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璿忙不迭地接住它,順著他指示的方向一看,那邊正好有塊一人高的巨石擋在了山洞中央,倒是個換衣裳的好地方。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但身上寒氣襲人,她有些受不住,輕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巨石後走去。

巨石後邊雜草叢生,濕氣甚重,還有些柴木堆在一角,足有一個半人頭之高。展璿環視了一周後,又從巨石後邊往外頭張望,見兩人都背對著她,她這才放心地寬衣解帶。

平常穿男裝時為了隱去胸前明顯凸起的痕跡,她用紗布將胸前的雙峰緊緊纏繞,如今紗布浸了水,貼得她身子粘乎乎的,很是不適。她解開內衣後,又將紗布一圈圈地扯開,一對玲瓏精巧的雙峰呼之欲出。

她剛舒了口氣,就聽到身側的柴木堆中也跟著輕吟了聲,她驚詫地轉頭,正對上柴木堆中一雙黑亮有神的虎目,似曾相識。她驚叫一聲,匆促中抓起趙惟憲的外衣遮在胸前,跑出了巨石後。

趙惟憲和趙禎兩人聽到叫聲,齊齊轉頭,在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後,都有些呆愣。

一個黑衣蒙麵人緊隨其後衝了出來,他們這才反應過來。趙惟憲持拳相迎,與黑衣人交上了手。黑衣人的功夫不弱,與趙惟憲對上十數招,不相上下。

奇怪的是,黑衣人的目光不時地飄向一旁的趙禎,趁著一個回合的間隙,他手中亮出一支鏢,斜著角度朝他射去。

展璿一直關注著戰局,也忘了將衣服換上,飛鏢的表麵反射出一道銀光,恰好閃過她眼簾。她救人心切,飛身擋在了趙禎身前,險險地用雙指夾住那飛鏢。

遮在胸前的衣衫卻因她的脫手而掉落了半邊,趙禎低頭就看到她胸前的旖旎風光,兩眼圓睜,霎時間忘了呼吸。展璿注意到他的視線,也來不及多想,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完後,她就開始後怕,她竟然打了當今天子,這不是誅九族的大罪嗎?

忙不迭地將外衣罩在身上,剛係上腰帶,黑衣人手中的飛鏢再次朝趙禎方向射來。她一把拉過趙禎,幾個漂亮的旋身用嘴叼住了那支飛鏢,借著反彈之力,直接將飛鏢射還它的主人。許是這一接一送間節奏極快,黑衣人躲閃不及,飛鏢正中其右臂。

持劍的右臂中鏢,黑衣人的身手也緩了下來,自知不敵,隻好倉惶逃去。臨行前,他回頭深望了一眼展璿和趙禎所在的方向,不知看的是趙禎還是展璿。

趙惟憲本欲追趕,但回首見展璿依舊一副衣衫不整、惹人遐想的模樣,他放心不下。疾走幾步,站在了她與趙禎中間,阻擋了趙禎至今依舊兩眼發直地盯視她的視線。

趙惟憲麵上有些陰沉,強勢地攏上她身上寬鬆得幾乎一覽無餘的衣衫,推著她走向巨石後,自己則背轉身守在了外頭,隻離她一尺之地。

他略顯霸道的舉動,卻讓展璿心頭升起一股暖意……

“她……”外頭趙禎終於回過神來,方才的所見所聞實在太過震撼,他幾乎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就連瀕臨生死之際也忘了恐懼。

趙惟憲臉色更沉,擔憂他對展璿起別的心思,如實相告道:“皇上,她就是小弟的未婚妻——展璿。”

“她就是你求朕指婚之女,展昭之妹?”趙禎如冠玉的麵頰上浮現幾絲遺憾、幾絲驚詫,但更多的還是遺憾。

展璿在後麵聽到這句話,不由地懵了,手上的動作也頓住。原來這樁婚事竟是趙惟憲親自求來,他為何要如此?回想起以往跟他之間的種種摩擦,他應當不會對自己有心才是,那他為何又去向皇上求旨賜婚呢?她越來越不能理解他了。

趙惟憲聽到後麵的動作驟停,麵上也有些不自然之色,厲聲朝她吼道:“磨磨唧唧的,你要換到什麽時候去?”

展璿稍稍對他好轉的印象經他厲聲一吼,頓時**然無存。她穿戴整齊後,擦著他的肩而過,故意重重地撞了他一下。

什麽人嘛,憑什麽對她大吼大叫?

趙惟憲感覺到她的怒意,開始後悔剛才的口不擇言,也不敢再胡亂說話。

這邊趙禎正好奇地觀望著她,如玉的麵孔上還殘留著她甩過耳光後的五指印,有些可笑。展璿頓時有些心虛,怕他深究方才的罪責,故意避開他的視線,不敢看他。

趙禎卻不肯放過她,出聲道:“展姑娘,你騙得朕好苦。從客棧相遇開始,你就欺瞞朕……”

展璿怕他扯出後麵同榻而眠的糗事來,連忙湊笑,打斷他道:“皇上,江湖險惡,我一個女子換個裝束防身,也是在所難免的。您大人大量,不如一笑了之,如何?”

趙禎聽出她言下之意,也不願在堂弟跟前提及當晚醉酒同榻之事,抬手指了指自己麵頰上的掌印,戲謔道:“那這又如何算?朕一會兒可是要回書院見人的。”

“誰讓你眼睛不老實了……”展璿小聲嘀咕,見他臉色微沉,連忙揚聲道,“看在我方才救駕的份上,以功抵過如何?”

趙禎突然放聲大笑:“你果然與眾不同,難怪我這堂弟會對你一片傾心。”

他此言一出,趙惟憲和展璿兩人皆陷入尷尬中,匆促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又很快各自挪開。趙禎見狀,笑得更加肆意。

洞外依舊大雨傾盆,洞內趙禎的笑聲久久不歇。

展璿有些懊惱地瞪視他,若非他是皇帝,她肯定一個擒拿手將他撂倒,狠狠地揍上一頓再說。轉眼瞥見方才黑衣人留下的飛鏢,她頓時愣住。

梅花鏢,竟然是一模一樣的梅花鏢!

他們方才就與殺人凶手擦肩而過,她不由地感歎,如此好的機會,竟然白白錯過。

忽然想到那飛鏢的投擲方向,她凝眉望向趙禎,方才凶手的目標分明就是他,難道他是要來刺殺皇上的?

她愈加想不通了,盜畫殺人的凶手,為何又轉頭要殺皇上?

還有白玉堂手中的梅花鉤,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盜畫殺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