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怪我,我沒有殺你們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不能回東瀛,不能再回去過那戰戰兢兢的日子,你們不會明白我的苦楚。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身份,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不再對我有威脅時,我就會放你們出來。”
“肚子可是你們自己的,不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無論武田千葉如何威逼利誘,兩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與她抗爭,誰也不肯吃一口飯。武田千葉臉色慍怒,忽而甩袖打翻了飯菜,又將兩人推回了床下,重重合上床板。
屋頂上的三人雖見不到她此時臉上的麵容,但也能從她周身散發的寒氣中感應到些什麽,這位郡主是真的動怒了。
展璿朝著旁邊的兩人打了個手勢,三人依次跳下了屋頂。
武田千葉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她狠狠地摔著房中的物品發泄心中憤懣。憤怒的眼神中,有一抹化不開的愁緒包含其中。
許久,門外傳來敲門聲。
“幫主,展姑娘一行人現在聚義堂,他們想要離開海島,臨行前來與幫主告別。”
武田千葉盛怒的眸子逐漸轉為平和,她冷笑了聲,他們終於要離開了嗎?隻要他們離開了這裏,她就不需要再擔驚受怕,她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沒有人可以再阻攔她。
想到此,她的心情頓時大好,換了件幹淨清爽的衣衫,隨後出門前往聚義堂。
聚義堂內聚齊了所有的人,就連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在其中。武田千葉見此陣仗不由地起疑,她的心情忐忑,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若說隻是送行,也沒必要將幫中所有的弟子全部集合起來,她哪裏知道這是展璿等人說服了二當家,才能聚集所有的弟子到此。
“幫主!”
海煞幫的弟子們見她到來,齊齊高聲相迎。
武田千葉聽到他們的喊聲,這才重新振作了精神,無論如何,她還是海煞幫的幫主,她的地位無人能動搖。
“展姑娘,聽說你們要離開了,我作為海煞幫的幫主,理當盡些地主之誼,待會兒親自送你們上船。”
“多謝幫主,隻是我怕我們會像東瀛人那般有去無回,所以還是不勞煩幫主了。”
“展姑娘這是何意?”武田千葉的麵色冷了幾分。
展璿走至大堂中央,當著滿堂的弟子,說道:“大家可知道為何那些東瀛人會死於非命、葬身大海?那是因為有人在船上動了手腳,使得船開至半路開始進水而沉船,那麽又是誰在船上動了手腳?”
她繞至武田千葉的身前,盯視著她略顯慌亂的眼睛繼續說道:“我曾問過二當家,二當家告訴我,在開船之前,隻有幫主一人上過船,還親自檢查了船隻的安全。試問,一幫之主為何要親自上船檢查?究竟是檢查船隻的安全,還是特意上船動手腳,我想這也隻有幫主本人才知道了。”她先前也不敢肯定,全憑猜測,但看到武田千葉眼中愈來愈明顯的慌亂,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展璿,你沒有證據,不要隨便誣陷小鯉。小鯉她善良溫和,怎麽會是你所說的歹毒之人?更何況,她和東瀛人無怨無仇,為何要這麽做?”
白玉堂護在了趙鯉跟前,他不懂為何展璿突然向趙鯉發難,更不明白她召集所有人來到聚義堂的目的。
展璿觀察著武田千葉的神色,此刻的她正若有所思地望著白玉堂,眼神有些掙紮,有一層迷蒙的氤氳浮起。展璿忽然有些同情她,此刻的她一定是很羨慕真正的趙鯉的,她不僅擁有親情,還有一個深愛她的男子。而她呢,她什麽都沒有,她隻不過是占有了她的身份,卻無法安然享有她所擁有的一切,她必定孤寂而惶恐不安。
“是的,鯉姑娘的確是個溫和善良的女子。她為了完成母親的心願,背著所有人偷偷在山洞中造船,想要帶著她的母親遠離海島,過平淡的生活。”
“然而她呢?她不僅拒絕了心愛之人的求婚,還將自己的母親置之不理,她還是那個大家所熟悉的鯉姑娘嗎?”
白玉堂皺了皺眉頭,手中的畫影劍聳動,逼視著她道:“展璿,你不要欺人太甚!小鯉隻是一時無法適應幫主的身份,這才性情有所變化,等她適應了,她自然會變回原來的性情。”
展璿冷笑道:“你也承認她的性情有所變化了,不是嗎?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她是不是真正的趙鯉?”
白玉堂頗為氣惱道:“難道這世上還有兩個趙鯉不成?”
“那如果我再變出一個趙鯉來,你能不能分清究竟誰真誰假?”她朝著門外擊掌,掌聲落下,趙惟憲和盧靈兒各自帶著兩人從門外進來。
武田千葉見到來人,低呼了一聲,險些栽倒在地。幸而白玉堂就在她的身側,及時地扶住了她。但見到她滿眼的驚恐之色,他也好奇地回首望向門外進來之人。
“她——”他徹底呆愣住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同時出現在他麵前,他完全失去了判斷力。
驚訝的不止他,其他在大堂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趙鯉虛弱的身子撲向大夫人的方向,眼眶盈著淚水,感慨萬千,她以為再也見不到與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
“你,她——”大夫人自己也糊塗了,看著堂上堂下兩個皆有著同樣麵容的女子,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雅田清上前迎向武田千葉,勸道:“郡主,你收手吧!我們一起回東瀛去,就算你真的殺了人,大將軍還是能保住你的,他向來最疼愛的就是你,他一定會幫你的。”
“你閉嘴!我死也不會回去!他根本不是人,他糟蹋我,淩辱我,我不要再見到他,我不要見他,我不能見他……”武田千葉驚惶得手足無措,她忽而捉住了白玉堂的手臂,用著哀求的眼神說道,“玉堂,你帶我走,你不是要跟我成親嗎?我現在答應你,我答應嫁給你,你帶我離開這裏。我不要回東瀛,我不要回去。他不是人,他不會放過我的,求你、求你……”
白玉堂震驚地望著她,又回頭看向大夫人跟前的趙鯉,他握劍的手在發顫。知道了武田千葉的真實的身份,他本該推開她,對她嗤之以鼻。然而他做不到,看著她苦苦哀求的眼神,他做不到如此殘忍。
那邊趙鯉也緊盯著他的神色,有些緊張,他的遲疑、他的猶豫,她都看在眼裏,她失望了,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