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頤聽聞這番話,不耐地皺了皺眉,很快抬手在肖梁臉上落下一巴掌。

從小到大,肖梁都未曾有這樣掌摑的待遇。他瞪大了眼,好半晌才揚聲質問,“阿母為何打我?”

李蓮頤聽聞這番話,冷哼一聲,而後方才開口:“你不該打麽?你可以再大點聲,生怕府裏有人不知道你想的那些荒唐事麽?你說出這番話可是因為你真的想清楚了?你可別忘了你這未婚妻是誰家的表親,是當朝的侯爺,他還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你以為他家裏出來的表親,會是什麽好欺負的麽?你實在糊塗。”

肖梁下意識想起了沈蕊今日那番行徑,斟酌片刻,冷靜下來,聲調也恢複平穩:“阿母,說起那沈姑娘,兒子今日見著了。”

李蓮頤不免有些意外,“你們今日在哪兒見著了?”

肖梁如實回答是敬玉樓以後,同時說明其中也有許彎彎,而是銜上話頭,“沈姑娘說了不介意我處理私事,人也很熨帖,問我需不需要吃糕點,她可以幫我取來。”

李蓮頤了然,自心底裏感慨這沈蕊不愧是侯府表親,果然是個有手段的。不過如今在府中若是沒手段,定是坐不穩自己位置的,因此她對沈蕊十分滿意。

“她大方懂事又熨帖,是她的教養所致,但你若真的將她的心意踐踏了,豈不是讓人寒心?我告訴你,看事情不可隻看表象,你往後行事要更加謹慎,不可再說今日這些個胡話了。”李蓮頤開口告誡道。

見肖梁頻頻點頭,李蓮頤方才歇了口氣,“你若真是為了你那表妹好,就給她一份厚嫁妝,讓她出去做旁人的正頭娘子,這樣一來也算對得起你姑母了。”

“但姑母臨終前曾經將表妹托付於我,該如何處理?”肖梁為難地撓了撓後腦勺。

李蓮頤無奈地笑了笑,“你也知曉她隻是托付,並非要你娶你表妹為妻吧?你給你表妹一份厚嫁妝讓她尋找一個好人家,不也是為她找到終身的托付麽?”

這麽一想倒是有道理,肖梁感激地看向李蓮頤,“多謝阿母,兒子明白了。”

“既是明白了,就下去吧,我要禮佛了。”李蓮頤不準備多留肖梁。

肖梁回房以後,當即派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侍女去給許彎彎安排嫁妝,“都挑好的買,不必吝嗇,表妹就嫁這一次,嫁妝定然是要好些的。”

侍女連忙應聲。

三日後,侍女籌備好許彎彎的嫁妝,肖梁親自檢查過一回以後,頗為滿意,又添了兩袋滿滿當當的銀兩,供許彎彎生活所用。

他原本想親自送去,又怕許彎彎得知消息以後再次以死相逼,無奈隻能派自己跟前最可靠的侍從前去。

到達花鼓巷以後,侍從主動說明來由。

許彎彎的侍女見侍從身後還跟了兩個人,手頭上都是精致的匣子,誤以為許彎彎的籌謀有進展,當即入屋稟報許彎彎,許彎彎當即到門口迎人。

隻是看了一圈,始終沒見到肖梁出現,有些意外,“表哥今日未來麽?他派你們來是不是給我送聘禮的,太好了。”

侍從聽到這番話,斟酌了許久以後才決定打破許彎彎的幻想,“表姑娘,二公子派我來給您送嫁妝,還有些供您之後生活的銀兩,您收下吧。公子說希望成婚之前非必要不要再見麵了,他希望您能好好給自己物色一個好的郎君,實在不行就找媒婆替您說媒,務必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去當他的正頭娘子,不要耗在他身上了。。”

許彎彎得知肖梁的選擇以後,頓時氣得臉紅,“他當真是這麽說的?”

侍從低垂下頭,“是的,這就是公子的事,表姑娘即便是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亂傳話啊。”

“表姑娘若是沒什麽要事,我們就先走了。”侍從趁著許彎彎生氣時連忙將肖梁交代的東西都塞給侍女,而後快速帶著身後的人離開。

看著他們匆忙逃走的背影,許彎彎的眼淚不爭氣地順著臉頰落了下來。侍女在一旁看到自是極為心疼,連忙安置好假裝,又扶著許彎彎入屋,耐心開口安撫,“姑娘別傷心,這傷心可是傷身的,姑娘如今無依無靠,更是要都自己好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侍女的話點醒了她,她迅速清醒過來以後,開始想方設法要見沈蕊。

沈府如今護衛森嚴,懸壺堂倒是比沈府稍微好混進去些,許彎彎不知沈蕊平日裏是否會有懸壺堂,卻還是想去碰碰運氣。

當人真到達懸壺堂門外,許彎彎卻忽然有些猶豫,她在附近徘徊時發現有侍從會給她一記目光,她擔心因此沾染上秦婉的權勢。若是真沾染上了,肖府自然不會替她脫身,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隻能任人宰割。

想到此處,許彎彎落荒而逃。

另一邊,秦婉對肖梁已經有一個青梅竹馬不敵天降並且兩人之間關係並不十分清白一事始終心懷芥蒂,接連思索了幾日,又偶然聽侍女耳中聽聞沈蕊應對此事的法子。

那日敬玉樓裏,沈蕊出了雅間之後的事她並未追問,後續得知她的做派,秦婉並不十分讚同,卻也想著嫁人的到底是她沈蕊,秉持尊重她的原則,秦婉還是再次同沈蕊確認是否願意嫁入肖府。

得到沈蕊確切的答案以後,秦婉繼續為沈蕊籌辦婚事。

寶珠見秦婉每日裏忙活,擔心她身子吃不消,連忙開口勸解:“夫人有什麽能交給寶珠的就讓寶珠去坐,每日看著夫人這麽勞心勞力的,寶珠擔心您身子吃不消。”

秦婉卻隻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無礙,終究不是什麽麻煩事,都有這一遭的。也不知這表姑娘的選擇以後是不是會後悔?”

寶珠卻回答:“即便後悔了也是表姑娘自己的選擇,夫人無需因此由有負擔的,您已經將該做的都做了。”

秦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罷了,隨她去吧,往後的人生到底還是她自己的,她覺得應當怎麽過是對的那便是對的,我們到底還是外人,不應多幹涉什麽。”

寶珠應了一聲,幫著秦婉做些瑣碎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