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蓉臉上一副頹敗的表情,她壓根沒有勇氣去跟賀修然對視,因為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可怕,就像是鎖定的獵物的毒蛇,下一秒就會狠狠撲上來咬著你的喉嚨。
她掐著自己的手,那報告不由的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聲線有些顫抖:“解釋什麽?”
範蓉似乎抬起了一些勇氣:“你要我跟你解釋什麽?沈澀假懷孕,還是你欺騙老太太!”
她抬頭想看見賀修然臉上慌張的表情,但是卻注定失望。
那張臉上恒古不變的淡然,如同他在商界的這麽多年叱吒風雲,從無敗績,也讓範蓉格外的惱怒。
“然後呢?”賀修然反問道,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扯出了一絲不屑的表情:“所以這是二嬸精心策劃的主題,好以此為借口絆倒我,讓修鳴上位。”
他在所有人色變的表情當中,淡定的一針見血。
範蓉索性破罐子破摔:“對,你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憑什麽能坐上總裁的位置?還不是老太太憐憫你。”
當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賀修鳴猛地轉身,不可置信:“媽!”
他沒想到範蓉已經偏執到這種地步,連這種傷人的話都能夠說得出口。
賀修然的身世在賀家是禁忌,所有人都不能提。
不光賀老太太聽見的時候會黯然消神,更因為這是賀修然的雷區!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的賀修然目光當中卻突然的有了劇烈的情緒,他就像是被解開了封印的惡魔一樣,暴戾而又陰沉的氣質彌漫開來,讓賀修琪都跟著瑟瑟發抖。
“哥,哥……”賀修琪咽了咽口水,求救的望著賀修鳴:“怎麽辦啊?”
賀修鳴看著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大哥,試圖喚醒他的理智:“修然哥,你聽我說,媽她是做錯了,但她是因為我,能不能看到我的麵子……”
“滾開。”淡漠的兩個字從賀修然的嘴裏吐出來,當對上那一雙如同猛獸般的雙眸時,賀修鳴咽下了所有的話,大腦一片空白。
他真的會傷害自己,強烈的求生欲驅動著賀修鳴讓開,但是身為人子的責任與之對抗。盡管內心再怎麽不想跟自己的大哥對上,可是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賀修然一步步的逼近,萬獸之王的威嚴率先的襲向了他的獵物,範蓉的雙腿不自覺的已經癱軟。
她的內心充滿著後悔和不甘。
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非要攔在門前,哪能輪得到賀修然現在來威脅自己!他有這個底氣,還不是因為賀氏總裁的身份。
同時又覺得懊悔:自己可是他名義上的二嬸,平時不恭敬也就算了,現在難不成還要傷害自己?
心裏到底是有幾分自持的,範蓉又不怕死的開口:“我說錯了嗎?你爸媽去世以後就變得陰沉沉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人也不說話,怕不是天生克星……唔唔唔!”
繞是沒有眼色如賀修琪,也知道這個時候閉嘴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不怕死的母親,賀修琪都驚呆了,她上前一步堵住了範蓉的嘴。
然後害怕的朝著賀修然說道:“我媽瘋了,她瘋了。”
但是這個時候被言語刺激的賀修然雙目變得通紅,顯然,躺在**的沈澀激起了他一些並不愉快的回憶。
當初,原本的賀修然身為賀家長房的獨子,享受著所有人的矚目,本該幸福地迎接著屬於他的璀璨人生。
但是一場飛來的橫禍,讓他失去了雙親。
混亂之中,沒有人顧得上他這個年幼的孩子,驚聞噩耗的賀修然跌跌撞撞的奔向了父母,但是卻看見被雪白擔架抬起來的他們。
刺目的潔白鋪天蓋地,滲透出來的血液卻來自他最親的人,那是賀修然永遠的痛,如今卻被範蓉血淋淋的揭開。
看著情緒明顯不對勁的大哥,賀修鳴的頭上沁出了冷汗,他不確定自己能夠抵擋住暴怒當中的賀修然。
此刻他分明處於混濁的狀態,一心隻想掐死那個擾亂他心智的源頭,所有阻攔他的存在都必須清除。
賀修鳴下意識的擋在了他的麵前,可是撐不過一分鍾就被打翻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重重落地,範蓉發出了一聲尖叫。
深藏的母性被激發,憤怒一瞬間戰勝了恐懼,她猛地撲向了賀修然:“你敢打我的兒子?!”
被她這麽冷不丁的一反擊,賀修然的動作有幾分停滯,而賀修琪咬了咬牙,也撲了上去,一時之間,賀修然反倒被他們製止住。
範蓉也被激起了幾分戾氣,她說的沒錯。
本身如果大房還在的話,那肯定輪不到她們修鳴,可是那對夫妻已經死了,死了十幾年了!
憑什麽賀修然還要憑借著長子長孫的身份壓著他們二房,讓她的兒子連帶著也受委屈。
這樣受製於人的日子她實在是受夠了!
每次看見賀修然那不冷不熱的態度都像是一根刺似的,在範蓉的心裏越紮越疼。
如果賀修然消失就好了,那賀家就隻剩下他們二房,到時候整個賀氏集團都落入了修鳴的手裏。
想到這裏,範蓉看著近在咫尺的賀修然,眼中也閃過了瘋狂。
兩個人都想置雙方於死地,但是房間裏麵還有一個理智尚存的人,賀修鳴看著麵前這混亂的一幕,極力的製止著。
“大哥,你快醒醒啊!萬一鬧大了,驚擾了奶奶,大嫂假孕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似乎被這一句話敲醒了,賀修然意識當中刺目的紅色開始褪去,他的神誌逐漸的清明。當看見掐著自己的脖子,麵目猙獰的範蓉時,賀修然皺起了眉頭,又憶起剛才的事。
他有些疲憊,看來童年的不幸給他造成的影響比想象當中的還要大,盡管多年以來極力的壓製,但是一被刺激就是嚴重的反噬。
賀修然麵無表情的推開了範蓉,他並不介意背上弑親的名聲,可現在不是時候。
他徑直的走向了沈澀。
瘦弱的人在他懷裏輕飄飄的毫無重量,黑色西裝褲包裹的長腿邁出門。
轉身離開,但是威脅的意味卻讓滿室的人充滿怔仲。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