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展璿剛一扭身,就被人攔腰劫起,扛上了馬背。
“救命啊!”展璿驚聲大呼,怎麽也沒料到會有人如此大膽,敢當街擄人。
一抬頭正好對上盧靈兒略顯詫異的臉孔,剛想喚她救援,卻見盧靈兒訕笑著指了指馬背上之人,無聲地說道:小璿子,好自珍重。
展璿這才回頭看向擄她之人,一張英俊的臉孔上蘊著怒氣,薄唇緊抿,見她望來,他的臉色更深了一層。
“趙惟憲,你發什麽瘋?快放我下來!”
馬上之人一路無聲,馱著她牽馬調頭,直奔宜城府衙。
身上的傷口因著馬的晃動而牽扯,隱隱作痛,展璿有些微惱,一路掙紮,想拜托他的束縛,誰想他牢牢地鉗製,使得她無法動彈。
來到府門口,以為終於解脫,方鬆了口氣,身子又被扛起,直奔府內。一路上衙役、仆人爭相觀望,羞得她掩麵而藏,倒身低頭,一口咬在了他背上。
趙惟憲似絲毫不覺疼痛,繼續大步流星向前。
哐當一聲,整個人被甩到了床榻上,展璿從錦被裏抬起頭,滿臉怒氣地瞪視他。
都不知他怎麽回事,大清早地發病。
正欲破口大罵,趙惟憲掀起了她的衣袖,露出幾道明顯的傷痕,那是昨晚惡戰中所傷。身上似此傷口者還有好幾處,她覺得並無大礙,便隨便塗抹了些傷藥了事。
抬眸間,對上他凝重專注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全部咽回了肚裏。他的視線太過灼熱,仿佛那幾道傷口也感染了那溫度,開始隱隱發癢。她不自覺地伸手去撓,卻在半路被他撥了開去。
“你就不能像個女孩子點嗎?”他無奈地歎息,言語中帶著些憐惜之意。
展璿有些不自在,努嘴道:“我怎麽就不像了?”
“身上這麽多傷口,也不知道包紮一下。”
在她的注視下,趙惟憲細心地為她撒藥、包紮,溫柔的動作與方才的舉止判若兩人。展璿心神一**,似有一股清泉注入心田,讓她有些猝不及防,水暈層層漾開,清涼感滲透四肢。
她有些呆住了,愣愣地望著他。
“哪裏還有傷?”嗓音略帶沙啞,使得此時的氣氛愈顯緊促,連空氣也逐漸升溫。
展璿燙紅著臉頰,收回了手,搖頭道:“沒有了。”她可不想讓他再繼續為她包紮腿上的傷,再這樣下去,怕是連空氣都要凝結,她都快喘不過氣來。從未試過一顆心能如此急促地狂跳,呼之欲出,她在心中暗暗叫苦。
“這兩天就在房裏待著,不許到外麵去瞎轉悠,聽到了沒?”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展璿不服氣地努了努嘴,憑什麽聽他的?
趙惟憲料到她不會聽從,眉梢高挑,提高聲調道:“嗯?”
展璿扭轉了頭,視若不見。
三月十八,宜城在經曆了那場惡戰後,休整了幾日,終於迎來了皇上的聖旨。
“……趙惟憲私自用兵,擾亂綱紀,撤去郡王封號,立即返回京都禁足半年。著宜城守將立即釋放遼將蕭冥和柳毅,不得有誤,欽此。”
前來宣旨的正是趙禎身邊的花公公,今日誰也沒有注意他鴨公的嗓音,全被聖旨的內容所驚懾。郡王爺率軍擊退了遼軍,解除邊關之急,理當嘉獎,如今卻等來一道降罪的旨意,怎能不讓人心寒?
士卒們開始低聲議論,為郡王爺報不平。經過那一役,所有將士都對郡王爺崇慕有加,哪裏能接受這樣的旨意?
盡管如此,誰也不敢公然站出來反對,倒是盧靈兒毫無顧忌地嚷嚷道:“怎麽還是要放人?有沒有搞錯!”
花公公蘭花指柔柔一點,嗬斥道:“大膽!此乃皇上旨意,你敢違抗?”
盧靈兒不服氣,還欲還嘴,展璿忙拉住了她,怕她一時氣盛惹出事端。
前頭的趙惟憲卻在此時出了聲:“趙惟憲接旨!”他的聲音洪亮,鏗鏘有力,可還是能聽出些許不甘和隱忍。
“放人!”隨著花公公一聲尖銳的嗓音,柳毅和蕭冥被獄卒從囚車中押送了出來,兩人身上早已換下囚服。原來,早在聖旨下達前,宜城的守將已接到朝中的密旨,令其善待人質,等候今日的聖旨正式下達。
蕭冥一臉趾高氣昂,哪裏還有半點俘虜的狼狽?在遼兵的簇擁下回歸到前來迎接的大軍中。
柳毅跟著走至半路,忽然停下了腳步,驀地回首。
他的視線凝注在展璿的身上,展顏微笑道:“我說過,你們的皇上不敢殺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乃是蕭太後最疼愛的侄兒,大遼國南院大王之弟,蕭逸。”
震驚,除了震驚,展璿不知還能用什麽言語來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
已經預料到他的身份不會簡單,卻不想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蕭逸輕笑著走近她,在距離她一步之遙才停下。
“你現在看到的,並非是我的真麵目。臨走前,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模樣,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在她呆愣的注視下,蕭逸慢慢揭去了貼在臉上的人皮麵具,原來這不是他的本來麵目,難怪總覺得他身上的氣質和他的外貌格格不入。
麵具底下,白淨俊秀的臉龐,薄唇紅潤,淺笑揚起,燦若星辰,這哪裏還是她之前所認識的柳毅?唯有那雙虎目仍不失遼國人獨有的特質,這才是他該有的儒雅氣質。
趁她發愣之際,蕭逸傾身解開了她發上的絲帶拽入手中,轉身揚長而去,嘴邊抹不去的笑意。
如瀑的青絲順勢滑落,展璿整個人都呆住了,不知其為何意。
“駕!”在她身後不遠處,趙惟憲負氣地揮鞭,策馬離去。
她怔怔地回頭,心底一團亂麻。
前方的遼軍也逐漸撤離了城門,越趨越遠,這一場風波終於平息,可惜,殺人的真凶逍遙法外。展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使勁甩了甩頭,忽略掉蕭逸留下的不適感覺,她絕不能受他影響。
“來人啊!白玉堂劫畫!”
她猛然回頭,正好看到白玉堂一身白衣踏風飛上遠處的簷頂,他的肩上背著一個狹長的黑囊,那正是裝載先帝真跡的錦盒所在。
他到底想幹什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盜畫,這不是公然與朝廷作對嗎?
“白玉堂,快放下畫!”展昭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臭貓兒,想要取畫,就隻身上陷空島來。給你十日時間為限,否則,你看到的便是一堆灰燼。”白玉堂從半空中丟下一顆火雷彈,趁著漫天的煙霧,潛身遁逃。
待濃霧散盡,屋簷上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展昭心知很難再追上他,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遲早會逮住他。
盧靈兒為難地看著眾人,撓頭道:“小璿子、展大哥,我一定幫你們拿回畫。”
“五哥,等等我!”她翻身騎上一匹快馬,朝著東南方向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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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故事先到這裏,第二個故事《陷空島捉鼠》,有五鼠的齊齊出場,還是丁月華MM亮相,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