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著,等這聲音又響了一會兒。
這才掀開其中一個更為急切的壇子,“說罷,那幕後之人是誰?”
那人涕淚四流,猛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我這才扯出他嘴裏的塞著的破布頭。
等他咳了半晌,才騰出空來開口:是,是寧才人。”
“披香殿的寧才人?”
“是,是。”
我陷入了疑惑,披香殿的寧才人與我無冤無仇,可為何要害我?難不成?我心裏隱隱升起一種可能。
我抬手給了那人一個巴掌:“胡說,我與寧才人素不相識,她為什麽要殺我?”
那人被我打得口冒鮮血,“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查。”
見從他口中已經得不到其他答案,我便將那剛從他嘴裏取出的布條又塞進了他的嘴裏。
那人嗚嗚咽咽地反抗,似乎在不滿我的言而無信。我拍了拍他的腦袋,“我說會放了你,可又沒說什麽時候放了你。”
披香殿的寧才人要殺我,無非兩個可能。一那日我與景縉在玉芙殿裏見到的野鴛鴦,就是寧才人與她的奸夫。二是害怕我繼續追查在宮中散布疫病一事。
可無論是哪一種,我如今的處境都十分危險。我在明敵在暗,老虎總有打盹的時候,麵對這種明槍暗箭我可耗不起。
所以,索性安樂堂我也不回了。悄悄找了個地方在宮裏躲了起來,在暗中觀察,想要看看這個寧才人究竟要做什麽。
安樂堂裏人仰馬翻,所有人都覺得我已經葬身火海,殊不知我此時其實已經悄悄混進了披香殿。
披香殿地處偏僻,若是宮中無事,平時很少會有人來。
此時,我趴在披香殿的主殿屋頂,撥開瓦片往下看。
寧才人在殿中焦急地踱步,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緊要的消息。
不多會兒,從殿外走進來一個大宮女。二人對視一眼之後,遣散了屋裏伺候的人,才說起悄悄話來。
“主人,奴婢打聽清楚了。安樂堂大火,您要找個那個人,失蹤了。”
寧才人聽了這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失蹤了?怎麽會失蹤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人失蹤了算怎麽回事?張奎和小安子這兩個蠢貨。連一個小宮女都搞不定。”
那大宮女見自家主子焦心的模樣,安慰道:“主子您別擔心,那人失蹤了未必不是好事。許是小安子已經得手了呢?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就算她沒有死,想必也不敢再出現了。您大可不必擔心。左右不過就是一個宮女,還能讓她翻了天去?”
寧才人負氣的坐下,“就怕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張奎是何等人?乾元門一等一的禁軍,與她對上之後,現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手下最得力的太監小安子,去了那安樂堂之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雪穹,我真害怕了。我害怕,下一個就會輪到我了!”
那個叫雪穹的大宮女,在寧才人身邊坐下。
握住了她的手,“主子,您別害怕。我想,她應該沒那麽大的能耐。再說了,就算她真的將事情說出來又能怎麽樣?有誰會信?給她八百個膽子,沒有證據她也不敢隨意攀咬宮妃!”
聽了這話寧才人非得沒有鬆一口氣,反而麵色更加沉重。
“雪穹,你說若是李奎與小安子並沒有死……而是……反戈一口……那我……”
叫雪穹的宮女立馬安撫道:“主子,您別胡思亂想。李奎是您父親的舉薦進宮的,小安子又是一直在您身邊伺候的。他們怎麽會背叛您,去幫那個無權無勢的謝柔呢?”
那個雪穹說到這裏眼珠子一轉,又繼續道:“再者說,就算他們臨陣倒戈,也沒事。左右,那個謝柔並沒有證據。那李奎與小安子殺她,與咱們又有什麽關係?隻要您咬緊牙關不認,誰也不能拿您如何。眼下最要緊的,是你自己個要沉得住氣。”
說著,那雪穹還拍了拍寧才人的手。
可我在屋頂看得清亮,那寧貴人的眼中分明泛著殺意。
我在心裏冷笑一聲,暗罵這個雪穹是個蠢貨,言多必失,多說多錯。你知道了主子那麽多秘密,如今她身邊得力的人,又接連出事。她此刻正是方寸大亂的時候,你偏偏在這時三番兩次提起她的命門,不是找死是什麽?
寧才人這時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將雪穹打發了出去。
然後,叫了另一個宮女,去煮燕窩。燕窩煮好之後,小宮女將燕窩放到桌上便退下了。我在房頂親眼看著,寧才人將一包藥粉倒進了燕窩裏。
然後,將小宮女叫了進來。
指著桌上的燕窩,“去,將這碗燕窩給雪穹送去,就說是我犒勞她這兩日的辛苦。”
我趴在屋頂,勾起一絲冷笑,果不其然,這寧才人連天亮都等不及。我在房頂看著那小宮女,端起桌上的燕窩走了出去。穿過庭院,走到後院來到一間房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王姐姐,才人命我給你送燕窩來了。”
門被屋裏的人,“吱呀”一聲打開,雪穹披著衣服,伸出手接過了燕窩。
語氣中帶著三分頤指氣使,和一絲不以為意的炫耀與神氣:“行了,替我謝謝才人,下去吧。”活脫脫,好像她才是這披香殿的主子。
她接了燕窩關門進去,我在對麵的屋頂歎了一口氣。
傲慢的蠢貨,死到臨頭了都不知道。
然後,縱身往她的房頂越過去。我在她的房頂,看著她將燕窩端進了屋內。在燭火下,如獲至寶的端著那碗燕窩。
一臉的貪婪與膚淺,雙眼如豆在燭火下冒著精光,自言自語道:“這可是一金一兩的血燕呀!”
我無語地搖了搖頭,一想到我要救這樣一個蠢貨,心裏就一萬個不樂意。但是,也多虧了這個蠢貨剛剛的犯蠢,讓她成了我現在扳倒寧才人的重要工具。
所以,就算我再不想救她,也要捏著鼻子救。
我認命的歎了一口氣,朝她的門上丟了一顆石子。
“誰!”王雪穹聽見這動靜,立刻緊張起來,雙手緊緊地護著眼前的燕窩。生怕有人要跟她搶一樣。
我有些無語,好歹她也是寧才人身邊的大宮女,怎麽能眼皮子淺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