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歎了口氣,而後清了清嗓開口說道:“這慘劇我不希望懸壺堂當中再發生,如今女子處境本就艱難,相信通過陳府這件事,你也發現女子在有些人眼中不過就是一個物件,喜歡時就視若珍寶,不喜歡時就棄之如敝履,所以我們永遠不能想著從旁人身上獲得什麽,靠自己拿下的才是最牢靠的。”
說到此處,秦婉適時頓了頓,給梅香足夠的消化時間,片刻後才繼續銜接上話題:“往後你若是學有所成,我希望你在教會其餘人醫術的同時,還要教她們如何在這世間安身立命,這點我做的不夠好,隻有教會她們安身立命,她們才不會妄自菲薄,不會覺得隻要嫁一個好人家,一輩子就會得到妥善的照顧了。”
梅香自然明白秦婉的意思,當即很中肯地點了點頭,並且開口擔保道:“夫人同我說的我一句也不敢忘,往後定不會讓夫人失望的,夫人也可以隨時監督我,若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夫人隨時指正。”
秦婉對梅香一向很放心,聽到她開口這樣擔保,心底裏也安穩下來,“好孩子,去忙你的吧,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梅香點了點頭,當即去忙活自己的事。
三日後,京都那邊派人將皇帝親賜給懸壺堂的牌匾送到長沙郡中,隻為獎勵此次她同沈岐一道擊退敵寇的賞賜與表彰。
秦婉收下賞賜以後,悄聲詢問沈岐,“你也立了功,為何沒有賞賜?”
“我們夫妻同體,給了你便是給了我了,何況剛才這宣旨的公公不是誇獎我了麽?這是陛下對我的信任,如今在長沙郡中我們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這樣挺好的,陛下果然是懂我的的,我很滿意。”沈岐示意秦婉不用擔心。
秦婉笑著點了點頭,讓人擇吉日將牌匾掛上。
等到吉日,牌匾正式掛上以後,阮佟生親自來道賀,並直言要瞻仰陛下親筆,秦婉也不吝嗇,讓人好好招待阮佟生。
阮佟生離開以後,逐漸有女子上門詢問懸壺堂是否還招收醫師,秦婉見詢問之人眾多,索性讓梅香寫了一張告示,直言懸壺堂隻招收一些無依無靠的貧家女。
告示張貼出去以後,有富家小姐瞧見了,當即闖進懸壺堂當中開口質問:“憑什麽隻有貧家女能學醫,我們卻不行?我們飽讀詩書,不比那些鄉野丫頭厲害多了嗎?”
護衛見富家小姐胡亂闖進門,正想將人隔絕門外時,秦婉卻忽然出現了,示意護衛無需著急將人趕走。
等護衛後撤以後,秦婉才上前一步,朝富家小姐點了點頭。
“你就是這懸壺堂的掌櫃?”富家小姐趾高氣昂地詢問。
秦婉點了點頭,上下打量她一眼以後,若有所思地開口:“若我沒認錯,你是賈大姑娘吧?”
賈家在長沙郡中也是有頭有臉的,賈靜雯被認出身份也並不意外,她見秦婉認識自己,頓時將雙手搭在腰間,驕傲地挺了挺胸,“沒錯,我就是。夫人這告示貼的實在奇怪,為什麽出身富貴就不能學醫?我們的出身又不是我們自己選擇的,我記得你們懸壺堂當中一直倡導人人平等,如今可不見人人平等的。”
秦婉聽到這番話,無奈地笑了笑,賈靜雯的出現並不出乎她的意料,這問題也是她遲早會麵對的。她歎了口氣以後,很直白地開口:“我知曉你如今為何對此有意見,但你有沒有想過,家裏富貴就意味著你們的選擇會比旁人多傷許多,學醫對你們來說或許跟琴棋書畫一樣,隻是一種調劑,若是作為調劑,不一定會完全認真的學,我要的自然也不是這種學徒。”
“我之所以要教大家醫術,就是因為為了讓大家救人,不僅僅是救旁人,也是讓貧家的姑娘們救一救自己,找到她們未來的活路。”秦婉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賈靜雯當即恍然大悟,開始對秦婉心生仰慕,態度也溫和下來,“多謝夫人今日為我答疑解惑,我可謂是醍醐灌頂,我知曉應當怎麽做了。”
賈靜雯回到府中,當即用自己積攢的銀兩資助了一處別院,提供給懸壺堂的學生們學習。
秦婉得知這消息以後,無奈地笑了笑,開口誇讚:“這位大姑娘倒是極有趣,也算是為其他的姑娘們做好事了,梅香,你送點基礎的藥膳的書籍給這位姑娘,讓她平日裏可以按照上麵的方子吃,能治好她身上的不適。”
梅香聞言,當即將藥膳的書籍帶給賈靜雯,賈靜雯得知後十分愉悅,每日拿著不罷手,研究得很深入。
生活越來越安穩,秦婉和沈岐自然也輕鬆很多,時不時能夠陪自家的孩子玩樂,日子可謂是十分舒坦。在舒坦地度過幾日以後,突然有捷報,說是叛軍已經被朝廷的軍隊全部逼入塞外,如今軍隊大勝,已經班師回朝。
沈岐聽聞這則好消息以後,激動地去牽秦婉的手,“太好了,這樣的話大家以後都能有好日子過了,咱們也不必再每次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總算能安穩下來。”
“對,總算是能好好睡些安慰的覺了。”秦婉看著他微微一笑,聲音也如釋重負,兩人才要相擁,突然門外傳來動靜,二人迅速分開。
方才感慨完,就有將士入內稟報,說是要有事要相商。
沈岐眼神示意秦婉,抬手將人叫入內室以後,聽得阮佟生將流離失所的災民們拒之門外以後,怒得大拍桌子嗬斥,臉上有些不悅,“他怎麽能如此行事?草菅人命將百姓身家性命當做兒戲!往後大家都會心寒的,如何還會對朝廷忠心不二。”
秦婉知曉沈岐急於解決此事,伸手撫了撫他的手,開口安慰:“你別著急,此事有解決辦法的,我們先一道去城門那處看看。”
沈岐連忙點了點頭,拉著秦婉起身以後,策馬來到城門附近查看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