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搖了搖頭。

“背後之人一直都找不到,據那個放風箏的小宮女說,把藥交給她的,是一個小太監。可是,我找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有找到她說的那個小太監。”

“你確定那宮女沒有說謊?”

“在祕獄裏,活人是說不了謊的。”

“那個小太監都有什麽特征?”

安別緒回想了一下那小宮女的話,總結了一下特點:“瘦、高、白。”

“瘦、高、白?”這個特征的人,好像在哪裏見過,究竟是誰呢?我咬著手指細細地回想了一下,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忽然,我靈機一動。

對著安別緒咬著耳朵,囑咐了幾句話。安別緒點頭答應,下去安排了。

誰曾想這一幕又被景縉看見了,他一臉不悅地走過來質問。

“你什麽時候與安別緒走得這麽近了?”看來,傳聞中景縉與安別緒不合,是真的了。

不過這事兒,我本來也沒打算瞞著景縉。

“我托安校尉,幫我查粉荷上次被人下毒之事。如今有了線索,我們正打算引蛇出洞呢。”

提到粉荷,景縉的態度柔和了一些。

“你們查到什麽了?”

“查到了背後指使宮女下毒的人,是個小太監。”我踱步暗忖,“一個小太監,無緣無故地害粉荷做什麽?我覺得小太監隻是一個引子,背後肯定還有黑手。”

說著,我轉過身去看向景縉:“所以,我讓安別緒放出消息。說我今晚就會帶人去抓那個小太監。”

景縉有些疑惑:“你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我搖了搖頭,“安別緒根本就沒有找到,那個指使宮女下毒的小太監。我隻是賭。”

“賭什麽?”

“賭那個找不到的小太監,與他背後的人沒有辦法及時通信兒。”滿宮都找不到一個人,說明那人一定是藏起來了。

既然,他藏得如此隱秘,想必無法及時與外界通信。隻要他背後之人得到他即將落網的消息,那就一定會有所行動。

一旦那背後之人有所行動,必定留下痕跡。到時候,不怕他不露出馬腳。

“需要我幫忙嗎?”

我好奇地看了景縉一眼,想到那日在宮外,碰到他在會見一個神秘人。

於是,問道:“你就沒有自己的事要忙嗎?”

“不用就算了。”誰知景縉就像別踩了痛腳一樣,轉身就走。

我趕緊拉住他,“誒誒誒……”

這次,真的需要他幫忙。

到了晚上,我與眾人埋伏在禦花園裏,等著那幕後之人出現。

等到了半夜,果然有人出現在了禦花園裏。

待我們將人圍住,才發現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昭儀帶著宮女出現在了禦花園裏。

李昭儀見到我們這個陣仗便知中計,於是先發製人。

“大膽!深更半夜,安校尉,你不在勤政殿當值,跑到這後花園裏作甚!”

安別緒恭恭敬敬地朝李昭儀行了一禮,“回李昭儀,卑職在這裏正是為了執行公務。”

李昭儀哼了一聲,“半夜三更,這禦花園裏能有什麽公務?”一邊說著,一麵看見了我。

不等她向我發難,我便搶先開口。

“敢問李昭儀,半夜三更又在這禦花園裏做什麽呢?”

李昭儀冷笑一聲:“本昭儀在這禦花園裏做什麽,幾時需要你這個奴婢來過問了?”

看著李昭儀囂張的樣子,我也不想再忍,上前兩步逼視她的眼睛,讓她忍不住連連後退了兩步。

在從我出現在棠梨宮到現在,李昭儀從未主動來找過我的麻煩時,我就覺得奇怪。她怎麽能夠如此淡然地穩坐釣魚台,難道真的就不怕我有朝一日上位,對她趕盡殺絕嗎?

後來,我就想明白了。

那可能是因為王衍根本,就沒有給她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權利。她所做的一切,囂張跋扈、戕害宮妃,很有可能都是得到了王衍的授意。

王衍年輕氣盛,又剛登榮位。朝前朝後,敵營友盟不知有多少人,想往他的身邊塞人。他的身邊又不知道會有多少眼睛在盯著。

所以,他需要一個人,替他拔除那些他不方便出麵處理的,外麵的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選擇了李昭儀。但是顯然,目前看來李昭儀最有可能,就是那個被他選出來做刀的那個人選。

在看透了李昭儀隻是一具,依附著王衍的美麗畫皮之後。我對她便更無了敬畏。

所以此刻,我比她態度更為囂張:“就算是奴婢,那也得看是誰的奴婢。”

李昭儀似乎沒有想過我會這麽放肆,被我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趁她失神的片刻,我趕緊又撤回了安全距離,以防她氣不過要抬手打我。

然後,才繼續道:“再者說,在這宮裏頭,有誰還能高貴過陛下去?李昭儀又何必以身份高低,來論貴賤呢?”

李昭儀聽到我提到了皇帝,也不好發作。畢竟,最近皇帝鬧著要封我為後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畢竟,所有人都搞不明白,皇帝想要一個宮女直接納了便是,卻為何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封為皇後。

即便是喜愛非常,也可先隨便給個位份,安置在宮裏。待日後生下皇子,在另行冊封不是更順理成章、更容易嗎?卻為何要像現在這般,非要與群臣死磕?

隻有我最了解王衍。

我知道,他不過就是要借此事,借題發揮罷了。

他繼位不久,新朝初定,朝中人員複雜。漢胡不合,各承一脈,在朝堂上分庭抗禮,爭鬥不休。兩派各自為政,相互攻訐,大有一山不容二虎之勢,令人頭疼不已。

他的政令,每每因為胡漢相爭,推不下去。發展到民間,胡漢之間的矛盾更盛。甚至,在民間還有著不許胡漢同婚的俗約,各地都因此鬧出了不少人命。長此以往下去,胡漢離心,將更不利於朝政。

他早就需要有一件能夠讓漢胡兩脈,一致對外的事件出現,來攪亂這一池渾水,好叫他重新洗牌。

如今,便是這個契機。他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所以,即便,是李昭儀也看不清皇帝鬧這麽一出,到底是要做什麽。

自然,也就不敢對我輕舉妄動。

隻能任由著我,在她麵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