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平常的自殺案
眼下既是周末,又是一個小長假。因為剛剛了結一起大案,秦鳴特意跟局長請了兩天的集體假期,讓大家都好好休息,這其中也包括我在內。可那件案子卻像是石頭一樣壓在我的心上,讓我迫切地想要查明真相。所以麵對他的疑問,我搖了搖頭,勉強道:“沒什麽,我隻是……”
“她興許隻是閑不住吧?”冷敖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門口,臉上依然是冷冷的表情。“不過她提到的那件案子,我也有所耳聞。你也應該很清楚吧?當年的那件案子,可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差不多有近一年的時間,才算平息下來。那個時候,你好像……還沒有調過來。”
那是當時曾經轟動一時的案件,因為不僅牽扯到師生戀,還是三角戀。僅僅是雙重關係,已經足以吸引眾人的眼球。更何況,死了的那個,頭上頂著校花的光環,又是國家級鋼琴選手的重量級人物凱西,幾乎是她所在的那所高校所有男生夢寐以求的女神。可性格高冷的她,卻好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對誰都是極冷淡,根本沒有任何人以機會。當初曾經不止一個人有過死纏爛打的念頭,卻毫無例外沒有一個人成功。
因為我們兩所學校離得不遠,所以我對那些事情也頗有耳聞。當時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還是另外一件事情:一位跟她同係的學長,以自殺相要脅,隻為情人節那天見她一麵。沒想到,凱西隻是冷笑道:“他想死,那就去死吧。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這樣沒有誌氣的男生。”這樣的回答,一時間被所有人奉為經典,更拔高了她在旁人心目中的形象。
不過,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年,事情還是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從未逃過課。就連生病都堅持上課的凱西突然消失了一周。一周之後才回來的她,變得更加沉默,而且開始更加於專注自己專業課的學習,跟別人的關係也就更冷漠。也就是在那之後,她突然搬出了學校的宿舍,在學校不遠處的一座公寓裏租下了一套房子。
因為我跟她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對她也不是十分了解。直到她突然身亡的消息傳過來之後,我才被匆匆忙忙地帶到了案發現場。他們想要聽取一下我的意見。
事實是顯而易見的,凱西留下了自殺前的錄像,那是特別留給她的導師孫長卿的,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幾乎都帶著深深的絕望。就連微微卷著的披肩發,也都完全沒有了生機。她求死的是強烈的,因為除了在她的胃中發現了安眠藥的成分之外,她的胸口還插著一把刀,那把刀是致命傷,很難想象得到。一個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對自己下那麽狠的手。
事實上,在我到達那裏之後,那位負責的警官也給出同樣的結論。我還記得,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恭敬的笑容,在說了幾句客氣話,又觀看過遺留在現場的錄像後,他就找了個借口,讓我離開了。說那隻不過是一件小案子,沒有必要讓我特意去一趟。
最初官方給出的結論,當然沒有提到我的存在。直到那個自稱是詩人的鬆子出現。而且接二連三地在網絡上發布一些言論之後,那份我沒有看過的報告莫名其妙地多了我的名字,而且還是以專家的身份給出的結論。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有些微妙。那個長發飄飄的詩人鬆子,像是瘋了一樣,時不時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不僅如此,網上也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指責我的帖子,還有人故意語焉不詳。暗示我的背景不一般,是那位嫌疑人——也就是凱西導師孫長卿的朋友,所以我才會故意給出那樣的結論。
一切莫須有的罪名愈演愈烈,最初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我一向認為清者自清,那些空穴來風的謠言,絕對不可能改變我的生活軌跡。但事實卻讓我大跌眼鏡:開始我隻是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留言條,接著就是匿名騷擾電話,直到最後愈演愈烈,某天下了晚自習的我被人攻擊了,如果不是我反應的快,恐怕不一定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什麽叫人言可畏。幸好劉雨的出現很及時,謠言很快被平息。至於他是怎麽做到的我並不太清楚,隻知道自己的生活很快恢複了平靜,但從那開始,我就好像瞬間被拉入一個黑名單一樣,好像被世人遺忘了。
“你真的以為,憑著自己的力量就能左右整個世界嗎?你已經不是那個犯‘中二病’的年齡了,還是快點兒醒醒吧。”這是當時劉雨說給我聽的話。
劉雨是悄然出現,又悄然離開的。那是應我的要求,我隻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可他的影響力,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有多麽的渺小。事情總算是平靜下來了,但卻像是石頭一樣壓在我的心底。而看似平靜的表麵,下麵又有多少暗湧?那位詩人氣質的鬆子曾經再度出現在我的麵前,他不過和那一次的咄咄逼人不同,這一次的他像是看怪我一樣地望著我,離我大約有十米的樣子,大聲問我道:“你的良心會安寧嗎?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那樣被你幾句話枉送了!她可是跟你一樣,本應該享受大好年華的年齡……你的良心,這輩子都會受到譴責的!我絕對不會放棄,絕對不會放棄的。”
那些話,像是石頭一樣敲在我了的心上。原本我以為,那會是一個結束,可那僅僅隻是個開始而已。因為悲劇還是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孫長卿的妻子因為承受不了旁人的白眼,很快和孫長卿離了婚,去了遙遠的南方過日子。孫長卿的孩子仇恨他,跟著自己的外公、外婆過日子,再沒有見過他。而孫長卿,一直沉寂了好久,後來被調到另外一個學校,重新開始生活。而鬆子,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我曾經打聽過,畢業之後,他沒有工作,也沒有繼續自己的學業,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