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揪

春風夏雨匆匆就是六載。

隋朝已不複存在,隋帝楊廣在兩年前已被宇文化及害於東都,天下群雄並起。

太原的李淵已攻入長安稱帝,國號唐,屈指算來也有三載了。

李建成成了太子,跟著李淵駐守長安,秦王李世民則肩負起了對外作戰的職責,李元霸成了趙王,跟著李世民南征北戰。

李元吉被封齊王,留守太原,但一年前因劉武周攻打太原,棄城而逃,如今在長安挨訓。

李元吉終於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娶到了眉兒,逃回長安時,雖然老實的認錯認罰,但私底下卻興高采烈的對眉兒道,“總算沒讓你當寡婦啊…”

李淵稱帝後,李世民就和楊廣的女兒舉行了儀式,眉兒當時出家的心都有了,可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和李元吉成親。

成親後,眉兒雖然心中鬱結,但因李元吉毫無原則的寵溺,小兩口的日子在外人眼裏倒也算和美。

李元吉棄城逃跑,眉兒初時是惱恨他的膽小惜命,但聽李元吉如此說,心中卻不覺有些心疼,是啊,李元吉雖然打小就膽子不大,雖然一向就貪圖安逸,可是,當初為了娶自己,卻也是在河東軍營待了整整三年的,戰事一起,就跟著李建成衝鋒陷陣,拚命三郎的勁兒毫不遜於李元霸,“眉兒,我也是大丈夫呢!”

為了讓自己矚目,李元吉可以奮力去當大丈夫,為了守著自己共白頭,李元吉也不懼當懦夫,眉兒縱是鐵打的心,也不得不動容…

太原是李淵的根據地,象征意義重大。李元吉這麽棄城逃跑,朝野是何等震怒可想而知,連李世民都不幫李元吉說話了!

李建成雖然在朝堂上竭力為李元吉開脫,可也歎了幾晚上的氣。

李元霸更狠,直接打到李元吉府上。

李元吉自知理虧,舉手告饒,眉兒卻站了出來,拿著院子裏的掃帚就朝李元霸身上招呼去,“世人都可以怪元吉,獨獨你不能!要不是你任性。元吉會將來投奔的黑大哥趕走?黑大哥若投奔了咱們,怎麽會成為劉武周的得力大將?你自己說說,若沒黑大哥。劉武周哪來的實力偷襲太原?你別忘了,元吉趕走黑大哥後,被二哥可是罰得慘兮兮的!是,你是站出來說你是主使,可大家誰會怪你?啊?所有人隻會怪元吉!就因為他比你懂事!”

李元霸隻恨恨的瞪著眉兒。卻沒躲,任由眉兒拿掃帚在他身上招呼。

李元吉乍一見眉兒因護著自己而發火,那心裏欣喜的,無以言表,一時忘了去拉開眉兒,但很快就回過了神。天,元霸是能隨便打的嘛?惹怒了他,沒準拎起眉兒就朝地上摔…

於是。李元吉急忙抱住眉兒,“眉兒,四弟心裏不舒坦,你讓讓他…”

眉兒打得也累了,氣呼呼道。“他心裏不舒坦,難道我心裏就好過了?好好失蹤了。他難過,難道我不難過?我也怨黑大哥,沒事去剿什麽匪?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這事還真怪不到黑大哥頭上去…”

“就怪他!”李元霸怒目道,“是他沒照顧好好好!”

“是,你怪他,你當年已經將他打了個半死了,”眉兒道,“要不是韓娘子和一幹人護著…”

“誰護著也沒用,”李元霸怒道,“我當時放過了他,是因為他說,他要留著一條命找好好!可是,這幾年他都幹嘛了?跟著劉武周吃香的喝辣的,怕早就將好好忘到九霄雲外了!三哥,你為什麽不堅守太原,我很快就能領兵馳援的,我早想宰了尉遲小兒了!都怪你!竟然棄城跑了!”

“你不也是四處征戰嘛?”眉兒氣道。

“隻有四處征戰,我才能到處打探好好的消息!”李元霸叫道,“要不是姨母以死相逼,我早一個人將天下都踏遍了!”

“黑大哥怕也是打的這個主意,如今天下哪都不太平,他若沒點人馬,怎麽找人?”眉兒道,“找到了怎麽救?”

“他一身力氣,孤身一人到哪兒不能活?”李元霸怒道,“他找到了人,救不出來,完全可以給我送信啊!”

眉兒搖頭,“求人不如求己。”

“哼!”李元霸恨聲道,“總之,我這回一定要手刃了他!反正留著他,他也沒專心去找好好,留他何用!”說完又瞪向李元吉,“三哥,你貪生怕死的太不是時候了!”說完就一拳砸向了院中的一棵百年大樹,甩手走了。

李元吉也趕緊拉著眉兒躲,生怕被倒下的大樹傷到,眉兒氣惱道,“李元霸,等好好回來,看我怎麽和你算賬!”

“蘇姑娘怕是凶多吉少吧…”李元吉輕聲道,“沒人敢和四弟說…但你心裏怕是明白的吧…”

眉兒想反駁,卻覺得無力…

太原失守,李淵勢必是要給奪回來的,經過一年的準備,李淵命李世民帶兵討伐劉武周,而這次,李世民堅決不讓李元霸隨行。

李元霸找到太子李建成,要李建成幫忙。

李建成無法,隻好遊說李淵給李元霸另外安排了個小戰事,回頭給李元霸道,“是殺尉遲恭要緊,還是尋蘇姑娘要緊?”

李元霸一看,這地沒去過,不鬧了,還給李建成道了聲謝,比李世民還提早兩天出了長安城。

李世民這邊是大戰役嘛,所以,得好好的挑個吉時,比不得李元霸百無禁忌。

李世民這些年東征西戰,手下網羅了一群高手,瓦崗的能人基本都被他收入帳下,連眼中基本上無人的羅成也對李世民佩服得很---北平王羅藝早就反了楊廣,如今也投到了李淵這裏。

是以,李世民的戰鬥力不可謂不強,一上來就將劉武周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很快就兵臨介休。

介休恰恰由黑大漢和宋金剛共同防禦。

黑大漢和宋金剛的戰鬥值都很強,李世民雖然沒敢輕敵,卻也免不了損兵折將。秦瓊都被打得落下馬來,打,貌似有點難,那麽就招降吧…

於是,羅成便被委以了重任,“羅將軍,你與尉遲恭有舊,此事還勞你多費心思。”

羅成此番和程咬金負責押送糧草,所以來大營晚了幾天,還沒和黑大漢會上麵。

而程咬金聽聞尉遲恭很是驍勇善戰。便自請和羅成一起去當勸降官,並發誓,絕不破壞大局。“羅老弟這性子,從來隻有人跟他說好話的,何時見過他給人說好話?叫他去勸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下戰書呢…”

李世民一聽,此話有理。羅成性子透著清高,讓他去做思想工作,沒準會適得其反,便同意了。

羅成隻好帶了程咬金,出了營門,到城牆下叫陣。

“羅成來了?”黑大漢聽了稟告。沉吟片刻,對宋金剛道,“他與我有恩。我得去見見。”

如今的黑大漢已蓄起了胡須,整個人越發的沉穩。

宋金剛道,“李世民那小子打不過,怕是在想歪主意了,哼。開打前怎麽不叫羅成來啊?”

“我心裏有數。”黑大漢不再多言,起身就走。

韓娘子和蘇寬急忙跟上。是的,這些年來,韓娘子和蘇寬一直跟著黑大漢,兩人連自己家門到底開在哪兒都有些忘了。

黑大漢三人帶著一隊士兵出了城,韓娘子和蘇寬在城門不遠處就停了下來,黑大漢獨自一人打馬又跑了十幾步,方和羅成打上照麵,在馬上作揖道:“多年不見,世子這些年可好?”

“勉強還行,”羅成笑道。

“王爺可好?”

“還好。”

“傅三哥可好?”

“也好,此番在長安。”

羅成和黑大漢正在寒暄,程咬金瞅了瞅黑大漢,插話道,“你就是尉遲恭?長得和我一樣嘛,一看就是粗人。”

黑大漢掃了眼程咬金,“我本就是粗人。”

“這是程咬金,程大哥。”羅成介紹道,“久聞你大名,今兒特意跟我來見見你。”

黑大漢突然盯著程咬金,“大名鼎鼎,如雷貫耳,一個人都能劫皇杠,你當響馬的時候可去高陽幹過一票?六年前?”雖然知道程咬金基本上都在瓦崗混,但黑大漢不能不排除些意外。

程咬金哈哈大笑,有些搞不懂黑大漢為什麽這麽問,卻不經大腦就道:“高陽?這地好熟啊…”

蘇好好被擄失蹤之事,雖然李家兄弟都知道,可是,他們都不是八卦之人,是以,唐營眾將都不知道,連羅成也沒聽說過,李世民和羅成都是談大事的,蘇好好,級別太不夠了!而大家更是不知蘇好好還是羅成認的幹妹妹。

李世民覺得蘇好好失蹤已這麽久了,除了他那蠢四弟,常人怕早放下了,便也沒刻意提及羅成和黑大漢之間還是幹親,李世民看來?,在勸降中,黑大漢是北平王舊部這個身份比是北平王幹女婿更有分量,因為,一嘛,本來就是幹的,二嘛,這幹的還多半都命喪黃泉了。

因此,李世民在羅成出營前也沒特意提起。

見黑大漢提起高陽,不明就裏的羅成還道,“你在高陽見過程大哥?”

黑大漢還沒說話,程咬金就轉著眼珠子,自作聰明道,“讓我想想,我好像還真去過高陽呢…”

卻見黑大漢臉色一變,“到底是好像還是真去過?”

“嗓門那麽大幹嘛?”程咬金吊兒郎當道,“你一吼,我就忘了。”

羅成見狀,無語,“尉遲兄,程大哥這人就這樣,你…”說到這,羅成想起來,自己該叫黑大漢妹夫的。

黑大漢如今已35歲了,長年在外征戰,又不注重保養,看上去說他40都有人信,羅成這妹夫兩字還真叫不出口,隻好頓了頓,“好好在城裏嗎?你們的孩子多大了?幾個兒子幾個閨女?”

黑大漢聽得揪心,好好若在城裏該多好啊,隻能含糊道,“孩子,5歲了…”然後又問程咬金,“你到底去沒去過高陽?六年前?”

程咬金心想,這事怕有蹊蹺,管他的,先應了再說,“去過,哈哈,想起來了,去過…帶了一隊人殺了進去,很是威風,你沒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