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王初的房間,坐了下來,我才再次開口。
“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已經將蘇青玉好好的送出宮去了,可為什麽,最後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
王初擦了擦眼淚才開口:“原本,我接應到青玉之後,是打算立刻離開洛陽回臨安的。可是青玉放心不下你,總覺得你會想辦法逃出來。於是,便硬是要在這裏等上幾日看。然後有一日,青玉說去洛陽宮外碰碰運氣。那日風大,我便想回屋給她拿一件披風。”
“誰知道等到我出來時,青玉已經不在外麵。我以為,她先我一步去了洛陽宮。待我到了洛陽宮外,四處找遍了也沒發現她的身影。我這時才知道,他根本沒來洛陽宮。”
“我心裏覺得不安,馬上回頭去找。可是,到處都找不到。而且,一直到了晚間,青玉也沒回來。我這才知道,青玉一定是出事了。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找青玉。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我們這種情況,更不敢報官。”
“後來,我實在沒辦法了,便開始張榜,使了大量銀錢,凡是能提供線索的,就給錢。才終於得知,青玉被抓進了,黔王府。”
“黔王府?”如果蘇青玉落到了黔王蘇農延的手裏,那可就慘了。
蘇農延因為立後之事,與我幾乎已經不死不休。
我胸腔瞬間被恐懼與不安占滿,暗暗握緊了拳。
“蘇青玉現在被關在哪裏?”
“黔王府。”
王初的回答讓我出乎意料,我以為他沒有聽清,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我問,青玉如今被關在哪裏?”
誰知道王初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回答:“黔王府。”
這真是奇了,蘇農延抓了青玉,卻不把她交給廷尉審問,將她關在黔王府作甚?豈不落人口實?
“你確定,蘇青玉被關在黔王府?”
王初點了點頭,“我特意買通了黔王府的人,他說確實在黔王府見過青玉。”
我陷入了沉思,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我打算今晚潛入黔王府看看,或許能夠找到什麽線索。”
“可這太危險了,黔王府守衛森嚴,你一個人怎麽行呢?”
我無語地看了一眼王初,“那,要不你陪我去?”
王初俊雅的臉上出現了窘迫,“我……一介文弱書生,就算去了也隻會拖你後腿。非我不想,實是不能。”
偏他說這話的時候,還一臉真誠。
我歎了一口氣:“我真的要謝謝蘇青玉。”
王初不明所以:“謝青玉什麽?”
謝謝蘇青玉搶走了你這百無一用的書生。但是,這話哪能說出口呢?
於是,我隻能笑著沉默。
然後,才想到羊皮紙的事兒。
“蘇青玉出宮前,我曾交給她一張羊皮紙。那張羊皮紙呢?”
“青玉說,你交給她的東西,定然十分緊要。她知自己粗心,所以便交給了我,要我好生保管。”
我點了點頭,然後與王初之間便隻剩沉默。
我與王初,雖曾是未婚夫妻,但我們之間相處實在不多。每次見麵也多是相顧無言,倒是蘇青玉活潑又話多,與他總是能聊得很投機。
每當我與他們一同出現時,不熟悉的人總覺得他們才是未婚夫妻。
那時候人們見我的印象,頂多是覺得我是一個沉默寡言不愛笑的姑娘。
後來,蘇青玉與王初果真在了一起。人們再見到我,印象便成了,一個因為沉默寡言不愛笑,便被搶走了未婚夫的可憐姑娘。
天可憐見的,明明是我親自找到王家長輩,退回了庚帖與婚書。但在人們的眼裏,我依然成為了一個可憐的棄婦。
譙樓鼓打三更,我才蒙麵出了九霄樓。
按照王初告訴我的路線,一路摸到了黔王府的後牆。
確定四周無人後,我翻牆爬了進去。
定睛一看來到了黔王府的後花園,園中叢竹香草、栝柏椿鬆,鬱鬱蔥蔥,即使已近深冬,園中仍花香撲鼻。
我貼著牆邊走,避開府內巡邏的侍衛與大黃狗。
摸到了不知是東廂房還是西廂房的地方,攀著門前的長廊上了房頂,一間間的掀瓦找過去。可是,黔王府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我不知道蘇青玉被關在了哪裏。更不知這黔王府裏有沒有什麽地牢暗室。
這麽無頭蒼蠅地找下去,怕是找到明年,都找不到蘇青玉。
好在,我今天隻是來碰碰運氣,順便勘察一下地形。
待日後,設法混進黔王府,再好好找。
本來以為,這次夜探黔王府就要無功而返的時候,卻讓我撞見了驚人的一幕。
在蘇農延的府中,我竟然看見了薊王!
夜半三更避開耳目,一個人悄悄來到蘇農延府上的薊王。
直覺告訴我,此事必有蹊蹺!
我悄悄跟著薊王,隻見薊王殿下,輕車熟路地在黔王府中穿堂過戶,走進了一間在曲徑盡頭的屋子。
我小心翼翼地貼近了房間。
屋內傳來了蘇農延與薊王的聲音。
“朔齊六州,傳來密報。他們已經糾集五萬人馬,隻是兵器短缺。數月前,王衍偷偷運進一批軍械入了洛陽。但是,這批軍備在進入洛陽之後,卻憑空消失了,你說奇不奇怪?”
薊王冷笑了一聲:“看來王衍早有防備。”
聽了他們的談話,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看來那批軍械的下落,不止我一個人在查。
可,聽薊王這個語氣。怕是……另有圖謀。
昭誠皇後的這個二兒子,怕是沒有她想的那樣單純。
竟然,敢在王衍的眼皮子底下搞這些小動作。難不成,他也救過王衍的命?
據我對王衍的了解,既然他早就有了防備,那麽也就說明他早已有了對策。無論這薊王殿下在與蘇農延策劃什麽,大抵是要失敗的。
我本來無心去管他們突厥人之間的內鬥,可是想到我之前在昭誠皇後麵前,發下的誓言,還是決定多聽兩句。
誰知我剛往前走了兩步,便被一隻大黃狗給發現了。我還來不及求它噤聲,它就已經衝我狂吠起來。
“什麽人!”
哎呀!我懊惱地一跺腳,連攀帶爬地便上了房,撒開了腿腳便往九霄樓跑。
隻是,我沒有想到,薊王竟然也會輕功。竟然,上房追來。我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直覺告訴我,這次要是被抓住,我會死得比落在蘇農延手裏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