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危險的病人

南宮怡點頭證實了蔣馨予的話,低頭小聲告訴我們,這件事她是知道的,因為凶犯在被抓獲後精神病認定是很嚴謹的事,一旦確診是精神疾病後無法被監獄收監,首先是被送至精神病院治療。

合德醫學院和警方是有合作的,原因就是因為合德醫學院前身是極其有名的精神病院,在治理這方麵疾病上獨樹一幟,所以但凡患有精神疾病的凶犯會被安排到這裏。

我雖然是法醫,對精神病學科雖然也是一知半解,但深知這種精神類疾病治療的難度,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心血而且治療的手段也和常規有所不同,完全可以理解蔣馨予為什麽要把這裏修建的如此嚴密,這些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他們的思維和想法完全和我們正常人南轅北撤,完全不能按照正常的標準去衡量這些人的精神狀態,更加無法預測他們要做什麽。

可這裏是台階結束後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從喬可薇拍攝的視頻中,那四名死者最後消失的地方也是這裏,我多少對這間密閉的房間有些興趣。

“能不能讓我看看這些病人的檔案和病曆?”我很客氣的問蔣馨予,畢竟醫患檔案是保密的,即便是查案我也遵循我首先是一個醫生的身份。

“原則上是不允許的,可既然對於你們查案有幫助,我會讓人整理好檔案和病曆給你們送過去。”蔣馨予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感激的點點頭後在這諾大的病房來回看了一圈,或許是這些病人的緣故我總感覺這裏陰森的可怕,蔣馨予一直陪同著我們,直到鑒定科的同事對這裏的勘查結束。

暫時的勘查結果讓我們多少有些茫然,這病房中沒有打鬥的痕跡,從四名死者身上提取的指紋和腳印也沒有在這裏發現過,初步可以肯定那四名死者沒有來過這裏。

從地下室出來我看見文繼科再次把鐵門鎖上,然後把鑰匙仔細的放好,我突然饒有興致的問。

“這鐵門的鑰匙一共有幾把?”

“就一把。”蔣馨予斬釘切鐵的回答。“文繼科每天主要是負責這些重症精神病人的飲食以及病房衛生清理,平時這些病人除了在外麵限時活動外都被安排在病房,除了醫務人員任何人沒有我允許都不能擅自和他們接觸。”

“為什麽?”太子抬頭和蔣馨予對視很平靜的問。“為什麽不讓這些人和外界接觸?”

“……”蔣馨予第一次在我們麵前露出遲緩的表情,她似乎有什麽事不願意告訴我們,過了一會她才聲音沉重的回答。“這些精神病患者中有各別具備極強的心理暗示以及思維控製的能力,他們雖然接受治療但收效甚微,即便是被關押在病房,通過接觸外人他們都有控製別人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麽我們要雇傭文繼科的原因。”

“他……”雲杜若回頭看了文繼科一眼很好奇的問。“這些病人的病情和雇傭文繼科有什麽關係?”

“文繼科身體受過車禍導致語言障礙,而且他的聽覺功能很差,他的大腦受到過創傷後遺症,對外界刺激反應遲緩,在雇傭文繼科的時候我們對他進行過反複的測試。”蔣馨予麵無表情的告訴我們。“他這樣的人很難被這裏的精神病患者從語言以及行為上潛移默化的控製文繼科的行為,我們也是考慮到關押治療這裏的病人在這樣安排的。”

蔣馨予的解釋很合理,我上大學的時候也研讀過一些關於心理方麵的書籍,精神病是指嚴重的心理障礙,患者的認識、情感、意誌、動作行為等心理活動均可出現持久的明顯的異常,動作行為難以被一般人理解,在病態心理的支配下,有自殺或攻擊、傷害他人的動作行為。

而正常人極其容易受到精神病患者的引誘和誤導,大多人都認為精神病是受到刺激後產生的,但實際上直到今天精神病學的研究仍認為大多數精神病是一種病因尚不明的疾病。

當然,某些精神病人發病前曾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但更多的與患者的內因有密切的關係,人生在世都可能遇到各種挫折和困難,但患精神病者究竟是少數,有些病人在發病前並無任何精神刺激。

所以,精神刺激隻是發病誘因,而非發病原因,恰恰相反,神經症一般由現實或幼時創傷性心理致病因素引起發病的。

我能理解蔣馨予雇傭文繼科的原因,關押治療這些重症精神病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而文繼科的特殊病情反而讓他不會受到影響,蔣馨予是想把所有任何細微的突**況都減至最低,看得出她也是一個相當嚴謹的女人。

在第二天一大早,蔣馨予就安排人把地下室裏所有病人的檔案和病曆送了過來,我仔細翻看每一個被關押病人的資料,果然如同蔣馨予說的那樣,這些病人每一個若是除去精神病的話,都是窮凶極惡之輩,若是單從造成的危害來講,那地下室裏每一個人都是鐵證如山的死刑犯!

不過在量刑上因為被確定精神疾病所以無法按照正常人的標準予以刑事判罰,因為大多精神病,比如精神分裂症和抑鬱症是出生前與生俱來的疾病,是遺傳基因發生了改變而引起的神經疾病。

但所謂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其實是認識上的一個誤區,法律並沒有這樣規定,精神病人隻有在不能辨認或者控製自己行為時實施的行為,才不負刑事責任。

我隨後在翻看這些病人的病曆,治療的結果收效甚微,不過也並不是醫生醫療水平的問題,因為精神病大多是先天多基因發生改變而引的大腦功能紊亂及病變,所以藥物隻能治標不能治根,藥物根治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疾病的病根是基因。

“你看這些病人的檔案和病曆都看了一上午了,看出什麽了?”韓煜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我旁邊問。

我搖搖頭,擺放在我麵前的這些病曆和檔案都粗略的看了一遍,都是些罕見的精神病患者,如同蔣馨予描述的那樣,其中還有好幾例病症我也隻是在書籍上看見過極少的記載。

“既然沒什麽用你看這些幹什麽?”雲杜若來回走了幾步問。

“我總感覺那被特門鎖著的病房有些奇怪。”我抬頭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問。“你……你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這是查案什麽都要講證據的,不是憑感覺。”雲杜若坐下來一本正經的回答。“地下室裏收治的都是精神病人,這些人有沒有攻擊能力我不清楚,但是那兩層玻璃門把他們阻隔在裏麵,我想他們再厲害也不會有穿牆透壁的本事吧。”

“你認為那病房有什麽地方奇怪?”太子在一旁氣定神閑的問。

“我……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覺。”我深吸一口氣揉揉額頭發現雲杜若說的也沒錯。“那些人是很危險,但蔣馨予說過除了文繼科有鑰匙,其他人是進不去的,你們說這個文繼科有沒有問題?”

“文繼科一個生理和心理都有不同程度障礙的人能有什麽問題。”雲杜若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你當法醫還行,讓你查案把連方向都錯了,現在是查那四名……不,是無名死者的死亡原因,你一直糾結那些病人和一個管理員幹什麽?”

“文繼科是真沒有問題,至少他和最開始發生在403宿舍的凶案沒關係。”我剛想反駁雲杜若,從外麵走進來的南宮怡就打斷了我。“在得知文繼科是唯一有鐵門鑰匙的人後,我也曾經把他設定成嫌疑人,我特意了解調查過文繼科在案發時的動向,403宿舍女生的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而那天晚上因為合德醫學院北門值班室保衛臨時有事請假,所以文繼科被安排那晚在北門值班,大門口有監控視頻,我翻查過文繼科一晚都在值班室,直到清晨九點才離開。”

聽到南宮怡的話我又陷入沉默,點燃一支煙站起身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步,喃喃自語的說。

“從喬可薇拍攝到的視頻看,那四名死者最後消失的地點正是下台階的時候,而在視頻中出現了至今我們無法解釋的光亮,而且現場勘查的結果也顯示在台階下麵不可能存在其他空間,而唯一的通道就隻剩下那扇被緊鎖的鐵門。”

“可以大膽假設一下,那四名女子的的確確是去過十九號樓的地下室,而出現的光亮或許正是鐵門被打開。”太子撥動著手中的念珠不慌不忙的說。“我之前站在台階上留意過,在鐵門被打開的時候的確有光線照射出來,想必在夜晚這光線會更醒目。”

“就是太子這個意思,我也是假設推斷一下,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那四名死者最後真進入過地下室的病房。”我點點頭接過太子的話說。“而裏麵收治的都是窮凶極惡的凶犯,要知道精神病的誘因有很多,這些人裏麵或許是被突然出現的人刺激導致發病。”

“我記得蔣馨予好像說過,這些精神病患者中有各別具備極強的心理暗示以及思維控製的能力,他們雖然接受治療但收效甚微,即便是被關押在病房,通過接觸外人他們都有控製別人的能力。”雲杜若回頭看我若有所思的說。“如果按照你的假設,有沒有可能因為聽信傳聞,而誤闖到地下室病房中的四名死者被心理暗示或者行為被控製,因此在病房發生了什麽事。”

“對!我看這些病人的檔案和病曆就是這個意思。”我點頭回答。

“等會,你們說這麽多,好像都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事實。”韓煜突然插話進來。

“什麽事實?”我問。

“403宿舍裏麵的女學生你已經確定死亡時間是淩晨2點,可是你們這些推斷和假設都是建立在……”韓煜看看我們不緊不慢的說。“都是建立在這四名死者並沒有死的基礎上,我不相信死亡兩小時後的人還會再去另一個地方,當然,這種可能有,是什麽你們心裏都清楚,如果真是這四名女生死後的鬼魂,那我想既然都變成鬼了也就沒什麽好怕的。”

我重重歎了口氣,韓煜的話把我的假設幾乎完全推翻,這才是整個案件最為離奇和詭異的地方,為什麽四名死者死後兩小時還會出現,如果真是死後的鬼魂,可喬可薇的視頻中我們都看得出聶冰婉是發自內心的害怕和恐懼,她既然已死還有什麽令她害怕的。

當然如果真是死後的鬼魂,那就更不存在去地下室遇襲或者被害的說法,一個人不可能死兩次,那她們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階上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解釋……

視頻中真的出現過第十九級台階,李河君告訴過我們,在這所醫學院的靈異傳聞中。

第十九級台階是通往陰間的通道!

對於這樣的傳聞,或許在很多人心中都荒誕無稽,可對於房間中的我們來說,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什麽事都不會空穴來風,既然有這樣的傳聞就一定有原因,不過現在考證這些似乎對查案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不管傳聞真實與否,當務之急是先要弄清這五名死者離奇死亡的原因。”我掐滅手中的煙頭深吸一口氣說。“自殺也好,謀殺也好,總會有一個原因,找到這個原因或許就是破案的關鍵。”

“你打算從什麽地方開始?”南宮怡問。

“驗屍!”我斬釘切鐵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