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點了點頭,摸了摸她散亂的頭發,而後低聲詢問:“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剛才沈蕊在你屋外跪了幾個時辰,暈倒過去了,你知曉嗎?”

秦婉頓時有些緊張,連忙搖了搖頭,“我不知曉,她怎麽樣了?”

“沒什麽事了,我已經讓方易他們處理了。”說道這裏,沈岐停頓了片刻,而後方才繼續說道:“如若你不喜歡沈蕊的話,你可以讓她搬出去住,給她口飯吃就行了。”

意識到沈岐誤會自己,秦婉下意識要開口解釋,隻是唇瓣翕動了片刻,突然發現自己百口莫辯,於是便沒有開口再說什麽。

雖然她清楚沈岐並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同自己離心,但秦婉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處理過這種小白蓮了,頓時來了興致。

等沈岐離開以後,她叫來寶珠,低聲囑咐:“現下跟在表姑娘身邊的侍女是誰?”

寶珠同秦婉說明以後,秦婉了然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你這樣,說她伺候的不得力,還不聰明不懂事,不知道勸阻主子不去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趁機將表姑娘身邊的侍女換成咱們的自己人。除此之外,往後表姑娘身上的一切財務都需登記造冊。”

寶珠聽完秦婉的安排以後,不由得感歎秦婉實在聰慧,連忙按照她所說的去辦。

等到沈蕊知道身邊的侍女都被換掉、並且知道自己身邊的財物都需登記造冊以後,當即有些憤怒,“為何往後我身邊的所有財務都需登記造冊?”

新派來的侍女是個有眼力見的,平日裏更是伶牙俐齒。聽到這番話,頓時笑了笑,淡然反問:“表姑娘來時一身白,身上什麽都沒有,全部都是府置辦的,奴婢相信以表姑娘這樣好的品性,應當不會直接將表哥家的錢財占為己有吧?”

沈蕊聽到侍女這番話,頓時啞口無言,指著侍女好半天,支支吾吾沒說出一句話來。

侍女見她無甚要說的,於是連忙告退。

此後沈蕊因為手中沒有錢財,又不敢拿屋裏的飾品和擺設變賣,在府中逐漸便吃不開了。自此之後,侍女和侍從們還發現沈岐根本不太在意這個所謂的遠房表妹。

一個人在府中被無視得多了,侍女同侍們從自然也就開始冷落沈蕊,甚至有人開始在私底下說沈蕊不過是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這番話也不知是怎麽傳到沈蕊耳中的,沈蕊知曉以後,當場便氣得大哭。

梅香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傳聞,見秦婉遲遲沒有趕走沈蕊,終於有些忍不住朝秦婉詢問:“夫人,您既是不太喜歡表姑娘,為何不直接趁機將她請出去?”

秦婉早就有了盤算,聽到梅香的詢問,別有深意地挑了挑眉,“此事若是由我出麵說,往後傳出去就不好聽了,我是這麽打算的,我準備等這個丫頭自己來同我說。”

梅香了然,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詢問:“以表姑娘這樣的,真的會來跟您說麽?”

秦婉幾近篤定地點了點頭:“到時候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梅香也開始好奇沈蕊究竟是否會過來同秦婉再行交涉。

另一邊,沈蕊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秦婉給自己圈設的陷阱當中,她自從沒了勢,就開始四處碰壁,但是她還是不肯死心。

考慮到沈岐或許是她最後一個希望,她連忙打扮好,來到沈岐書房前。

沒想到腳步剛落穩,立刻被護衛們攔了下去。

沈蕊自是有些不服氣的,“豈有此理,你們連本姑娘都敢攔下?”

今日值守的護衛們碰巧對秦婉身邊的學徒有意,正巧聽到學徒們提及府中表姑娘近來之事,自是一直在尋找機會表現自己。現下機會送上門,他們自然不會蠢到錯過,為了一個表姑娘得罪當家主母實在是劃算。

察覺沈蕊有些不悅,方易當即有鼻子有眼地回複:“實在是抱歉了,表姑娘,我們侯爺做正事時一向是不允許旁人入內的,即便夫人偶爾也無法入內,您若是有要事,等侯爺處理完事情自能見著了。”

沈蕊聽到方易的解釋,神色緩和下來,心思儼然沒有消散,“特殊情況,真的無法通融嗎?”

方易並沒有因為沈蕊的糖衣炮彈而妥協。

沈蕊見此,知道如若自己同秦婉勢同水火,往後在府中的日子定然十分艱難,她已經無路可走,隻能朝秦婉投誠,想通這點以後,她當即卸下釵環,來到秦婉門外主動請罪。

秦婉見外麵日頭正盛,擔心這表姑娘又尋個由頭昏倒過去,於是連忙讓寶珠將人請進門。

沈蕊入門以後,當即跪在秦婉跟前,秦婉對此倒是有些不可思議,“表妹,怎麽突然跪下了,快起身說話。”

“表嫂,有些事我今日需同你說明。”沈蕊抬起眼,直視秦婉的一雙眼,而後開始自白,“我知道表嫂大約是看透了我的伎倆,所以多處限製我,此事我確實也有錯,我隻是想找個依靠,不想再繼續過寄人籬下的日子。”

秦婉聽清她的話以後,頓時冷哼一聲:“我明白你想找到依靠的心思,但你心思不正,我是萬萬不能容下你這樣的。你有這心思應當早同我說明才是,念在你是侯爺的遠房表妹,我們定然是會幫忙的,但你打上了侯爺的主意,我便不能容你胡鬧。”

沈蕊自然是明白秦婉所說的道理,但以她的身份來看,她恐怕不能找到多好的夫婿。與其如此,她倒是不如在沈岐身上搏一搏,沒想到沈岐是個心性正的,絲毫不受她所影響。

如今與其再編織謊言,不如趁機將一切都說清楚。想到這裏,沈蕊頓時豁然開朗,情真意切地朝秦婉開口說道:“我明白表嫂的意思了,隻是我實在過夠了人下人的日子,如今如若想挑選夫婿也不知能不能挑著對我好的,若是一片真心錯付,我又不知需要磋磨多少歲月。我的年歲已經經不起耽擱了。”

秦婉看著沈蕊,忽然沉默了。

沈蕊緩了緩,像是鼓起勇氣似地,忽然朝秦婉拜了一拜,“我一片真心不過是想找個有同樣真心的,不再磋磨人生,求表嫂看在我同表格的親緣上,再成全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