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習慣與洗兒
弘文館的前身是修文館,不過館中主要成員,卻是當年秦王府帳下的文學館學士,李世民即位之後,改名弘文館,聚書二十萬卷,置學士,掌校正圖籍,教授生徒,不過這些隻是附帶的功能。
朝廷百官皆知,弘文館學士,會於禁中,參決時政,以分宰相之權,相當於皇帝的智囊,除了個別,大多數是朝廷的重臣,隻要李世民願意,隨時可以堤拔他們人閣為相,算是一種後備人才管理機構。
而今,聽韓瑞的述說,設置層層障礙,幾近於刁難,才到考上進士,之後又是庶吉士,又是觀政進士之類,變換這麽多花樣,如果沒有豐厚的回報,誰還會參加科舉?所以其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磨礪十幾二十年,就算是朽木,也應該雕琢成為棟梁,可堪大用。“韓瑞輕聲說道:
“非進士不入弘文,非弘文不入朝…”這個朝堂,自然是政事堂,能在正炙事堂參預謀議的官員,皆是三省六部的大臣,民間百姓呼聲相公,也不算是逾越。
李世民猶豫了,眼神十分複雜,身為一個明君,對於殿臣的想法,肯定了如指掌,自然清楚,這套製度,極具**力,天下儒生,知道隻要考上進士,成為庶吉士之後,就有機會成為宰相,不要說寒門士子,就是世家門閥子弟,也會爭先恐後的報名參加科舉。
韓瑞肯定是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才設下諸多障礙,若不是沒有點難度,怎能突顯出一登龍門,身價百倍的情況,不過,肯定也會出現,看重進士科,忽視常科,幹軍萬馬走獨木橋的場麵,競爭更加激烈。
甚至於再過幾十年,說不定出現,隻考進士,取消常科的事情,想到這裏,韓瑞也不清楚,自己的捉議,到底是以是錨,但是可以肯定,舉子們出頭的機會,比以前多上幾分,要知道之前的科舉,每年隻錄取二三十個進士,變革之後,人數應該會多上幾倍。
隻是這樣一來,更加要注重公平,不然以現在的監考製度,隻要操作得當,三元及第是非常簡單自勺事情,韓瑞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預防,繼續陳述起來,讀卷、糊名考校、分房閱卷、、公立甲次等措施,又捉前幾百年登場。
李世民頗為失態的揉了下額頭,皺眉說道:“何須如此麻煩?”“為國舉才,不可不慎。“韓瑞小心翼翼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朝廷公平公正,天下人自然無話可說。”
李世民目光掠過思索之色,慢慢的也明白韓瑞的意思,相對而言,對於科舉,李世民雖有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的感歎,但是重視的程序,遠遠不及後世。
縱觀整個唐朝,名臣丞相很多,不過走進士出身的,卻寥寥無幾,而且,很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寒門士子,自然也有出頭的機會,隻是非常困難。
韓瑞捉議的科舉變蘋,其實就是給寒門士子更多的機會,隻要保證製度的公平,相信不用多長時間,朝堂之上,或者就能增添一股新勢力。、隻是在天下太平,沒有外憂內患,財政收支正常,政治平穩的情況下,李世民會不會同意實行變革,朝廷權貴是否支持,一切皆是未知數。
已經受到多次打擊,韓瑞並沒有多少信心,而且他能夠想到的,李世民自然也會明白,繼續猶豫不決,舉棋不定,按理來說,像李世民這樣的雄主,不應該這麽優柔寡斷,然而總有例外的時候,畢竟類似於國策,關乎江山社稷,朝廷正女局的穩定,怎敢輕易決斷。
沉吟良久,李世民問道:“輔機,你覺得怎樣?”
“一時之間,難以權衡輕重,陛下能否容臣再思量片刻。”長孫無忌說道。
目光輕輕掠過,李世民點頭說道:“也是,滋事體大,不能輕視,韓卿,你回家之後,把剛才的建議詳細匯集,列成疏奏呈上來。”
韓瑞應聲,再次告退而去。
適時,李世民吩咐內侍取來筆墨紙硯,捉筆在紙上,仔細寫下韓瑞建議的關於科舉變革的內容,核對再三,補充遺漏之後,李世民才擱下筆,淡然道:“輔機,權衡清楚了?”
“清楚了。”長孫無忌說道。
“那麽……”“李世民微笑道:“有何結論?”
“想法是好的。”長孫無忌語氣肯定,卻是先揚後抑,頓了下,歎氣說道:“不過,真要實行,難於登天。”
“是啊,難於登天。”李世民起身,拿著抄寫的紙帛,在殿中走了幾步,也不知道踏到了什麽,地扳突然裂開,露出一個方形缺口,用磚塊壘砌,沿壁有好幾個孔洞,也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裏麵是燒得旺紅的火炭,熏得磚石烏黑如漆。
長孫無忌表情如常,似乎對於這種小機關見怪不怪,取暖隻是最普通的功能,有些地方,可是生入勿近,繞步而走,才能保證安金。
隨乎將紙帛扔進炭火之中,火焰綻放,地板悄無聲息的合閉,李世民轉身返回,重新落坐下來,舉杯小飲,輕聲說道:“說不定,連天也捅/破了。“給滿座賓客的笑聲吵醒了,睜開漆黑純淨的眼睛,靈動的看看四方,卻也不怕生,亂蹬著手腳,發出嗬嗬的聲音。
“過來,給外祖看下。“鄭仁基招呼道,笑容可掬,雖說長孫都有了,但是外孫卻是第一個,又是寵溺的女兒所出,自然更多幾分喜愛。、鄭淖約含笑,抱著嬰孩走了過去,未到鄭仁基身前,旁邊的少婦人丶少女就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笑顏如花的逗弄著嬰孩。
肉乎乎的小手,被摸了千遍,白嫩龘/嫩的小臉,被親了百遍,布滿了櫻=香唇/印,想那韓家大少,才出生滿月,哪裏經曆過這種胭脂粉陣,自然覺得,渾身不適,由於口不能言,真是滿腹的委屈,無處宣泄,隻得哇哇哭泣,表示自己的抗議。
眾人輕笑,在長輩的輕斥下,那些青春亮/麗的少女,這才依依不舍的退散開來,這個時候,幾個婢女在銀盆之內,撇下了洗兒果、紅棗、彩錢、蔥蒜等物,再用數丈色彩繞住銀盆,點綴妥當,也退了下去。
柞為孩子的父親,這樣的場合,韓瑞自然不會缺席,在賓客中與眾人談笑風生,見此情況,也明白準備開始洗兒了,連忙站了起來,輕步來到虞世南之前,微笑說道:“虞公,又要麻煩你老了。”
虞世南捋須輕笑,在韓瑞的攙扶下,慢慢起身,接過婢女呈上的金銀長釵,在銀盆之中攪拌起來,與此同時,鄭仁基等人,也紛紛走來,拿出準備好的彩錢,擲撒入盆中,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音,廳中眾人歡聲雷動。
旁邊,女眷席上,一些上了年紀的婦人,笑語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幾個少婦疾步而去,伸手撈取盆中的棗兒,一搶而空,慢步返回席間,眉開眼笑的拭淨進食,期待不久之後,能夠沾喜,早生孩兒。
這個,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眾人自然不覺奇怪,隻是善意的輕笑,等到少婦散去,婢女又捉了隻暖壺上來,在銀盆溫水中,添加以茯苓、陵香、丁香等挫碎煎好的藥湯,頃刻之間,一股濃鬱的藥香在廳中彌漫。
一切準備妥當,崔氏走來幫忙,與鄭淖約掀開包裹在嬰孩身上的彩緞,露出光/溜/溜,白/嫩龘/嫩,十分柔/細的身子,下身中央位置,精致而微小的突/出,證明了韓家大公子的男兒身份,可惜沒有深刻領會,好男兒流血不流淚的訓言,身子碰到溫熱的香湯,響亮的哭聲,立即回**在廳中眾人的耳邊。
“一洗去塵,二洗辟邪,三洗福運生……”崔氏慈祥微笑,吟誦著洗兒祝詞。
鄭淖約卻有幾分心痛兒子,左手攙托著嬰兒軟綿綿的後背,半懸於銀盆之上,時不時放落浸泡兩下,右手拿著柔滑的絲布,染水輕拂,仔細擦拭。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佩服嬰兒的韌性,在洗浴的兩刻鍾時間,從頭哭到尾,無論鄭淖約與崔氏怎麽哄勸也沒有用,直到洗浴之後,抹去身上水漬,溫暖的彩緞裹身,在母親柔軟舒適的懷中,輕輕搖晃幾下,立即停止了啼聲,不過也累了,閉上限睛,昏沉睡了。
在充滿奶香的小臉,輕輕吻了下,鄭淖約柔厝透出憐愛的笑容,不過儀式卻沒有完成,隻見韓瑞慢慢走來,手中拿著利器,光芒閃爍,寒氣逼人,不要誤會,這是龍口刀(剪刀),剪下嬰兒的胎發,裝入一個小盒,並用彩色線編織成絛的帶子絡上。
具體是什麽寓意,韓瑞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古老相傳下來的習俗,隻要不是危險嬰兒的陋習,韓瑞沒有拒絕的四裏由,小心翼翼完成這道程序,隨之放下了龍口刀,動柞熟練的從鄭淖約手中接過嬰孩,一家三口,逐一向廳中客人致謝。
“小郎風骨已淩雲,日後必然成就不凡。”
“嚏韓家棋麟兒,富貴雙金,青雲直上……”
眾人紛紛送上了祝福,一番熱鬧之後,鄭淖約又接回嬰孩,輕步回房休息,至於韓瑞,在歡笑聲中,擺宴慶賀兒子滿月,直到月亮悄然浮空,眾人才盡興而去。
夜半,雲層稀薄,月色朦朧,灑下柔和的清輝,可以預見,嚴寒的冬季即將過去,世間又迎來了春天,奏回大地,溫暖人間,一轉眼,又是一年,連兒子都出生了,卻讓韓瑞頗有幾分恍惚。
懷著似夢似幻的感覺,韓瑞走進了房中,炭火很旺,遠遠擱在角落,免得煙火熏了嬰兒,鄭淖約例躺軟榻,美目流盼,秋波似水,深情的看著兒子,場麵十分溫馨,韓瑞心中暖和,各種思緒自然消散,流露出歡喜的笑容,輕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