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剛進宮沒多久,公孫裕德就帶著親衛以保護之名守在乾清宮外,隨時等候秦婉差遣。

她頗為滿意,“太子殿下還是靠譜。”

麗妃和三皇子對她虎視眈眈,她不過是隱晦的提了一句,太子就知道該怎麽做,真是上道,不錯不錯。

皇上現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將他從密道裏抬出來,便一直待在**,皇上的意識是清醒的,然而身體虛弱,有心無力,他轉眼珠子見著秦婉,滿意的點頭笑著。

秦婉想到十皇子搞出來禍事,就是一言難盡,她心下歎了一口氣,專心為皇上開始針灸。

她全神貫注的投入到針灸中,隻有讓皇上早日好起來,麗妃他們勾連朝臣,其心不詭才能一端處理。

隨著銀針的插入,細密的汗珠從皇上的皮膚上冒出,還帶著灰氣,那些灰氣,就是隱藏在皇上身體,使得他中風的元凶。

第二次針灸,秦婉將慶帝的身體的情況看的更加清晰明了,上次隻是簡單的讓皇上醒過來,而這次,她真正找到了症結所在。

慶帝早年落下舊疾是引,那劑猛藥是誘發慶帝中風的真正元凶,難怪皇上身邊明明有試藥的太監,那些人依舊可以瞞天過海,讓慶帝纏綿病榻,看來對慶帝的舊疾早已經了如指掌。

能夠將病灶拿捏的那麽精準,至少得是浸**藥理多年的高手。

慶帝的舊疾秦婉無能無力,多年下來全靠名貴藥材支撐著,加上勞心傷神,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隻能保得幾年光景。

她就算是將慶帝體內的毒全都排出來,也改變不了慶帝將亡的命運。

忙碌了三個時辰,秦婉才堪堪將銀針全部收了起來,將那一根根針頭黑黝黝的銀針放在了木製的托盤上,呈遞到了太子麵前。

“看吧,這就是皇上體內的淤毒,可以從太醫院查,麗妃他們很有可能有太醫作為幫手,那人定然精通藥理,且對皇上的舊疾了如指掌。”

“好,孤會將此人揪出來,當麵向父皇以死謝罪。”公孫裕德眸光陰厲,落在那盤漆黑銀針上麵,伸手便抓起一根,尖頭便對著他的眸子。

重新將銀針放了回去,他讓親衛從秦婉手上接過托盤,湊到了慶帝的身邊,“父皇。”

慶帝的口歪眼斜明顯好了許多,秦婉的針灸起了作用,他看向公孫裕德的眸光很是溫和,他的裕德果然長大了,不是需要庇護他羽翼下的鳥兒,成為了真正的鷹。

他顫抖的手,拚命的抬起來,公孫裕德明白他的意思,兩隻手便於慶帝的雙手交握,“裕……德。”

“父皇能說話了!”

“沈夫人,醫術高明,朕覺得好多了。”雖然慶帝說話還是有些含糊不清,但比起之前已經可以說得上是見到希望。

公孫裕德看向秦婉的目光裏滿是感激,要是沒有秦婉,父皇現在是死是活都還未知。

“皇上,您的舊疾及了根本,加上有小人在背後惡意使壞,依妾身的能力也隻能讓您稍稍舒服些,不至於落入更壞的境地。”還有後半截話,秦婉沒說,她不確定現在是不是說這事兒的恰當時機,有些事情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並不方便知道。

秦婉知道皇上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是什麽,那自然是他還有多久可活。

“裕德,去吧,將人揪出來。”

“孤先去將太醫院的鬼給揪出來,父皇,兒臣去去就回。”慶帝和秦婉之間的無聲的暗潮,眼波流轉,公孫裕德是懂得看眼色的。

轉眼間,慶帝床榻邊上,就剩下了秦婉一人。

“沈夫人,朕還有多久時日。”

秦婉就知道慶帝要問的是這個,她神情凝重又惋惜,“年底。”

“三個月啊。比朕想的要長,咳咳咳……也好,總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麽。”

以皇上現在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想著能為他們做些什麽,秦婉心中感動,“皇上,妾身會盡我所能,盡力拖延。”

慶帝活著,那些人就不敢輕舉妄動。

他是沈岐最大最穩的靠山。

“沈將軍受苦了,朕聽雷公公……咳咳咳……”提起雷公公,慶帝發出猛烈的咳嗽聲,像是要將胸腹內的五髒六腑全部都咳出來一般,雷公公陪伴他多年,從他幼時便跟著,最得他心,“雷霆他人呢,朕有許久不曾見到他了。”

“皇上,雷公公死了。”

沒想到,卻死在了他的前頭,慶帝沉默。

他神情複雜,他本該認命,卻在此刻發出強烈的不甘,“公孫玉和,好一個朕的兒子,好啊!”

如果他不在意自己的皇位被誰奪走,他他可以放任,誰都不管,因為他從始至終認定的人,便隻有公孫裕德。

秦婉有些不忍,無論是作為一名皇上,還是作為一名父親,自己的子嗣罔顧人倫對自己下毒,擱在誰身上能好受。

不過,慶帝對公孫玉和越是憤怒,他們之間的父子情分就越淡,更不會答應讓公孫玉和登上皇位,對秦婉來說算是有利。

秦婉該慶幸,趕上了他們要謀害慶帝的時辰,慶帝隻要活著,哪怕隻是短短三個月,都能給他們爭取很多時機,不會變的那麽被動。

他頭疼的按壓著自己的眉心。

“皇上您歇著吧,莫要勞心傷神,妾身先退下了。”

慶帝疲憊的閉了閉眼睛,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也不怪慶帝,秦婉是最知道慶帝現在身子虛弱到了何種程度的,能讓他開口說話已是不易,在想這些操心勞神的事,消耗的精力也不小。

秦婉便也退了下去。

她來到乾清宮外,找到公孫裕德留在那兒的太子親衛,“去給皇上準備一副輪椅,他不能一直躺在**,後背容易生瘡,推拉出去曬曬太陽,會對皇上的病情有所幫助。”

她也曾研究過曆代帝王的興衰史,如今她早已經深陷著權力的漩渦當中,既然已成局中人,那就得想辦法為自己謀得一份出路,一份他們沈家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