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
山腳下。
薑薑回到落腳的地方,剛靠近,就見一個小炮彈從枯萎的樹幹中衝了出來,重重撞向她。
她下意識將人抱住,連退了好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嗚嗚嗚,娘!”徐笙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徐笙竹跟在後麵,看向薑薑的眼神中帶著驚喜。
這個女人,居然真的回來了!
他還以為……她不要他們了。
薑薑哭笑不得,揉著徐笙煙的小腦袋,“我不是都說了,不會扔下你們嗎?”
“笙竹,還不趕緊帶你妹妹回去,你們自己拿點東西吃,然後趕緊睡覺吧。”
徐笙竹點頭,牽起妹妹的小手,正要進入樹幹,卻看到了後麵跟來的張修筠,頓時警鈴大作。
“他是誰?”
難道她要再找個男人嗎?
可是那樣的話……她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不可能管他和妹妹了!
薑薑表情不變,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就是一個陌生人,受傷了,和我們同行一段路。放心,等他傷好一些就走了。”
徐笙竹緊抿著小嘴,並不情願,“那他要跟著我們多久?我們沒有多少食物了。”
“食物的事情不用擔心。”為了掩人耳目,薑薑專門帶回來一個包袱,裏麵放的都是不愛壞的肉幹和幹糧,“好了,你們趕緊睡覺去吧。”
話已至此,徐笙竹不敢再多說,生怕惹惱了薑薑,最後隻能瞪了一眼張修筠,牽著妹妹進入樹幹。
隻是他沒有休息,而是睜著大眼睛,偷偷的注視著外麵兩人的一舉一動。
張修筠沒想到,薑薑看起來如此年輕,孩子居然都這麽大了。
不過他也隻是驚訝一瞬,很快恢複如常,“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千金,不過救命之恩,有的時候用錢可報答不了。”
張修筠深邃的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你想要什麽?”
薑薑想了想,“我倒也不要什麽東西,就是希望以後如果我有難,你也能幫我一次,如果是小麻煩的話,就多幫幾次,如何?”
“原來如此。”張修筠收斂眉眼,“我可以答應你,救命之恩當的起湧泉相報。”
薑薑對他的回答很滿意,“行,那你自己該幹嘛幹嘛吧,如果身體不舒服,叫我就行。”
既然對方給了承諾,那她便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現在就有些不舒服,我想進去休息一下。”
那個樹幹不大,不過再擠進去一個人也不礙事。
他不想留在外麵,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發現。
現在的他,還不算是徹底脫離了危險,要等自己的人到來才行。
薑薑上下掃視張修筠,柳眉微蹙,“不行,你太髒了。”
張修筠呼吸一滯,耳尖不由自主泛起紅色,尷尬至極,還從來沒有人這麽說過他,“我……”
薑薑假裝從包袱中拿出一套衣服,這還是她從土匪老窩搜刮來的,“我這裏隻有粗布麻衣,不過我奉勸你,不要穿的太好。”
“如今是荒年,這一路上都是逃荒的人,一旦要是被人看出你不一樣,恐怕會有麻煩。”
“這個是毛巾,已經打濕了,你拿去擦擦,尤其是傷口附近,一定要保持清潔。”
“多謝。”張修筠知道現在情況不同,不能挑剔。
他接過衣服,拄著拐杖走向黑暗深處。
薑薑則是拿出牛奶麵包,解決晚餐,順便又吃了一顆十全大補丸。
別說,這玩意還挺好使的,至少不像是之前那樣走三步喘一口。估計再吃一段時間,她的身體就能養回來不少。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張修筠終於回來了。
換上衣服的他看起來幹淨許多,一張本來滿是血跡的臉,也徹底顯露出來。
清冷的月光下,他肌膚雪白,一雙劍眉飛揚入鬢,眼眸狹長,漆黑如墨,朱唇不點而紅。
哪怕是一身粗布麻衣,也根本遮掩不住此等妖冶風華。
端的是顏如冠玉,如圭如璋。
哪怕是薑薑這種見慣男色的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滯。
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張修筠對於她的神色早已習慣,京城貴女哪個看到他,都是這副模樣,更有甚者如癡如醉。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搭配那張臉,莫名多了幾分**之意,“我已經盡量清理幹淨,是否可以進去休息了?”
薑薑這才回過神來,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你長得太好看了,就算換了衣服,你這張臉也太打眼。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災民。”
說完,她彎腰從地上摸了一把土,來到張修筠麵前,一下糊在他的臉上,“遮著點,不然到時候半路被人看好強擄,我可幫不了你。”
“你……”
不等張修筠說話,薑薑已經轉身,走向樹幹。
張修筠感受著臉上的粗糲,雖然有些難以忍受,可他也知道這樣是最好的。
他幹脆沒管,撐著拐杖,進入樹幹。
樹幹前後通透,薑薑抱著徐笙煙,專門給他留下了中間的地方。
張修筠放下拐杖,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收拾完畢,兩大兩小,結伴出發。
薑薑一手牽著一個小團子,張修筠跟在後麵,走向官道。
走出沒多遠,就見前麵的路邊有一群人正在休息。
從人數和行李來看,極有可能是一個村子。
“薑薑?”一道聲音從人群中傳出。
薑薑下意識看去,這才發現,那群人中竟然有不少熟麵孔,都是大石村的村民。
對了,按照這本書的進程,他們的確應該逃荒出來了。
她雖然早一天出城,可為了找到賣身契耽誤了時間,官道隻有一條,碰上也不稀奇。
說話的是村子裏的一個嬸子,“薑薑,真是你呀,你不是嫁給徐家當小妾了嗎?怎麽就你自己……咦,還有兩個娃娃!”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嬸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長舌婦一個,成天嚼舌根,不是東家長,就是李家短。
薑薑學著原主的模樣,隻是微微一笑,懶得回答她的話,“我們也是出來逃荒的。”
“那你不是應該和徐家在一起嗎?那徐家少爺可是個大戶,怎麽讓你自己出來了?”
村子裏的其他人也紛紛走了過來,他們都想看看,嫁到大戶人家當小妾,過的是什麽日子。
可是卻見她隻穿了一套十分普通的衣服,甚至連富貴人家的丫鬟都不如。
正在休息的包春梅聽到動靜,趕忙擠過人群,嘴裏大聲嚷著,“薑薑,你跟著徐家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忘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