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拓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皺起了眉。
原本精致淩厲的五官，此刻顯得愈發的具有攻擊性。
沒想到現在提到離婚，她都還敢掛他電話了？
江拓的唇角溢出一絲冷笑。
電腦頁麵上還顯示著關於周生妤在醫院打人的視頻，他心裏一陣煩躁，抬手點了右上角的紅叉，關掉了電腦。
……
周生妤找了插頭給手機充上電，沒有來電顯示，她默默地放好了手機。
宋茗還在沉睡，周生妤的目光又落在了床頭那份報告單上。
腎功能嚴重衰竭……
幾個字微微刺痛著她的眼球。
她俯身幫宋茗將點滴的速度調到最慢，拿著資料去了化驗區。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麽人能幫她，怕是隻有她自己了吧。
總之無論如何，先去做個配型，總好過沒有希望。
周生妤做完檢測回來，宋茗的點滴剛好快要打完，她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宋茗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
周生妤見到她醒，心裏總算有點開心起來：“媽，你醒了。”
宋茗的眼眸清明，不像是剛醒，她緩緩看向周生妤，聲音沙啞著開口：“小妤……”
周生妤坐在床沿邊，輕輕握著她的手：“我在這呢。”
“小妤啊……”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床頭放著的病檢報告，也知道周生妤一定知曉了她的身體狀況，一時有些情難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你別管媽媽了，讓媽媽走吧，媽媽不想拖累你啊。”
周生妤的眼眶頓時紅了：“媽，你胡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不管你，我就隻有你這一個親人了。”
宋茗的眼裏卻燃不起絲毫的希望：“我活著幹什麽呢？我活著隻會拖累你……你已經這麽不容易了，你受的委屈，媽都知道的……”
周生妤搖著頭：“你別這麽想，你怎麽會拖累我呢，你養我到這麽大，你對我這麽好，你不記得爸爸臨走前說過什麽了嗎？”
宋茗一直患有輕度抑鬱症，周生妤知道，她一定是因為她自己的病，所以又有了極端的想法。
她現在隻有宋茗這麽一個親人了，如果腎源能夠配型成功的話，她還能換來母親的健康。
“爸爸說讓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還沒替他去那些他想去的地方呢，你忘了嗎？”
聞言，宋茗哭得更厲害了，一邊說不想拖累周生妤，一邊又說舍不得她。
周生妤知道，這是母親在同她那些極端的情緒做著抗爭，她一直抱著宋茗，輕聲安慰。
沒一會兒，護士進來換了點滴瓶，宋茗的情緒總算是有一點穩定下來，周生妤將她安頓好，準備回去拿些需要的東西。
她原本就是從醫院直接趕過來的，除了手機，身上什麽也沒帶，還得回去拿錢交醫藥費，順便……去找江拓談一談關於離婚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提出的條件，江拓會不會答應。
宋茗的手術肯定需要一大筆費用，她不敢確定江拓能不能給她這麽多。
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她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她會努力還錢給他的……
也是因為到了這種時候，她才發現——
不管江拓怎麽對她，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她能夠想到的人也就隻有他而已，心裏也覺得有些諷刺。
周生妤簡單的交代了幾句照顧宋茗的小護士，便出了醫院往家趕。
從出了病房開始，她就覺得周圍人看她的眼神很怪異，還一直指指點點的說些什麽。
她微微皺著眉，想忽略這些快點回去，卻被一個突然跑過來的女人給猛地撞了一下。
周生妤的身子一個不穩，直接摔在了旁邊的台階上，她的手肘磕在瓷磚上，瞬間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湧了出來。
“幹什麽？你不長眼睛啊？”那人瞬間對她吼了起來，“喲，這不是江夫人嘛？怎麽，又來醫院打人啦？”
旁邊的人聽見動靜，頓時都向這邊靠攏。
其中不乏有人冷嘲熱諷。
“看起來就像是個女瘋子，這種人跟她講道理最沒用了，你別怕姐姐，她要是敢跟你動手，我立即就拍視頻發到網上去，讓別人罵死她！”
“就是就是，她要是敢動你，我就打她！打到她進警察局！”
周生妤從地上爬起來，捂著流血的手臂。
她看著麵前這些不斷指責她的人，就像一個個張著巨口的怪獸，要將她一點點吞噬。
她現在，仿佛是隻過街老鼠。
真狼狽啊，她想。
胃部的疼痛忽然如海水倒灌一般翻湧而來，周生妤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出人群，找到一個隱蔽無人的角落，猛地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