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無奈地抓了抓頭發，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嚴肅，“我沒說你兩有過錯，快點站起來，否則我可真的要罰你們了。”

明月和侍從連忙互相攙起彼此。

見兩人在自己跟前站好，秦婉示意侍從先退到園子角落，單獨同明月談話。

“你方才為何要這樣說？”她不明所以地開口詢問。

明月小心翼翼地看她的神色，支支吾吾半天才總算生出一點勇氣來，“夫人當真要聽嗎？”

秦婉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直說無妨。

明月這才清了清嗓，一本正經地往下說：“夫人從前不是說過，之所以收我們是為了讓我們有一技之長，我們努力學習，不應太過糾結於男女之情嗎？您如此說，不就是為了不讓我們成婚生子？”

秦婉總算弄清楚來龍去脈，見明月戰戰兢兢的，抬手一拍她的肩，“傻丫頭，我並非要幹涉你們的婚嫁，若是你們真能找到如意郎君，我自然是支持你們嫁出去的，有一個好的歸宿對你們來說都是好事。隻不過如今有太多的人知道跟著我學醫術有這樣那樣的好處，我無法完全判斷辨別所有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隻是不願意被人當做跳板，想借著我的身份攀上高枝。”

“這桑葚不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嗎？說明我的擔心不無道理，但隻要你們行事問心無愧便好了，你們是我的學徒，不是我的傀儡，我不會事事幹涉你們的，都可以放心去做。”

在秦婉耐心的開導下，明月總算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秦婉釋懷地笑了笑，而後將角落的侍從叫上跟前來。

侍從看了一眼明月，恭恭敬敬地行過禮數，“夫人有事請吩咐。”

秦婉視線在秦婉身上轉了轉，又在侍從身上轉了轉，臉上現出笑意來：“你是叫王奇吧？”

侍從點了點頭。

秦婉方才接著往下叮囑：“你記得對咱們明月好一些，要是被我發現你讓她受委屈了，我可繞不過你。”

王奇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秦婉這才轉身離去，沒有再叨擾他們。

等秦婉離開以後，明月錘了一下王奇的肩膀，而後快速跑開。

秦婉對明月同府中相處甚密一事的態度不知通過什麽渠道在府裏全方位傳開來，起初對此事還沒有多少討論。直到眾人休息當日，突然有人將這件事翻出來，討論聲更是熱火朝天。

“夫人之前不是一向反對咱們私底下跟男子們相處過密麽？怎麽突然答應了。”

“或許是擔心如果什麽都禁止的話，咱們不願意留下來了吧。”

“聽說夫人是願意咱們婚嫁的，隻要是好歸宿就行，隻是不願意被當做跳板。”

“可如今咱們的名聲都跟懸壺堂掛鉤，怎麽會知道是不是故意將夫人的名聲當跳板了？”

“我估計之前大家都很克製，即便現下說可以，應當也沒有人敢衝鋒陷陣吧。”

“拭目以待吧，指不定有不擔心的願意嚐試一下呢，我也想看看夫人的態度。”

“萬一隻是說說而已，那先行婚嫁之人豈不是很難繼續待下去了。”

“既然如此，咱們還是認真學習醫術好了，省的讓夫人不快。”

梅香端著自己的膳食落座以後，就聽聞眾人的討論。她自然是最了解秦婉的，知道秦婉是為女子們真心著想，忍不住為秦婉出頭：“夫人所思所想向來沒有這麽複雜，她一貫都是為了旁人好的，說一不二，你們沒必要說夫人是故作大方，我這幾日見我們院裏有些丫頭跟護衛相處甚密，夫人並沒有多說什麽。而且我聽聞明月之事，夫人是許可的，並且讓那王奇好好對咱們明月，這足以見夫人真心。”

“之前府中之所以流傳夫人不願意她的學徒婚嫁，不都是因為桑葚一事麽？桑葚一事夫人早就看出了端倪，隻是她不信自己遇到了不良人，最後自食惡果。可即便如此，夫人還是出手給她處理好了，否則她現在連墓碑都沒有。她隻是不願意你們跟著她這麽久，最後卻變成了下一個桑葚，也不願意自己的善意被利用去攀高枝，現下外麵的事情我們看得並不真切，怎麽能確保突然心儀自己的人家究竟是不是因為懸壺堂或者夫人的名聲呢？”

梅香一番話如雷貫耳，眾人當即醒悟過來，開始口口相傳。

這番話自然也通過一些學徒的口傳到了來上門探親的親人耳中，部分已到婚嫁年齡的姑娘家中聽聞這個喜訊以後，當即開始變動心思為自家姑娘說親。

幾位姑娘家中替她們說親時挑得自是清白人家，或許並不十分富裕，但未來的郎君也並無不良嗜好，勤勤懇懇的，極適合過一輩子。

府中鬆青的婚事是最先定下來的，但鬆江考慮到鬆青並未學有所成，至少還需兩年，定親時又特意同男方說明希望等鬆青完成所有學習以後再離開懸壺堂舉辦婚禮，男方自是答應得極其爽快。

鬆家已經為鬆青定好成親對象的消息很快傳入秦婉耳中，秦婉自然也是欣喜不已的。聽聞鬆家定下的一位書香世家中的兒郎，秦婉親自從妝奩盒裏挑了些秀雅的全新頭麵，全部裝進一個新匣子以後，又並進幾隻鐲子，確認賀禮足夠，叫來寶珠將賀禮送到鬆青屋裏。

鬆青被寶珠叫到回廊時，尚有些不知狀況，很溫和地開口詢問：“寶珠姐姐，您怎麽來了，是夫人有什麽吩咐麽？”

寶珠隨和地笑了笑，而後將略微有重量的盒子遞到鬆青跟前，開口解釋：“夫人聽聞你家裏已經為你定好人家了是不是？她說要恭喜你，這是給你兩年後的賀禮，夫人說你不許拒絕，全需收著，希望你往後離開懸壺堂以後，也能過些平安喜樂的日子。”

鬆青有些受寵若驚，感激地朝寶珠點了點頭，“多謝寶珠姐姐特地跑這一趟，我定會好好收藏的，也請寶珠姐姐替我帶回話多謝夫人，同夫人說我往後一定會好好學習醫術，不讓夫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