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展璿見到了練劍的無名,如今他已不再練習無情三絕斬,那劍法太過霸道,在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他的劍法還是那麽精湛,隻是多了幾分舒揚和灑脫。他現在終於有了家,也有了親人,他心中的仇恨,也應該放下了。
他已注意到她的存在,收了劍勢,舉目望向她。他的目光清澈,眼帶笑意,整個人也煥然一新,他果然是不同了,唯有臉上的那道傷疤還記錄著他不堪的過去。
“無名,不對,應該是南宮兄。上次在山上時,就想跟你請教劍法,不知今日有沒有這個榮幸?”
“叫我阿駿吧,我娘從前都這麽叫我。”他淡淡地笑開,目光柔和。
展璿也跟著微微一笑:“阿駿,能教我劍法嗎?”
他頷首淺笑,再次舉劍舞了一段,口中同時傳授口訣。展璿的記憶力向來超強,他隻說一遍,她便牢記在心。
花園中,柳絮漫天,馨香四溢。
一雙麗影揮劍起舞,飄逸的身姿,靈動的劍氣,勾勒出一副唯美的畫麵。
彼此間極為默契,同樣的劍招,同樣的劍路,一個眼神,便互通心意。
展璿已經有許久不曾像今日般暢快,南宮駿的劍法不止輕靈精湛,而且擅使巧勁,很適合女子修煉。此套劍法又與他平時所使的差異較大,他定是特意尋了套適合她的劍法教習她。對於他的細心,她心底暖暖的感動。
趙惟憲來到花園時,就見到這一幕,胸中怒意翻滾。他一大早就辛辛苦苦地為她準備食物,誰知她一句話就把他徹底打擊到,如今她又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雙雙舞劍,她到底將他置於何地?
不願再看下去,他氣衝衝地轉身離開,雙手緊握成拳。既然她根本不在乎他,那麽他留在這裏又有什麽意義?
“啊——”
艾虎剛剛走入花園,與他撞了個正著,剛想跟他理論,就被他一記冷狠的目光給嚇了回去。他不解地摸摸腦袋,被撞的人好像是他,他怎麽就像是被人撞了一般黑沉著臉,怒氣衝衝?
“姐姐,郡王爺他怎麽了?好像別人欠了他一屁股債似的。”
展璿聽到他的聲音,停了下來,很是詫異。他剛才來過了嗎?怎麽也不打聲招呼?
“他去哪兒了?”
艾虎伸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道:“好像出府去了。”
展璿沒有反應過來,以為他隻是出府逛逛,倒也沒太在意。艾虎見她無動於衷,又左右看了看兩人,上前將她拖到一邊,小聲提醒道:“姐姐,你真不去追他?他看起來好像是在吃醋呢。”
展璿直接給了他個爆栗:“別胡說,他吃什麽醋?我又沒做什麽。”
艾虎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她不挺聰明的一人,怎麽在這方麵這麽遲鈍?用眼神瞄了下南宮駿的方向,他壓低聲音道:“姐姐,你跟他兩個人在這裏練劍,卻丟下自己的未婚夫不管,他不吃醋才怪呢。連我都懂這個道理,你怎麽會不懂?”
展璿斂眉細細一想,貌似還真是這麽回事,難道真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撇了撇嘴,還是去看看他吧,萬一他真小心眼,那就不好辦了。
“南宮兄,我有事先走開一下,以後再跟你請教劍法。”
南宮駿淡笑著目送她急急地離開,目光逐漸黯然。人家是天之驕子,王府的貴公子,而他呢,不過是個江湖草莽,而且臉上還有道傷疤,無論誰見到他都會對他產生厭棄,他如何配得上她?
艾虎忽然想起了什麽,緊追著展璿出了府門。
“姐姐,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什麽事,快說。”展璿加快了腳步,一邊在府裏麵各個角落張望,一邊往府門外趕,對他的話語,也隻是敷衍。
艾虎吞吞吐吐道:“那個……你好像跟北俠歐陽春有點交情,是吧?”
展璿好奇地回頭掃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到底什麽事?”
艾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想拜他為師,但是又怕他不肯收我,你也知道的,我之前盜過他的馬……”
展璿緊接著他的話道:“你怕他記恨於你?”
艾虎誠實地點頭,若是早知道日後會想拜他為師,他就不會得罪他了。佩服他,也是在昨日見識了他的輕功後,才有拜師的念頭。早先就知道歐陽春的武功極為厲害,可沒想到他的輕功也出神入化,他心向往之。
展璿會心一笑:“放心吧,我會幫你。”
艾虎歡喜道:“謝謝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遠處,看到何緒朝著南宮府方向而來,他昨夜就領著朝廷的士兵退出南宮府,駐紮在府外不遠處的山崗上,一大早地趕來,莫非有緊要之事?
“何緒,你上哪兒去?”
何緒見到她,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展姑娘,見到你就好了。郡王爺他……”
展璿好奇問道:“他怎麽了?”
何緒有些為難道:“他讓小人來報個訊,說他要走了,回開封去,再也不回來了。”說這話時,他眼底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郡王爺分明就是在置氣,倘若他真要離開,又何須讓他特意跑來報訊呢?
展璿自然也想到了這點,隱忍著笑意道:“他特地讓你跑回來給我報訊?那他現在人在哪裏?”
何緒回道:“他在前麵不遠的山崗上,已經等姑娘很久了。”
山崗處,一條頎長的身影臨風而立,他的神色有些焦急,來回踱步,時而回頭望向山崗下方。他的視線再次襲來,展璿立即拉著何緒躲入了岩石後。
“怎麽還不來了?”趙惟憲煩躁地點到山崗下的一士兵,吩咐道,“你,去看看何統領把話帶到沒有?”
那士兵剛要領命離開,他又喊住了他:“等一下,還是不要去了,別以為本郡王爺很著急想見她。”
展璿抿嘴輕笑,原來他這是在跟自己鬥氣呢。他的話音剛落,又反悔了。
“你,還是去吧!如果何緒沒有把話帶到,他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回頭看了眼灰頭土臉的何緒,展璿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誰?”
還是被他發現了,展璿從岩石後走了出來,背著雙手,故作嚴肅道:“你不是要回開封嗎?怎麽還在這裏?難道是舍不得這裏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