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晚宴(二)

呃,她沒有聽岔吧?冰山小王子竟然答應了?他不是不喜歡跟別人靠得太近嗎?還是說他之所以答應,是因為另有所謀?

正訝異著,牧人涼聿就已經走到了蘇瑾年的身邊。舒榒駑襻

蘇瑾年雖然個子高挑,但比起這個186cm的男人來,顯然矮了不止一個段位,再加上把高跟鞋換成了擊劍用的平底鞋,牧人涼聿一走近,她就有種被籠罩在冰冷的陰影之下的感覺。

驀地,手背上一冰,那人的體溫跟他的性格一樣冷,連掌心的溫度都比一般人好低上幾度。

“先抬手,看準前方的目標,然後抓住對方的空隙馬上刺過去,動作一定要快!”

冷薄的聲音近在咫尺,不帶任何一絲的情感,低調的神色卻有種說不出的華麗,聽在耳裏很是舒服。

深知對方不是個溫柔的家夥,蘇瑾年不敢怠慢,思緒飄了兩秒就被狠狠拽了回來,狀似十分認真而努力在配合學習。

“這樣嗎?還是這樣?哦哦,我知道了,原來要這麽刺啊……嘿,好像真的有力道多了!”

垂眸看著眼前的女人不無新奇的來回擺弄手裏的花劍,牧人涼聿幽暗的瞳孔愈發深邃了幾分。

剛才他確實是為了試探蘇瑾年才上前親自教導的,按照搜集的資料來看,這個女人絕對不會像看起來那樣簡單,那場決鬥她能一劍刺傷sa頂級執事,不會僅僅隻是僥幸,但是眼下她的一舉一動看起來,都似乎非常“弱”,而且蘇家大小姐的身份,確實也沒什麽值得質疑的地方。

牧人涼聿之所以不放心她,是因為這個女人讓人看不通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他希望自己是多慮了,然而維多利亞卻說,他也有同樣的感受。

這個女人散發著一種十分與眾不同的氣息,而過於特別的家夥,難免引人窺探。

尤其是她離開中國之後,那三年空白的時間。

被刻意抹去的痕跡,一定掩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差不多等到安吉麗娜把vampire捧在懷裏的零食都吃完了,蘇瑾年才稍微拾起了一些信心,抬手對著維多利亞勾了勾手指頭:“再來!剛才那局不算!”

原本隻是開玩笑,答應蘇瑾年如果她贏了,就讓牧人涼聿陪她去沙灘上玩一天,沒想到她不僅當真了,還很執著。

維多利亞有些無奈,懶懶地回了一個“ok”的手勢。

“公平起見,你得用左手。”

看到維多利亞走過來,蘇瑾年笑嘻嘻地對他做了個鬼臉,決定耍賴到底。

“如果我說,其實我是左撇子呢?”維多利亞也不是個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聞言微一挑眉,笑著反問蘇瑾年。

果然,蘇瑾年的表情瞬間就敗了下去,懊惱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人:“哼,你耍我呢,我不陪你玩了!”

維多利亞大笑,快步上前拉住她:“開個玩笑而已,不要這麽小氣嘛!”

蘇瑾年這才又回過身來,指了指他的左手,柳眉斜挑:“你用這隻手,我才跟你比試,不然肯定是我輸。”

“左手就左手吧!”

維多利亞爽快地答應,隨即換了隻手握劍,金色的眼眸倒映著對方竊喜的神情,不由得也跟著勾起了嘴角——雖然他不是左撇子,但左手一樣也很厲害。

“三、二、一……”安吉麗娜興奮地站在中間充當裁判,大概是她很喜歡vampire的緣故,因而對蘇瑾年也是愛屋及烏,絲毫沒有一點兒“對方或許是情敵”的懷疑,端的是沒心眼兒,“開始!”

“叮!叮!叮!”

這一次,兩人的對決稍微有了點可看性,不像剛開始那樣形勢一邊倒,所謂的名師出高徒。

但不管怎麽樣,維多利亞是個老手,蘇瑾年卻是連新手都不算,隻能說是個“菜鳥”,邊上的人早就看出來維多利亞在放水,蘇瑾年也還是應付得很艱難,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更別談反擊。

“嗖——”

忽然間,在蘇瑾年疲於應對的時候,維多利亞忽然加快了速度,橫空一道冷光,朝蘇瑾年的麵孔刺來。

蘇瑾年本能地就要抬腿去踢對方的手腕,爾後又生生忍了下來,隻是用劍勉強地擋了一下,鋒利的劍鋒劃過她的臉頰,帶出一絲血線。

“瑾年!”

“蘇姐姐!”

vampire立刻就衝了過來,安吉麗娜驚叫了一聲,轉頭看向維多利亞斥問:“叔叔你怎麽可以刺傷蘇姐姐呢?!要是剛才刺得再偏一點,姐姐的臉就要給你毀掉了!”

維多利亞滿臉愧疚,丟掉手裏的花劍不無緊張地湊了過來。

“左手還是不太習慣,剛才有點失控,我不是故意的啊……怎麽樣,你還好吧?要不要找醫生過來看看?”

蘇瑾年捂著半邊臉,看著維多利亞一臉歉意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兩句,丫明擺著就是故意的好嗎!剛才那一劍刺得又快又準,手滑?手滑怎麽可能還把劍握得那麽緊?!不就是為了試探她的身手麽,刺哪裏不好,要刺臉,心腸真特麽歹毒!

然而看穿歸看穿,蘇瑾年卻是不能說破,隻得睜圓了杏眼,憤慨地哼了他一聲:“要不我也在你臉上劃一刀試試?”

vampire小心地拿下蘇瑾年的手觀察她臉上的傷勢,好在隻是很淺的一刀口子,淡淡的一絲血紋,用不著大動幹戈地包紮,隻消回頭抹點除疤的藥膏就能解決。

維多利亞顯然是知道自己下手輕重的,雖然麵露愧疚,卻是沒有太過擔心,在確認蘇瑾年漂亮的臉蛋沒有什麽大礙之後,更是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勾過她的肩膀搭了過去:“好啦,這次是我不對,明兒個我讓涼聿陪你多玩幾天當補償還不行嗎?”

“哼,這還差不多!說出口的話就要算數,不能耍賴哈!”

一晃神就被好友出賣了,牧人涼聿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隻冷冷掃來一道視線,仿佛有些不屑。

後知後覺的安吉麗娜這才察覺到蘇瑾年的意圖,再度看向她的眸色瞬間就變了,似乎非常“期待”蘇瑾年接下來的作為——

其實早在她生日的前一晚,牧人涼聿就坦言拒絕了自己,後來隻不過是因為自己虛榮心作祟,才求著他勉強給自己當男伴。

從她慘敗的經驗來看,牧人涼聿絕對不是哪個女人可以輕易拿下的,所以如果蘇瑾年真的要“追求”他,一定又會上演精彩的好戲,而且結局幾乎是注定的。當然,如果她真的有那個能耐可以俘獲這塊冰山,她安吉麗娜第一個鼓掌歡呼以示佩服!

玩到最後,就是皇室精心準備的壓軸大戲——賽馬。

在卡薩那,誰都知道他們的蘇丹愛馬如癡,在宮中圈養了兩百多頭良駒,所謂上行下效,很多大臣為了迎合上司的愛好,也投入到了養馬的行列,在迪特掀起一陣陣賽馬的風尚。

是以,在蘇丹的帶領下,幾乎所有年輕的皇孫貴胄都被培養成了真正的騎士。

因為是最後一場賽事,馬場上的氣氛非常的熱烈,維多利亞意氣風發地換上了騎士服,騎著一匹非常漂亮的高大白馬,在太陽的照耀下英俊得如同從油畫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跟他相比,牧人涼聿顯然就低調了許多,像是忠心耿耿守護著主人的騎士。

兩個卡薩那皇室最帥的男人一身勁裝的出現在馬場上,立刻引得無數女人尖叫歡呼起來,甚至有人把手裏的帽子拋了出來,興奮而熱烈地揮舞著手臂,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拋著飛吻。

維多利亞熱情洋溢地朝他們招手,回吻,相當的沒有節操。

這麽一來,倒是牧人涼聿顯得沉穩淡然,風度翩翩,神秘而更具魅力。

哨聲一響,數十匹駿馬載著背上的騎士箭矢般衝了出去,在鼓聲的激**下,整個賽場上的氛圍狂熱得像是要沸騰起來,隨著觀眾的呼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

蘇瑾年站在看台上,遠遠看著跑在最前方一白一黑的兩匹駿馬,才跑了半圈多的距離,他們就已經相當傲慢地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後,白馬緊緊地膠著黑馬,一會兒超了過去,一會兒又被趕超,看得觀眾席上的女人們激動不已,尖叫聲直衝九霄。

“哎哎,你說他們兩個誰會贏?”

安吉麗娜拉了拉vampire的衣角,興奮得臉頰通紅。

“這還用問?當然是維多利亞王子。”

像牧人涼聿那麽恪守本分的下屬,就算自己的馬術要比維多利亞更高超一些,也不會在這種眾人矚目的場合搶了上司的風頭。

收回視線,蘇瑾年垂下眼眸,神情在刹那間變得冰冷,耳邊則轟然響起了屬於勝利者的歡呼:“維多利亞!維多利亞!維多利亞!”

那個男人,還真是一條足夠忠誠的看門狗呢!

事情比自己設想的要棘手很多,蘇瑾年甚至開始懷疑,當初把希望寄托到牧人涼聿身上,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怎麽眼下看起來,好像牧人涼聿比蘇丹還要難搞啊!

來不及考慮太多,大獲全勝的英雄就在美女的簇擁下朝自己走來,蘇瑾年笑著迎上去,對得意洋洋的維多利亞比了個大拇指。

“怎麽樣?你要不要也來試試?很爽的!”維多利亞一拍馬背,春風滿麵。

“唔,我倒是很想試試,但是騎馬什麽的,我還真沒玩過……”

蘇瑾年麵露難色,這一次她不是裝的,她說的是實話。

要她開火車開輪船還差不多,騎馬這種中古世紀的交通工具,對於一名現代化殺手而言,實在是太落後了。

維多利亞卻是個講信用的家夥,一邊笑盈盈地朝蘇瑾年眨眼暗示,一邊伸手往牧人涼聿的背上推了一把:“涼聿,你帶蘇小姐上馬玩一會兒怎麽樣?就當是為剛才的那個意外賠罪,幫我還個人情。”

上司開口,牧人涼聿自然沒有理由拒絕,而且剛才那一劍並沒有完全消除他們的懷疑。

“嗯。”

牧人涼聿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矮油,人家也要牧人大人帶我騎馬嘛!”

見狀,有膽兒比較肥的妞趁機就往牧人涼聿身上靠了過去,笑得那叫一個狐媚。

然而不等她靠近,牧人涼聿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避開了她。

女人一個撲空,表情立馬就變得尷尬了起來,聽到身後響起輕微而又不經掩飾的嘲笑聲,不由得怨憤地瞪了牧人涼聿一眼,冷哼著甩手走了開。

蘇瑾年本是在一邊看戲,見到這樣的場麵卻是忍不住揚起眉梢笑了笑,她算是看清了牧人涼聿的本性,除非他自己主動,否則別人哪怕再是熱情地貼上去,也會被他當頭一盆冷水給轟走。

“你在笑什麽?”

冷冷淡淡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蘇瑾年一抬頭,牧人涼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目光如炬地看進她的眼中,惹得她心頭不禁多跳了一下。

“呃……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太不近人情了。”

蘇瑾年收起笑意,左右看了兩眼,發現維多利亞已經被那群妖嬈性感的女人簇擁走了,連vampire也被安吉麗娜纏著走到了馬場的另一邊,這麽一來,就隻剩下了她和牧人涼聿兩個人。

次奧……這算是單獨相處嗎?

為什麽她會有種心跳加劇的感覺,嚶嚶,好緊張,好拘束!

“我對別的女人冷淡,你不是應該覺得開心嗎?”

沒來由的,牧人涼聿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蘇瑾年一愣,腦袋死機了一下下,不是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而是下意識覺得,這種話絕對不會從冰山小王子的薄唇裏吐出來好嗎?!

見蘇瑾年沒有反應,牧人涼聿又加了一句:“聽維多利亞說,你是特意為了我才到薩拉那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口吻還是很冷淡,仿佛在說一件跟他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太烈的原因,蘇瑾年的臉頰莫名地有些發紅,垂下眸子,蘇瑾年同他側開了視線,雖然不是十分明顯,但看起來仍然有幾分女兒家的羞澀和窘迫,跟那天晚上妖冶性感的禦姐女王有著迥然之別。

“……該死的維多利亞,怎麽連這個都跟你說了……”

“既然你喜歡我,為什麽不像其他女人那麽主動?”

聽到他這麽問,蘇瑾年險些一口口水噴出來。

他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像是談生意一樣的口吻來探討這種感情問題?噢,你想要跟我合作,為什麽不像其他單位那樣主動來找我?主動你妹啊,沒看見主動的都碎成渣了嗎!

蘇瑾年很想噴他一臉唾沫星子,但是時間和場地都不允許,所以她隻能盯著自己的腳尖發慫:“這個……那個……真正跟你接觸之後,我發覺,我可能配不上你……”

艾瑪!這是真心話!

絕逼不是什麽好人卡,而是**絲女麵對高富帥的時候那種忐忑而又悲愴的心情!懂不懂?!懂不懂!

牧人涼聿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到一邊,牽過剛才那匹雪白色的皇家禦用賽馬,一抬腿跨坐了上去,然後對蘇瑾年伸手:“上來。”

“哈?!”

這節奏不太對好嗎?!難道冰山小王子不應該直接甩手走人,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耐心了?不對,他一直都很有耐心,隻不過是冷淡過了頭。

“坐上來,你不是想騎馬嗎?我帶你。”

蘇瑾年抬起頭看向他,背著陽光,那個男人的麵容英俊無雙,然而神情冷漠,完全沒有任何友好溫和的情緒,搞得蘇瑾年很是糾結——

要上嗎?真的要上嗎?!

人家擺明了對自己沒什麽好感,可這邀請又是對方提出來!

尼瑪,丫能不能言行一致點兒?就算真的不願意,哪怕是裝一下也好啊。

猶豫了幾秒鍾,蘇瑾年最後還是咬咬牙,伸出手搭了過去。

難得冰山小王子主動邀請,拒絕的那是傻子吧?!

然而,一坐上馬背,蘇瑾年立刻就後悔了,在明明知道對方不稀罕自己的前提下還厚著臉皮坐上來才是真的腦袋秀逗了!

僵著身體坐在牧人涼聿的懷裏,蘇瑾年甚至連動都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靠到了對方身上,就被指控是占便宜吃豆腐!她寧願把維多利亞王子給扒光衣服強了,也不敢吃這個麵癱美男的一口豆腐好麽?!她怕被凍死啊!

正僵硬著,牧人涼聿卻輕笑了起來。

是的,你沒看錯,是輕笑!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蘇瑾年可以保證,他的的確確有在笑,盡管笑得不太明顯!

“你不了解我,怎麽知道自己配不上我?”

呃……

蘇瑾年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接著剛才的那一茬話在回答她,不由得一口老血噴出兩米遠!

丫的意思,難不成是接受了自己?

尼瑪,為什麽她一點都不開心,反而覺得很坑爹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