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的馬用一天,明天保準還你。”少年牽著馬韁調頭就走,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展璿臉色微沉,還沒見過如此不講理之人,她施展輕功,在空中幾個踏步騰飛,手中的劍朝著少年的脊背擊去。她展璿的馬豈是說拿就能拿的?
少年洞察到身後的動靜,一手繼續駕馭白馬,一手伶俐地自腰間拔出短刀,反手擋劍。
“咣”的一聲,第一回合交錯,刀劍各自變換著章法,第二回合、第三回合……不料想那少年的功夫竟如此了得。
對方的短刀使得淩厲,展璿自察短兵相接得不了好處。抓住對方身矮的弱勢,她淩空高高躍起,在出劍的同時,她的右腳一齊掃出。趁著他躲避劍芒的間隙,狠狠地將他踹下了馬。
重新坐回馬上,展璿唇角上揚,心情頓時大好:“臭小子,想跟我鬥,你還嫩著呢。”
原以為少年會發怒,或是起來再戰,卻不想他竟開始低頭嗚咽。
展璿頓時懵了,看到一個小弟弟在麵前哭鼻子,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她跳下馬,走近他身前,手足有些無措,溫語安慰道:“好了,別哭了,馬借你就是了。”
“說話算話!”
少年突然仰起了頭,唇邊盡是得意之色,哪裏有半點眼淚。
展璿發現自己上當,可已經晚了一步,少年已飛身跳至馬上,揚鞭策馬離開。
“你放心,明天我一定還馬給你。”遠遠地,傳來少年愉悅的歡笑聲。
展璿會心一笑,反正馬也是別人送的,借就借吧。
“我住在悅來客棧,你可以去那裏找我。”
回到客棧時,白玉堂已經醒來,正被盧靈兒糾纏著追問事情經過。
一見展璿進門,白玉堂有些心虛地側臉,繼續埋頭喝茶。
展璿蘊著怒色,一步步逼近他,丟了賀禮和禦賜的牌匾,他以為就能隨隨便便地糊弄過去?
雙手支撐在他座位兩側,傾身欺近他,展璿咬牙切齒道:“小白鼠,你打算如何向我交待?”
白玉堂又向後退了些,繼續喝茶,裝作什麽也聽不到。
展璿徹底怒了,揪起他的衣領,罵道:“你這不負責任的混蛋!臨別前,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物在人在,物亡人亡,現在物在哪裏?你又在哪裏?”
“你真要我負責任?”白玉堂終於有了反應,不怕死地挑眉戲笑道,“這個,恐怕有點難度。你家那位郡王爺是出名的醋壇子,若是我對你負責任了,那他還不宰了我?”
這個時候了,他還嬉皮笑臉,展璿氣得兩眼直冒火光。
“白玉堂,我殺了你!”
她抬手就要掐他脖子,白玉堂身子倏地向下滑落,無恥地自她腋窩底下鑽了出去,逃之夭夭。
整個客棧裏回**著她喊打喊殺聲,嚇得其他住宿的客人都不敢出門。
盧靈兒則端了盤瓜子,靠在欄杆旁,看著兩人一個逃,一個追,還真是有意思。她一邊看,一邊嬉笑著給五哥打氣加油。當然了,也不能忘了給小璿子加油,要不然,回頭肯定沒她什麽好果子吃。
原以為那少年借馬後不會再還,可是當他第二天一早出現在客棧門口時,展璿徹底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少年換了身亮色的勁裝,整個人更顯陽光。
他輕身縱躍跳下了馬,將韁繩丟回展璿手中,一抹燦爛的笑意綻放在他的臉上:“物歸原主!怎麽樣?我沒有失信吧?”
展璿順手將韁繩丟給了何緒,抿嘴笑道:“你還沒告訴我,究竟借馬何用?”
少年邁步走進了客棧大堂,熟門熟路一般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說道:“我跟一個愛馬的朋友打了賭,他想看西夏的寶馬良駒,所以,我就上馬幫借馬。誰知馬幫幫主的武功那麽厲害,我打不過他,不過幸好,他送了匹輕音給你。反正都是西夏運來的馬,沒什麽差別。”
“小二,來幾個小菜!”少年突然朝大堂上高喊了聲,隨後又補了句,“賬記在她身上。”
展璿皺眉,剛要與他理論,就見他湊著笑臉過來,好聲好氣道:“姐姐,我身上已經身無分文,你就好人做到底,請我吃頓早餐吧。”
展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跟他計較:“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
少年爽朗答道:“我叫艾虎,四海為家。”
“你不和家人一起?”
艾虎眼神一黯,有些沉默。
展璿立即明白了,不再繼續詢問,招呼小二來,又多點了幾個菜招待他。
明明隻是個小男孩,他的身上卻有些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和自信,他信守承諾,不食言而肥。他一身的武藝足可堪用,展璿暗暗留了心,想將他收為己用。
到了下午,歐陽春那邊傳來消息,關於賀禮被劫一事已有了些眉目。傳聞那夥賊人曾在五虎山附近出沒,不過至今還沒有找到他們的真正巢穴所在,馬幫的弟子正在全力搜索他們的下落。
展璿有些不放心,決定親自前往查探。
因為此次隻是探路,所以沒讓大軍隨行,隻叫上了盧靈兒和白玉堂兩人。
五虎山距離客棧有一段路程,三人騎著快馬行路。身後總覺得有人跟蹤,展璿朝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分成三路往不同方向散開,又在半途成包圍趨勢將跟蹤之人圍成了圈。
艾虎傻笑著撓頭,被人捉個正著,他還能如何狡辯呢?
在他的再三哀求下,展璿隻好答應讓他跟隨,與他定下約法三章,不許他私下輕舉妄動。
臨近五虎山,上山的路有兩條,四人當下決定以兩人為一組,分別選一條路上山。盧靈兒和白玉堂為一組,展璿則和艾虎組成一組。
上山過程中,再次發現有人跟蹤的跡象,展璿暗道,莫非是山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和艾虎快速交換了個眼色,兩人一齊施展輕功飛速趕往山上,甩掉後麵的尾巴。
閃身躲入繁茂的林木中,展璿棲身於枝頭,往後麵眺望,想看看跟蹤他們的人究竟是誰。眺望了半天,除了山中的草木和蜿蜒的山路,哪有什麽人影,莫非是她多心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身子向後仰,突然靠上一個帶著溫度的東西。她驚駭地回頭,對上了一雙帶著笑意的黑眸,她第一反應就是掄起腳,將對方踹下了樹梢。
對方的反應極為靈敏,她稍動念頭,他就已自動自覺地跳下了樹。
“南宮劍,你搞什麽鬼?嚇人很好玩嗎?”展璿不悅地對著忽然而至的南宮劍,一頓臭罵。
南宮劍訕笑,有些沒趣地摸摸鼻子,他不過是想跟她開個玩笑,誰想她會這麽生氣。
展璿感覺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放軟了聲音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她的態度放緩,南宮劍這才鬆了口氣,解釋道:“我已經回過家了,反正離我爹的壽辰還有幾天,我到時候再回去也不遲。我想你這裏可能需要人手幫忙,所以就找你來了。”
展璿有些頭疼,歎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件事與你們南宮世家無關,我不想把你們南宮世家牽扯進來。”
“我隻代表我自己,不牽扯南宮世家,作為朋友的身份幫忙,這樣總可以吧?展姑娘,我是真心想和交朋友,請你不要將我拒之千裏,好嗎?”
他說得如此真摯,展璿也再無法拿話搪塞他,隻能默許。
於是,他們這一路,三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