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回頭看了一眼玉芙殿,“這座殿,確實年久失修,朕看也沒有必要在修繕了。明日,叫人填了這裏罷。”

白墨被這話驚到了,就算王衍嫌棄寧才人髒了這裏,不願宮中再有這麽個地方,她也沒有想到他會選擇直接填了這裏。

如此行徑,真是聞所未聞,不由得讓白墨驚愕不已。

但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頭稱是。

待王衍的人將玉芙殿的人收拾幹淨了,我才從樹上下來。

我站在玉芙殿的院子裏,看了一眼這幽靜又將充滿了傳聞的宮殿。歎了一口氣,準備出去。

卻在這時身後又一道聲音響起。

“這聲歎息我可以理解為,是兔死狐悲嗎?”

我回頭,發現薊王殿下正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後。雙目正神采奕奕地看著我。

我沒有理會薊王的調侃,隻是對上他的眼睛反問:“薊王殿下,這是何意?”

薊王微微一笑,持扇挑起了我的下巴。

他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自說自話:“這可是本王送你的禮物,怎麽樣還滿意嗎?”

我別開了下巴,轉過頭去。在心裏暗想,原來,這一切都是薊王刻意安排的。

“敢問,薊王殿下與寧才人是什麽關係?”我有些好奇,這其中到底是我有什麽誤會,還是寧才人當真隻是薊王的一步棋。

薊王在玉芙殿的院中圍著我轉圈,語焉不詳語氣中充滿了糊弄玄虛,有心要與我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就是你看到的那種關係。”

我不想要這似是而非的回答,勢必要一個準確答案的追問:“那種關係?”

薊王殿下轉著扇子,語氣輕佻而隨意:“就是那種春風一度,一夢無痕,夢醒之後便成陌路的那種關係。”

他望著我笑得有些促狹,狹長雙目讓我想起故事裏那美麗而妖孽的狐狸,讓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昭誠皇後讓我護她的三個孩兒性命,可沒告訴我她的兒子裏有這麽一位,拿命風流的,連王衍的女人都敢惦記。

“敢問,薊王殿下還與哪些貴人,有這種……夢醒無痕的關係?”

薊王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拍著扇子愉悅道:“如何?你也想要試一試嗎?”

我……一句罵人的話憋在心裏,深吸一口氣才咽了下去。

“我隻是想提醒你,多行不義,薊王可要小心了。畢竟,色字頭上一把刀。”

薊王根本沒有理會我的勸告,隻是繼續剛剛的話題。

“如今,玉芙殿的事,本王已經給你了一個了結。你難道就不想謝謝本王嗎?”

我被氣笑了:“分明就是你自己,偷吃不擦嘴,害得我被人算計。寧才人擔心事情暴露對自己不利,才三番兩次對我下殺手。我命大,逃過一劫。現在,你竟好意思要我向你道謝?”

薊王不置可否:“總而言之,本王如今已經給了你一個交代。不然,今日之事,你若不能抓個正著,到時若被反咬一口。你又該如何收場?”

“這麽說,薊王殿下還是為了我好了?”

薊王毫無愧色地挑了挑眉,“自然。”

我轉過身來看著他,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想要看清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薊王殿下難道不是想將計就計,就此擺脫一個麻煩?順便送我一個人情?”

薊王聽了這話,絲毫沒有小心思被看破的窘迫,反而笑了起來。

他用扇子敲了敲我的肩膀,“那麽,這個人情,你是承還是不承?”

“承。”我幾乎要咬牙切齒。

見我吃癟,薊王頗為受用地點了點頭,“如今,此事已經了結。你打算何時現身呢?”

想到這個我就有些頭疼,“既然事情已經了結,我早點晚點出現,又有什麽區別?”

然而,薊王並不上我這個當。

“我看,你是想在暗中繼續追查,洛陽宮投毒的事吧?”

薊王敏銳得讓人害怕,我盯著他的眼睛試探道:“難道,此事與薊王殿下有關?”

薊王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隻是繼續說道:“我隻是好奇,你有什麽理由對這洛陽宮裏的事,這麽關心?”

我聞言破顏一笑:“要說起,關心這洛陽宮裏的事。比起薊王來,我可是自愧不如呢。”

薊王下意識“嘖”了一聲,“你還真是半句話都不肯讓啊。”

“薊王殿下不如說些有用的,畢竟,這裏天亮之後便要被填起來了。”

我此話十分破壞他刻意營造的輕鬆氣氛,薊王也看出了我不想與他多做糾纏。

冷哼一聲,開口道:“明日,皇兄要在宣樂殿宴請臨安使團,商議兩國聯姻事宜。不知這個消息,對你可算有用?”

我有些疑惑:“聯姻?”王衍又沒有子女,如何聯姻?聯得哪門子姻?

“兩國和議,談到最後都免不了互贈美人,或者結個姻親。據說,陛下正打算在宮裏遴選美人,送給江南小皇帝呢。”

阿瑉才十歲!王衍就要給他送美人?簡直荒唐!

“薊王殿下願不願意在幫我一個忙?”

薊王略帶疑慮的看著我,像是一時拿不準我接下來會叫他做些什麽。

但是,他卻沒有追問,隻是反問:“我又什麽好處呢?”

我看著他精致得有些過分的臉,反問:“薊王殿下想要什麽好處?”

薊王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不如,春風一度、夢醒無痕?”

我揚起手就要去打,卻被他用扇子輕輕隔開了,他笑嘻嘻地開口,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開個玩笑嘛。”

我麵無表情的出言諷刺:“薊王殿下,與其他合作夥伴,也會開這種玩笑嗎?還是說,因為我是個女子,所以,如果想要與薊王殿下合作。便必須被您,開這樣的玩笑?”

薊王見我認真了,神情這才嚴肅了起來。

但是嘴上仍然在調侃:“人生苦短,何必那麽認真呢?”

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上一個及時行樂的人,剛剛被勒死。薊王殿下這麽快便忘了嗎?”

薊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你這麽古板無趣。”

我絲毫不甘示弱地懟回去:“我也沒有想到薊王殿下,如此輕佻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