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煙放下手中書冊, 他竟連筆跡都模仿得?八成像。
“如今萬舟登天位,天條修改隻是時間問?題。”晴煙回歸正事,“那執著之?物逃去了五年之?後, 三界之?中凡有妄心者都成他的養分,越加強大。如今天道傾斜,我隻得?一分玄力,另外兩分在群仙與?它手中。我們在這五年的時間裏要多扶向道之?仙,歸正天道。”
“是。”清塵點頭認同,“隻是……我有一惑, 既然神女並未化?墟而去, 為何天帝卻要由?萬舟所替?如果你親自執掌,不是更為便利?”
晴煙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為何我更知曉你, 你品行更優修為更高, 我卻要扶萬舟登天位?”
“……”是啊,為何?
他因這心生執念, 卻不曾深想,到底為何?
萬舟除了執行力,還有什麽比他更優的?不,是比他更合適的。
對了, 是更合適。天帝並非是最優者,而是能得?群仙認可者, 否則他們就算屈服, 心中諸多不滿怨恨, 也?不會服從?任何的更替。
萬舟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他的合適。
晴煙點頭, 又說:“你既消了執妄,那邪物……若無新的線索, 隻好五年之?後再見機行事。這五年內,除了尋找玄薇轉世,我還會在人間各處尋找向道之?人,天界需有接引。”
說到這事,清塵愣了一下,說:“先前有兩位自稱是財神的人,可是仙友點化??”
“正是,他們已經?在天界了?”
想到那兩人不肯留在這裏的原因,清塵麵露幾分尷尬之?色,說:“他們認為留在天界空有一身法力,並無任何作用,便回人間去繼續澤毗蒼生了。”
晴煙撥雲下視,在人間找到了範、趙二人,兩人在一處旱地尋水,聽說附近有個什麽仙霸占水源,正要去討公道。
晴煙輕笑一聲,又賜了少許法力,點頭說:“他們今後要列仙班,也?該先擔下仙人的職責。”
“若人間點化?諸多仙人以正天道法則,天門大開,職守衝突,豈不是容易亂了秩序?”
“凡人做了仙人的事,可以升仙。仙人什麽事都不做,又該如何?”
清塵已然明了她的用意。
“還有一事。”晴煙皺眉道,“那日,我前往幽冥界去討要魂魄為人還陽,見了供奉玄薇的魂燈,元黎山那一魂已經?消散沒有來生。”
清塵錯愕,眉間幾許疑惑,“將來若能歸位,也?是少了一魂再無完整的可能?”
“是。”晴煙點頭,“人無完人,神亦可能殘缺。那執著之?物咒殺玄薇,我不能與?玄薇相?認,否則便是害他,此事,要交由?你主導。”
“好。”清塵應下,眼中閃動光芒,盯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低下頭顯露幾分羞愧。
【我……我當初竟還以為晴煙仙友愛慕我,怎能有這般想法?幸好我隻是心中猜想,沒有問?她證實,幸好她不知曉,真是叫我無地自容。】
晴煙笑了笑,能開導後輩走出?執念,她心中鬆快,戲弄道:“我知曉的。”
清塵:!!!!
手上端起的茶杯一抖,驚恐地看向晴煙。
晴煙又說:“我知曉的隻有這些了,若你有那執著之?物的線索,再與?我說。”
清塵:“……”
幸好。
清塵再次分出?塵鈺,與?晴煙回到了人間,繼續由?長夜帶路往南去尋玄薇的轉世。
而天界的清塵褪下了身上的素白仙衣,換上了那一身擱置許久隻做觀賞的懷古彩衣,第二天麵色從?容地去參加朝會了。
白色底料藍綠領長袍,上有祥雲織金五穀團繡紋,腰間紅綠交揉織金腰帶,點綴五顆白玉,垂白底青緣祥雲蔽膝。
及地裙裾蓋住了鞋襪,垂下的廣袖與?裙裾搭在一起,金綠纏繞的細長雲帛穿腰過。
原本簡單用簪子裝飾的披發也?一絲不苟地梳起來,戴上一個金碧小?冠,以白玉簪固定,垂兩縷金線繩。
“……”仙人們看著如此花裏胡哨的清塵上尊,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彼此互相?交換眼神,試圖揣測出?他這麽做的用意。
群仙知曉他向來冷淡,倒也?沒有多言,就算多有腹謗也?等下朝之?後再議論。
然而,破天荒的,清塵竟主動與?他們打招呼,行了簡單的揖禮,友善輕笑道:“諸位仙友,有禮了。”
“……”今天真是奇怪了,清塵居然還笑著和?他們說話?
他廣袖一甩又回了自己?的位置,站著的時候整理衣襟袖子,總覺得?好像故意給他們展示這件衣服一樣?。
這可是神女親手改動過的衣物!
天帝一來,朝會便開始。
清塵緩步走到最前麵,作揖道:“參見陛下。”
“免禮。”青厭並未把他辭去仙尊一事宣告,這些天群仙議論的都是他心有不服,故意缺席。
清塵沒有退到一旁,直接說:“陛下,天界仙者眾多,聽聞近來接引司事務繁忙失序,我素來是個閑職,便是去聽泉山講法也?是難得?,想問?陛下討些差事。”
此話一出?,群仙更是震驚。
人人都知道他遠離瑣事靜修,接引司不是什麽高等職所,是給所有小?仙們分配職務的地方,隻能管管那些妖仙雜仙。
這樣?的一個地方,又因為品級過低,誰都能去,仙尊們是不願去,瞥一眼都嫌低賤。
“你能有解憂之?心,我自然成全。”青厭點頭,當即頒下法旨,封清塵為接引司天君,執掌一切接引事物。
“多謝陛下。”清塵放下執念後,對萬舟也?沒有了那種痛苦糾結的情緒,隻剩下欣賞之?態。
執念雖無,卻為先前自己?的嫉妒感到好笑,分明神女常在多次親自點撥,這等福澤他竟還嫉妒別人。
“……”偷偷觀察他的仙人們覺得?有點問?題,清塵上尊今天怎麽一直在笑啊。
第33節
赤竹嗤笑一聲,心裏嘲諷。
【笑得?那**漾,我就知道無情道是假,必定是接引司裏有他心上人吧,才會屈尊去那種地方任職。我倒要看看,什麽姿色的仙女,能讓清塵都動心。】
窺到仙臣們心聲的青厭:……
清塵隻是去了執念,修行還是欠缺,所謂無情,歡喜也?該淡然。
之?後仙人們各自匯報,並無什麽大事,甚至一大半的仙人遞上來空折子,沒有匯報任何的情況,而他們對此也?是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何不妥。
以前的天帝就不多管這些,有匯報大家就聽聽,沒匯報也?是正常。
“嗬。”青厭手按在袖中的玉鐲上,金光已經?轉完了一圈。
第二劫,為蜉蝣萬世,朝生,暮死。
離開了靈霄宮的清塵,帶著旨意與?兩名仙童來到了接引司,大步踏入其中,跟隨的童子將法旨宣讀,引起一片嘩然。
“什麽?清塵仙尊以後任咱們這的接引天君??那我們豈不是天天都能看見……”說著說著聲音變小?幾分,因為那人正坐在堂上,平靜地聽他們喧嘩議論。
清塵上任之?後,要來了所有接引司所掌管的職務仔細翻看,眉頭逐漸擰起,全都是一些雜務瑣事,伺候仙尊天官們,於修行無任何受益。
天界仙人後代越來越多,需要做的事情就那麽點,便有諸多閑散無事的仙人。這些仙人後代並未修行,甚至不知道什麽是人間,也?無職責……
“上尊,請用茶。”一名緋衣仙娥端來暖茶,打斷了他的思緒,她目光灼灼,臉上嬌羞。
“多謝。”清塵接過茶盞,繼續翻閱職務記載。
那緋衣仙娥沒有走開,嬌羞欲言又止,視線投向門外的幾位同伴,見他們都在為自己?鼓氣,便不再猶豫,說:“清塵上尊,我……我心悅你!”
“哦?多謝了。”清塵笑著應答,“若無其他事情,便退下吧,勿要誤了本身職責。”平靜的像是聽到人間今日天氣尋常。
然而他這一笑,誤會可就大了。
誰不知道他清塵仙尊萬年冷臉不近人情,被拒絕過的仙子哪個不是傷心落淚沒得?好臉色,他一來接引司便淡淡笑意,所說的言語好像也?不是拒絕的意思?!
他看向門口張望的仙子們,看著她們笑意盈盈又嬌羞的臉龐,心中不會再想:她們一定都心悅我,想壞我修行,談紅塵情愛。
有凡心本是尋常,有人選擇克製,有人選擇放縱,如此而已。心悅也?好、厭惡也?罷,都與?他無關?。
“清塵仙尊!我也?心悅你!”見緋衣仙子沒被拒絕,剛才還鼓氣加油的同伴們,此時也?走了進來,一個個表露心意。
“好,我都知曉了。”清塵隻平淡應下,說,“隻是,我隻有一顆心,已許真道。你們若心悅我,能為我而向真道修行嗎?”
“願意!願意的!”
有凡心本是尋常,可以克製,可以放縱,也?可以,加以利用。
----人間----
瓦鹿寨的土匪們打探了很久,終於等來一票大的,好幾輛裝了米糧的車,這一票幹下來,今年都能休息了。
然而,帶隊的頭領說是往坪州一帶去,那邊山水斷絕河流枯竭,百姓們隻靠下雨存水過活,莊稼也?隻靠天降水不敢澆水,否則連喝的水都要沒了,收成自然就差了。
“原來是賑災的物資,我也?不多為難。”花渠又善心但不多,當土匪這麽多年從?不空手而歸,便取了兩袋米糧搬走。
被一名女子阻攔,那女子一身白衣纏劍袖,湖藍色方領無袖外衣,寬腰帶將衣物收攏,裙擺到膝下的位置,踩一雙黑色短靴。看起來十分幹練,行走山路未有不便。
背上還背著一個醫藥竹箱,頭發盡數挽起,隻用木簪簡單的固定,十分樸素。
“大王,這是救命的糧食,你既有俠義心腸,可否將這兩袋也?留下。”那女子說話溫柔,上前一步作揖,“此去坪州還有些距離,若每到一處便少兩袋,到災民手中還剩多少?”
“你和?土匪講道理?”花渠將這女子仔細打量了起來,視線落在她作揖的手上,手上戴了一個青灰色的鐲子,那鐲子質地罕見似是透明,鐲子裏的紋路像是一團青灰色的煙霧,染就了它的顏色。
花裙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原本不喜歡什麽首飾珠寶,尤其是鐲子這類容易碎的物件。可她一見這鐲子就想到了夫人,若隱若現?琢磨不透,若即若離如煙似霧。
於是她說:“你把這手鐲給我,糧食我就不要了。”
都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看這女子又似乎是個醫者,想必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
“你若是求財,待我們把物資送到可湊些銀兩再給你送來,這鐲子乃是先人所贈,我不能給你。”
“米糧不給拿,鐲子不肯給,你當我們是過路來尋開心的嗎?”花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直接強取。然而對方手死死握拳不肯放鬆,那手鐲卡在腕上取不下來。
花蕖便放狠話,道:“你若是不肯給,一會兒剁了你的手再拿。”
話音落地,聽到一陣悉索,又聽到弟兄們嘀咕的聲音:守崗的兄弟讓能他跑出?來,怎麽連個醫者都攔不住。
花蕖一回頭,便看見青岩一手提著衣擺一手提著藥箱從?小?心翼翼從?石路走下來,幾次趔趄差點摔下。
她立刻鬆開了手,跑上去迎他,努努嘴不悅道:“夫人,你就算要逃跑,也?挑個時候,挑條對的路,幸好我們還沒打起來,不然刀劍無眼傷了你,我可要心疼的。”
青岩已經?看見了挽柳,心中奇怪她往元黎山方向去有些時日,怎如今換了個方向去。掐指一算,知曉她是遇到押送賑災物資的隊伍,見有人生病離村鎮又遠尋不到醫生,便邊翻書邊施救。
知曉這隊人去路頗遠,便主動加入其中,一路傷病都由?她照料。
挽柳也?看見了青岩,聽到這女土匪喊他夫人,難道是被綁上山去壓寨了?這土匪脾氣暴躁,若是出?言相?認反而招來禍端,便閉口不言,靜觀其變。
青岩看著花蕖淡淡笑了笑,說:“我聽到了你們下來打劫的消息,這是你們營生的手段,我攔不住。過路之?人也?是糊口生活,遭遇橫禍。我無別的要求,待你們爭鬥之?後,傷者我能救則救,盡一份力而已。”
眾人將這話聽在耳中,都覺驚奇,說他善良卻不攔打劫,說他冷漠又想治病救人,像是兩邊都不得?罪,也?像是兩邊都得?罪了。
花蕖對這位“夫人”向來寵慣,為得?他好感,整天把摘星星摘月亮掛在嘴邊,他要是真開口說要放人,其實也?是能直接放的。不過為顯大度,也?不想讓他忙於救人受累,便說:
“我已經?準備放他們走了,隻圖那女子手上的鐲子而已,沒有要傷人的意思。”
花蕖心有不甘,什麽好處都沒得?到就將人放走,實在是壞了自己?的名聲,被同行嘲笑,今後傳出?去還怎麽當這個山大王?
若當著夫人的麵剁了那女子的手,必定覺得?她惡毒不講理,他本就是個心善的見不得?這些,恐怕還要心疼那女子給她止血包紮療傷去,還要借此機會決裂逃跑。
“鐲子摘不下來,我也?不為難你。”花蕖說著從?腰袋裏掏出?兩顆骰子,說,“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小?賭怡情,你贏了直接走,這幾車的東西?我一袋都不要。你要是輸了,取不下來,就砸了。”
挽柳不敢答應,她如今沒有法力,不是穩贏的局麵。這鐲子是青衣邪魔給的,到別人手裏不知道會有如何的禍害,若是碎了,更擔心那邪魔找麻煩。
她神色憂慮,對上了青岩恩人的眼睛,他雙眸平靜,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挽柳隻好孤注一擲。
花蕖見她盯著自己?的男人頗為不悅,撇撇嘴從?他們行李中翻了個碗出?來,雙手搖動骰子,說:“押大還是小??隻此一局定生死。”
挽柳不曾接觸這些東西?不知道其中門道,隻知道兩個骰子共十二點,一到六為小?,七到十二為大。
既然是一半的可能,便隨意說了個:“小?。”
花蕖眉頭一挑鬆開手,兩個骰子落入碗中發出?叮當聲,旋轉些許後便停下,竟是兩個六,十二最大數。
“好了,願賭服輸。”花蕖拍拍手,笑著等挽柳將鐲子砸碎,給兩名嘍囉使了個眼色。
這一車押運的人也?不乏強壯男子,但麵對如此多且有大刀弓箭的山賊們,也?不敢貿然行動,便說:“挽柳姑娘,他們既然願意放我們通行這鐲子就給她吧,等到了地,我們湊錢給你再買一個,就當是謝你了。”
挽柳不知所措,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鐲子而害眾人,心中起了逃跑的意思,又擔心土匪們不肯作罷拿其他人出?氣,便將求助的視線投向青岩。
“既然已經?約定賭注,便以此執行,總好過見了血。”青岩笑著走到兩人中間,抬手去收骰子,不小?心沒拿穩又落回了碗中。
當啷一聲,兩顆骰子仍舊是兩個六,十二點。
兩次一模一樣?,還都是最大數,這幾率未免小?了些。挽柳察覺到了異樣?,又扔了一次,同樣?沒有變化?。
“她出?老千!”隊伍裏一名瘦子喊到,“那骰子肯定灌了鉛,她手裏沒準還有小?點數的骰子,不管你押什麽都是輸!”
被揭穿的花蕖一臉不在意,說:“願賭服輸,不是願猜服輸,不出?老千能叫賭?賭不起,就不要答應,出?爾反爾,可別怪我不客氣。”
與?土匪自然是沒有道理能講的,挽柳沒了辦法,目光堅定緩緩跪下,說:“大王,這鐲子並非隻是財物,對我而言萬分重?要,你若惱怒要斷我手臂,我也?不會反抗。”她將另一隻沒戴鐲子的手抬起來,“請你,放我們走吧。”
花蕖此時在意的已經?不是米糧鐲子,更收了善心,剛才青岩來幫她解圍,兩人眉來眼去!
她抽出?刀,說:“如此,我就成全你。”
手起刀落,溫熱的血濺在臉上。
“挽柳大夫!”押運隊伍眾人連忙上前止血,求助地看向剛才那個說隻想救人的醫者。
花蕖將青岩攔住,說:“你要是救她,我再砍她一臂。”
青岩站定沒動,看向眾人說:“大王已經?饒過你們,快走吧。”
花蕖冷哼一聲,將地上的手臂撿起來隨手扔給嘍囉,說:“帶回去,喂狗。”
押運米糧的眾人不敢多逗留,將受傷的挽柳搬到放置行囊的馬車上,安排兩人按住她的傷口,立刻趕往最近的城鎮去。
行了一個時辰的路還沒看到有人家,眾人傷心不已,止血的衣物都已經?被染透,這樣?的出?血量如何能活呀。
“挽柳大夫又是何必呢……一隻鐲子終究是沒有命重?要的。”
兩人的視線落到她的鐲子上,卻見其中青灰色的煙霧紋路真似煙霧一般在流動,顏色淡了幾分。捂住的傷口好像有東西?正在擠出?來,嚇得?他們鬆開手。
傷口的血不再流淌,全新的骨肉緩緩增長,原本空****的手臂竟長出?了一個全新的,沒有任何傷口。
而此時瓦鹿寨中,自認為受了委屈的花蕖正在發火,房門緊閉,都是她摔東西?的聲音,弟兄們隻在外邊聽著,不敢去招惹。
“隻要你說一句,是她的錯,我沒錯,便不與?你計較。”
“你可以與?我計較。”
“我已經?放了他們,米糧一袋都沒拿,對錯已定,這都不重?要。我隻要聽你說一句我沒錯,你怎麽想的沒關?係,但我要聽你這麽說。”
“是你錯了。”
花蕖不理解怎麽可以有這麽倔強的人,她放軟了些態度,說:“這裏沒有別人,我們又是夫妻,你隻騙我也?可以的,說我沒做錯,就這樣?一句話。”
青岩仍舊搖頭。
暴躁的花蕖又開始摔東西?,茶盞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嘶——”
花蕖心頭一緊,看見一道鮮紅從?他的眉角緩緩淌下,連忙走過去,急切道:“夫人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控製不住自己?,我很難過……那個女人溫柔端莊,總是盯著你。我脾氣又差,你是被我搶來被迫成親的……我知道你不愛我,我怕你隨時會走……”
“我是愛你的。”青岩說。
他雙眸溫和?,淡淡笑意,聲音也?是輕柔溫潤的。
“什麽?”花蕖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愛我呢……我這樣?的人……”
青岩又說:“我連簡單一句對錯都不願意說,又怎會拿這騙你呢?”
隻是這種愛,並非她一人獨有,蒼生萬物都被愛著。
花蕖一下子沒了脾氣,整個人甚至不知所措起來,有些緊張又十分歡喜,嘴角上揚卻並非全信,說:“那你……親我一下。”
青岩捧起她期待緊張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說:“正因為我愛你,才希望你能做對的事情。”
這話讓花蕖心裏不太高興,但還是被“被愛”這件事蓋過去,她笑著說:“可以,你再親我一下,我考慮考慮。”
青岩淡笑,又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輕柔如雲,如此珍視地捧著她發燙的臉頰,又經?過臉頰,吻到嘴角。
花蕖呼吸急促地將他推開,說:“夠了夠了夠了……兄弟們都在外麵呢,這回就原諒你了!”她慌忙打開門跑出?去,果真見一堆弟兄坐在門外聽動靜,見她漲紅臉紛紛起哄。
第34節
“大當家,怎麽都這麽久了,還拿捏不住,還要你去哄他,要不休了再娶吧?”
“就是啊,大王,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臉哪行啊,嘿嘿,那活兒,是不是也?不行?”
“哈哈哈那清瘦模樣?,鐵定是不行的。”
引得?一眾嘲笑。
“滾!滾滾滾!”花蕖惱怒道,“夫人這樣?的謫仙人物,別用你們齷齪的眼光來評價,你,還有你,前兩天喝酒吐血差點沒了命,是不是夫人救的你們?還有你,上次踩了獵夾,是不是夫人給你治的?”
眾人見她發飆,這才沒有繼續嘲諷。
過了兩天,也?不知寨主發什麽瘋,崗哨來報有一票大肉,都不組織人行動,反而召開會議說要做些許變革。
“大當家,你不是一直不怕修仙的管事嗎?這麽多年了,估計也?懶得?管我們。”
“你讓我們屯田種菜,這還叫山賊嗎?”
花蕖想想也?有道理,說:“先種著再說,也?不是年年都有大魚,以防萬一就是了。”
會議很快就結束,山賊們又罵罵咧咧起來。
“寨主平時多果斷的人,一入愛河腦子就糊塗成這樣?,那瘦大夫是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照這麽下去,恐怕山賊都不想當了。”
眾人一合計,眼中漸露凶光。
便在某天,趁著青岩獨自一人在整理藥材的時候,將他給綁了,關?進了山腰的一座木屋裏,打算將他活活餓死。
然後對花蕖說:“大當家,不好了!那醫者逃……”
二當家和?三當家愣在門口,那名應該在山腰木屋裏的青岩,此時氣定神閑的與?花蕖在寫字。
花蕖被嚇了一跳,舉起的毛筆一揮,在青岩臉上劃出?一道墨痕,連忙笑著給他擦拭,不悅地看向兩名弟兄,問?:“幹嘛,大呼小?叫的?”
兩人嚇得?連忙擺手,稱說沒什麽事。快速退到屋外,又匆匆跑下山去。
打開木屋便看見青岩仍舊是被綁著的模樣?,隻是他的臉上多出?一道墨痕來。
“啊啊!!”兩人連滾帶爬,慌忙就要跑下山去。
沒走多少路,就又看見青岩拾階而上,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仰頭問?:“兩位當家的,是要去哪?”
“饒命!大仙饒命!”二人跪地求饒,以為是九原山的修仙者過來除惡務盡了,“我們作惡多端,以後一定改過!逢年過節就去九原山上貢,大仙饒命!”
青岩搖搖頭,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