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沐浴在大地之血中!”
感受著火焰將皮膚烤焦的灼痛,頭發被燎燒的炎熱,瞎眼的老科裏克不僅絲毫沒有害怕,反而敬畏的吟唱著。
一層熔岩護盾將他包裹起來,他高呼著,這是神跡,這是賜福。
然而這隻是安妮對於老人的憐憫,奧恩和沃利貝爾打得不可開交,哪裏有功夫來管他這個瘸腿的老瞎子。實際上奧恩對那些隻會嘴上說說的狂信徒並不在乎,他不需要人們為他傳播信仰,他更喜歡沉默寡言踏實幹活的實在人。
不過這一切還是跟奧恩有所關係的。
奧恩是掌控地之初火的神明,他的怒火輻射開來,給了安妮超出尋常的力量。
在濃煙中,她坐在提伯斯的肩頭,對陣一群半熊怪物也完全不虛。
“吼!”
所有的熊人口中都傳遞著雷電的語言,他們都被同一個熊靈驅使,那是沃利貝爾的聲音。
對於眼前這隻燃燒著火焰的大熊,倒不如說是披著熊皮的火焰生物,它們是絕對不會錯眼將它視為同類的。
熊人們攻過來,提伯斯周身環繞的熔岩護盾擋住了第一波攻勢。雙掌捶地大地,迸發的火焰將熊人們全都掀飛出去,燒焦的皮毛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這些熊人早已被熊靈剝奪了心智,不知疼痛的它們悍不畏死的撲過來,咬住提伯斯**在外的肌腱,爪子戳進皮毛裏,劃開熔岩流動的傷口。
提伯斯比這些熊人都要高大,安妮坐在它肩頭十分安全。它揮動熊掌砸扁雷爪熊人的腦袋,又抱起另一隻熊人的腦袋,像熊孩子抓著玩偶一般瘋狂用力的摔打,砸在其他熊人的身上,直到它們殘破不堪,直到饑餓的火舌將它們吞噬殆盡。
周身彌漫的濃煙給了卡恩和卡莎大展拳腳的環境,此刻人人自身難保,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臻傳世的冰武器在奧恩散發的酷熱中融化了,兩人紛紛覆蓋膚甲,虛空視覺穿過了濃煙看見彼此,經過確認之後,他們分別衝向最近的熊人。
卡恩後背拱起,但這次破殼而出並不是雙翼,而是另一對更長更粗壯的手臂,連接著蒲扇大的利爪。
跟威朗普相處也有一段時日了,他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想方設法的取得了一些皮肉和血液樣本,吞噬後解鎖了附肢的選項。
他殺進了熊人堆裏,彈出的臂刃閃著虛無的紫光,躍動著湮滅的電弧,輕鬆刺進半熊怪物的軀殼裏,切斷了他們的生命線。熊靈雖然不死不滅,但這些悚然異變的軀殼卻不想熊靈那般至高不屈。
虛無之刃的光影在濃煙中頻頻閃現,每一次消失必定是刺入了熊人的軀殼。卡恩不停的揮動臂刃,收割著熊人的生命。它們合而圍之,卡恩以腳跟為軸原地旋轉,附肢切割出死亡風暴,周圍的熊人被攏到一處,在交叉切割中碎成屍塊,人和熊的部分被分開來。
沉重的腳步聲在大地上回響,一隻雷爪巨熊從身後奔襲而來,閃電落在腳印裏,被虛空膚甲在後頸睜開的獨眼所察覺。巨大的附肢撕開濃煙,將巨熊拍出百步遠。一雙利爪插進了冒著蒸汽的岩縫裏,像高蹺一般將卡恩撐起來,在空中完成轉向,落到雷爪巨熊後背上。
在稍微的阻塞感後,臂刃深深的沒進頭顱,從天靈蓋刺入,又從下顎刺出,至真獸靈的離去讓雷爪巨熊一命嗚呼。虛空膚甲本能的吞噬著血肉,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從手臂湧到腦海,覆蓋膚甲時的刺痛短暫被壓了下去。
卡恩越是全力以赴的戰鬥,他的模樣就會越來越悚然,比怪物還要更像怪物,這是他不太情願在人前顯露能力的主要原因。他看到另一小群熊人開始進攻盆地中心的冰堡,隱沒身形靠了過去。
卡莎的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熊人的屍體,雙手旋出的光之利刃如同脈搏般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微光。
相比卡恩直接切入敵陣的做法,她更傾向於拉扯敵陣,然後將熊人逐個擊破。
因為虛空視覺的存在,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熊人的位置,看到生命和獵物的弱點。而對方卻看不到也聞不清她在哪裏,空氣裏彌漫著強烈的臭雞蛋味掩蓋了她的氣息。
熊人們出現的時候渾身裹著臭烘烘的味道,那是涎水與血液幹涸冷卻的氣味。這股氣味牢牢地附著在他們身上,恰如死亡一樣無法擺脫。
她就像一個神出鬼沒的刺殺者,每一次都行刀入骨,必定打破沒有靈魂的軀殼。刀鋒經過之處留下了血的軌跡,暗紅色的花朵在灼熱的空氣中緩緩綻放。又如同一道紫發與寒光的殘影,疼痛、技巧與冷靜以同等的力量注入她一次次的揮砍,高效收割失者的生命,而熊人們連自己在麵對什麽都不知道。
剩下的人們對戰鬥毫無幫助,卡恩是怎麽撕碎熊人們的,這些熊人就是怎麽撕碎他們。他們喜歡殺死獵物後將屍體肢解,將合適的部位替換掉自己戰損嚴重的部位,就是為什麽人類在加入熊人信仰之後會變得越來越不像人類,而是變成縫合怪的原因之一。
為了讓人類免去不必要的犧牲,藏在濃煙中的卡恩,用警告把他們驅趕到安全的位置。
但又有哪裏是安全的呢?
巨熊的怒吼和公羊的咆哮徹夜回**,他們的戰鬥讓大地震顫不已,天空劈下雷電,地麵噴湧岩漿,似乎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努努的冰堡沒有堅持多久就被爐鄉的炙熱融化蒸發了,人們躲進了爐鄉的焦黑遺跡裏,在忐忑中等待著,擔憂著大災變的降臨。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老科裏克說的那個傳說,爐鄉人的悲劇。當初在巨熊和公羊的戰鬥中,爐家人被餘波毀滅,無一幸存。
而現在他們遭遇了同樣的事情,生存幾率幾乎為零。
危險離得如此近又那麽遠,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在絕望的等死中,祈禱著幾率渺茫的苟活或無痛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