應該的。”
他說完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在徐天那兒待不下去了可以轉來YNG，我們對新人都是很友好的。”
他拍完之後轉身離開。
留下薛亦梁一個人呆立在原地。
薛亦梁不知道遲俞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但看樣子極可能比他先一步進來。
而且親屬？什麽親屬？
他跟隨楠從來就不是親屬，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
但薛亦梁想起剛剛遲俞提及“小經理”三個字時的語氣，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皺了皺眉，打從心底裏感受到了一種威脅。
而另一邊。
隨楠掛了電話回到中心區。
比賽已經全部落下帷幕，十分鍾後是上台頒獎的環節。
穿著露肩裝的女主持人熱切地說著開場詞，還準備了一係列上台抽獎及車迷跟自己偶像互動的遊戲環節。一大群車迷擠在台下叫著自己偶像的名字。
其中以雷魚的名字最為響亮。
隨楠確認了一下隊內人員才發現遲俞沒在。
頭頂上按來一隻手。
“東張西望的，幹嗎呢？”遲俞淡淡的聲音響在頭頂。
見她仰頭看過來，遲俞垂眸問她：“找男朋友？”
隨楠揮開他總是這樣居高臨下的手。
“找你。”
遲俞接得倒是嘴快，說：“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謝謝，你當然不可能是。”隨楠白了他一眼，拉著他的袖子往前麵拽了拽，“快點，要領獎了，騫哥找了你好半天。”
遲俞好脾氣地任由她拉著自己，剛到了台下就聽見主持人叫了遲俞的名字。他隨手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就上去了。
主持人笑得像朵花，大聲道：“沒錯，這就是我們今天的冠軍——YNG車隊的雷魚！”
車迷瘋狂叫著他的名字。
隨楠不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比賽現場，或許這場比賽是國內老品牌讚助的，本身存在的年限就長，粉絲基數也很大。
讓隨楠算是切身體會了一把國內頂尖車手的人氣和熱度。
女主持：“雷魚跟我們分享一下奪冠的心情吧。”
話筒伸到了遲俞的麵前。
他伸手接過，笑了笑：“心情還不錯，這是YNG本年度的第一個冠軍，算是個開門紅吧。”
女主持：“沒錯，那我們就在此預祝接下來的全國賽乃至亞洲賽上，YNG都能取得好成績！”
官方的套話一說完，主持人就大聲道：“好了，接下來就到了我們車迷朋友最期待的環節了，看到你們的入場序號沒有？拿好了，接下來我們將抽取其中一位幸運車迷，跟雷魚共同完成接下來的遊戲環節。”
這場比賽本身就是娛樂性質居多的，陶旭飛和徐天他們都已經抽好搭檔等在台上的一邊了。
眾粉絲嗷嗷叫：
“選我，選我！”
隨楠站在湯益陽他們旁邊，聽到喊雷魚的尖叫聲都有些麻木了，直到女主持拿走遲俞手上的號碼球，念出24號的時候，人群才安靜了一瞬。
眾人紛紛環顧四周，想找出這個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是誰。
幸運兒隨楠看著自己手上的號碼，抽了抽嘴角。
李立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就當委屈一下啊，主辦方非要進行這個活動，但是雷魚死活不參加，我們最後說好走黑幕才讓他勉強同意下來的。”
隨楠指了指自己：“那為什麽黑我？”
“哎呀，這種活動要抽女粉絲才有意思，但是隊內唯一一個女孩子就是你了。”
隨楠無奈接受了這個現實，抓了抓頭發上去了。
還沒到台中心，隨楠就感到有很多雙眼睛此刻正怨毒地看著自己。
女主持見著隨楠說：“哇哦，好酷一小姐姐。”
遲俞也挺意外地看著她，似乎沒料到主辦方安排的人會是她。
遊戲環節很無聊也很幼稚。
粉絲跟車手互綁一條腿跟其他組的人比賽踩氣球，誰最後留下的氣球多誰就獲勝，說白了就是一個增加粉絲與車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彼時，台上幾組人員分別做著準備工作，隨楠蹲在地上，遲俞也同樣將兩人的腳靠在一起方便工作人員幫忙把氣球綁上。
隨楠用的左腳靠著遲俞的右腳。
台子周邊不停閃爍的閃光燈有些刺眼，隨楠感覺自己被嘈雜的聲音包圍著。
直到遲俞突然說了聲：“換個位置。”
“嗯？”隨楠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直到旁邊幫忙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她稍微卷起的褲腳放下的時候，她才突然明白過來。她今天穿了雙白色帆布鞋，挽起了小褲腳之後，踝骨上麵一寸長的傷疤在細白的皮膚上看起來過於顯眼。
隨楠說：“其實不妨礙……”
她還沒說完，遲俞就已經轉身繞到了她的另一邊，並跟工作人員說：“麻煩了。”
工作人員連忙說：“沒事沒事。”
隨楠看了遲俞一眼，也沒再說什麽，倒是覺得這人有時候出乎意料的細心。
遊戲正式開始，隨楠身材比例再好，那跟遲俞的身高差距也是在那兒的。
這個人身高腿長，他要是跨一步，隨楠懷疑自己都未必跟得上。
陶旭飛那夥人也都是上過各種國際大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平常被遲俞這人擠對得太狠，到了這種時候，簡直是群起而攻之。
場上一共有七組人。
女粉絲各種尖叫，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女神形象，恨不能扯著對方的頭發打一架。
車手還算比較克製的，畢竟騷包如陶旭飛這些人，跟遲俞就算有“血海深仇”，也還算收斂。
隨楠動作靈敏地躲開一人的攻擊，氣喘籲籲地問旁邊麵不改色的人說：“老實說，你跟國內各大車隊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糾葛？”
“沒有的事。”遲俞瞥她一眼，“都是兄弟，一家親。”
“親你大爺！”剛帶著粉絲殺過來的陶旭飛試圖對兩人發起攻擊，沒好氣道，“臭不要臉，誰跟你兄弟？”
遲俞帶著隨楠倒退一步躲開，“嘖”了聲。
“輸不起就惱羞成怒，怎麽連一點職業車隊的氣度都沒有？”
陶旭飛氣炸了，對著另一邊靠過來的徐天說：“弄他！”
隨楠都服了這人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在被各大車隊聯和毆打的邊緣瘋狂試探。
作為被連坐的無辜人員，隨楠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兩人速度再快，也不免被人踩爆了好幾個。
腳上還僅剩兩個氣球的時候，遲俞突然在她耳邊說：“跟緊我。”
話剛落，她就發現自己一隻腳直接離地，騰空轉了一圈成功避開了後麵偷襲過來的一組人員。但是同時，尷尬的事情也發生了。
遲俞一隻手原本卡在她的腰上，但是因為用力，直接往上一滑。
兩人同時察覺到不對，都愣了片刻。
而且由於方向倒轉，隨楠受過傷的那隻腳徹底暴露在被攻擊的範圍內，遲俞為了護住她，直接轉身墊在下麵，他們雙雙倒在了地上的軟墊子上。
隨楠趴在上方，貼著遲俞的胸膛，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主持人說：“哎呀，好可惜，沒想到最先淘汰掉的居然是YNG的雷魚一組。看來果然人氣很高，遊戲環節大家都爭相想打敗他。”
“沒事吧？”遲俞蹙著眉問隨楠。
隨楠搖頭從地上起來，但忘記了兩人腳還綁在一起，又被扯得趴了下去。
女生柔軟的頭發掃過遲俞下巴，遲俞眼裏難得帶了點笑意。
他們輸了之後，場上的觀賞性就散了大半，大家互相踩過去踩過來，競爭意識都弱了很多。
隨楠跟遲俞兩個人在邊上解綁。
結果原本的繩結因為動作太大纏繞在一起成了死結，死活打不開。
解繩子的人是隨楠，她蹙了蹙眉，繼續努力。
隨楠能感覺到有目光落在身上，遲俞在看自己。
隨楠繼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被人看著的原因，越解越解不開，好不容易扯出一根線，結果發現死結更緊了。
隨楠在那一瞬間，體會到了以前每天睡覺前都得拆一遍耳機線的暴躁。
她瞪著眼抬頭，沒好氣：“看什麽看？”
遲俞一聲輕笑。
其實都不算是笑，就是一聲短促的氣音，聽起來更像是嗤笑。
下一秒，隨楠的衣領被人扯著往上提起，一隻冷白修長的手出現在隨楠的眼前。十指利落交錯，十秒不到，死結打開了。
隨楠隻好悶聲道：“謝謝。”
“不用。”遲俞伸直腰往台下看了一眼，“我是擔心你要再解不開，你男朋友怕是會忍不住衝上來幫你了。”
隨楠跟著他的目光往台下看了一眼，對上了薛亦梁的目光。
隨楠收回視線，看向遲俞，奇怪：“誰說他是我男朋友？”
隨楠：“不是，他單戀我而已。”
遲俞此生第一次一口水差點直接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