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縉為了我已經做了太多挑戰王衍的事情，若是真的惹怒了王衍。他發起瘋來，可不會管什麽後果。

於是，我隻好嚴厲地斥責了景縉：“誰說我要出宮了？”

然後，在景縉錯愕的目光之下，繼續道：“我如今待在宮裏，好得很。當初接近你，也不過就是為了借你的勢接近陛下。如今，我目的已經達成，為什麽要出宮？”

“中貴人，你告訴我。我有什麽理由，要放棄皇帝的寵愛，跟你出宮呢？”

見景縉不說話，我又接著道：“陛下為你賜婚的時候，我是真的替你高興。因為，再也不用擔心你會纏著我了。可惜，你沒有福氣，婚事沒成。”

“但我不同。”我話鋒一轉，“我還有大好前程。你知道陛下怎麽跟我說的嗎？他說要拱手山河，要把江山分我一半兒。敢問中貴人，你又能給我些什麽？”

景縉沉默了半晌，垂下了眸子喉頭滾了又滾，才啞然開口：“你說得這些，是真心的嗎？”

他雖然在笑，可我卻覺得他好像快要碎了。

而我隻是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看著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我從未比此刻更真過。”

景縉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唯餘滿眼失望。

可我卻咄咄逼人，又往前了一步，好叫景縉能夠徹底看清，我此時眼中流轉著的絕情。

景縉沒有說話，我卻仍不滿足地帶著涼薄的譏諷，追問：“需要我立誓嗎？”說著，我豎起手掌伸出三指作立誓狀。

景縉聲音嘶啞的笑了一聲嗎，帶著無盡的惆悵與自嘲。

“謝柔，你我總算相識一場，何苦這樣咄咄相逼？”

我快速轉過身去，遠處藏著的王衍也迅速躲了起來，我眼風隻掃到了他一片衣角。

“咄咄相逼的人是你。若你能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便不該對我死纏爛打，拒絕陛下賜婚。成全我與陛下，也不枉你與陛下君臣一場，我與你相識數載。”

景縉嘴角勾起弧度更深，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濃重。可眼中的痛苦卻絲毫沒有消減，反而更加濃烈。如江上觳紋，一波蓋過一波，圈圈都將人卷入幽暗江心。

我心頭一緊，不敢再看。

可他仍然笑著，雖然那笑意不達眼底。

他淡淡開口，語氣中卻聽不出悲喜：“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從今往後，你我一別兩寬，互不相耽。”

說完，便越過我而去。而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始終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背影。我有點想哭，但忍住了。

同時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王衍或許會不再計較，景縉在他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

“我倒不知，你是刻意接近我的。”王衍待景縉走沒影了，才從暗處走出來，站在我身後說。

我轉過身來看著王衍，雖然語氣不善，麵上卻並無怒氣。於是，我心中便有了底。

“那你如今已經知道了。”我平靜地看著他。

他饒有趣味的歪著頭打量我，“為何，你不辯解？”

“我沒什麽可辯解的。”

然而，王衍笑了，他牽起了我的手：“我就喜歡你坦坦****的樣子。就算你是因為我當了皇帝才想接近我的，那也沒關係。誰讓我，真的是皇帝呢？”

我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陛下今日怎麽有空來這禦花園？”

王衍有些心虛地將目光轉到了別處，罕見地在我麵前吃了癟。

“閑來無事，隨意轉轉。”

我靈機一閃：“莫不是來尋昭誠皇後的？”

王衍的臉上瞬間染上了紅雲，他與昭誠皇後這關係，確實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胡說，朕找她做什麽？我是來找你的。”說著，牽起我就要走。

“陛下還不知道吧，剛剛我在這禦花園裏，遇到了昭誠皇後。”

王衍聞言立刻緊張了起來，握著我的雙肩左看右看，觀察我有沒有哪裏受傷。

“她沒有為難你吧？”

我勾起一抹不帶溫度的微笑，搖了搖頭：“昭誠皇後，很喜歡我。調了我去她身邊伺候。”

王衍聞言急了：“你是朕身邊的人，豈能去伺候她！”

“陛下要為了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得罪昭誠皇後嗎？”

王衍沉默了，他遲疑了一會兒，“朕會去同昭誠皇後講清楚。”

支走了皇帝，我才終於得了自由。

出來了這大半天，卻連太樂署的門還摸進去。

看著王衍的急匆匆的背影，便知他這次一定會碰一鼻子灰。不過，這樣也好，我起碼能清淨些時日。

到了太樂署，我坐在涼亭裏喝著茶，等待秦鸞。秦鸞見我來了太樂署，又如此氣定神閑，便知我來找她。

她無奈走了過來，坐在我的麵前。

“這次，又是什麽事？”

我也廢話不多說：“這次來，是為了王良媛的事。王良媛究竟是派進宮的？”

秦鸞聽了我的話，愣得不像是裝的。

“你在說什麽？”

於是，我換了一個問題：“洛陽宮破的時候，在被王衍抓住的三人之中，你們到底誰才是公主？”

洛陽城破之時，失蹤的公主一共有兩名。一個我已經猜到是白墨，已經在晾書局的大火中，生死不明。

另一個，在李昭儀和王良媛和秦鸞三人當中。

首先，李昭儀一定不是，而王衍證明了王良媛也不是。那麽就隻能是秦鸞了。

如果秦鸞是公主的話，那麽如果白墨當真還活著，最有可能投奔的人，便是秦鸞。說不定，盯緊秦鸞便會有收獲。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王衍將這些線索藏得很好，若不是他親口告訴我，誰能想到李昭儀竟然還有個公主身份？也難怪秦鸞會驚訝了。

我總覺得眼前的種種謎團的解法，全在這兩名失蹤的公主之中。若能找到在這洛陽宮裏，憑空失蹤的兩位公主，或許一切謎團也就能明朗了。

“你先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隻要告訴我實話，你究竟，是不是公主？”

秦鸞警惕地看著我：“你查這個做什麽？”

我歎了一口氣：“我既然能查到這裏，那麽就有辦法繼續查下去。如果你不想我到時候，查出一些你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最好現在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

畢竟，要想從王衍嘴裏套出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對我來說並不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