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是個懂事的尾巴，跟在身旁不吵鬧也不多事，都是看到林盡歡的眼神在哪停留得久，就開口為林盡歡講解那是何物。

他懂得分寸，林盡歡也對他嫌棄不起來。

平縣不是個大地方，拍賣場所也沒有林盡歡想象中的豪華。

拍賣在一間名為“素苑”的酒樓裏進行，外麵看著與普通的酒樓無異。

能進黑市的人都有熾令，拍賣會默認所有有熾令的人都能參加，所以林盡歡和雲沐直接就走進去了。

到了地方雲沐才知道林盡歡是要來看拍賣會的，他和林盡歡剛進門就有一個帶著麵具的小廝來迎他。

小廝恭敬地彎下身子，看到雲沐對自己點了點頭後，小廝便領著兩人上了頂層。

這拍賣場一共四層，第一層沒有椅子，隻鋪著地毯，參加拍賣的人都是站在下方喊價，而第二層就有圓桌可提供吃食，四人一桌第三層是小包間，有長綢遮擋，聽雲沐說有內力護罩，在三層的客人身份都不為人知，會有專門的人替他們喊價，外頭的人是一點也聽不到裏麵的動靜。

頂層最為特殊，隻有一個大包間，有個落地大窗，沒有任何遮擋物，可看到下方的一切景象，下方的人仰頭卻很難看上來。

小廝將兩人帶到頂層的包間便離去，雲沐招呼著林盡歡一起坐下：“這拍賣會已經進行了有一會兒了，如果你一人來怕是在站在會場後看了，還好我跟了你來啊。”

說得輕鬆，仿佛自己在這場拍賣會給林盡歡搞特殊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林盡歡都想懷疑他的其他身份了。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坐下，下麵的人還在為了一把大刀叫價。

林盡歡對兵器不感興趣，伏在欄杆上往下麵看著三樓的六間包間。

三樓一共是八件包間，有兩間正處林盡歡所在的這個大包間下方，林盡歡隻能看到長綢飄起的一角。

長綢遮光性不好，外頭昏暗，包間裏頭點了燭火，光暗的反差正好能讓林盡歡看清包間裏人的輪廓。

每個包間都亮著燭火，但不是每個包間都有人，林盡歡對麵的包間有人，透過青色的長綢可以看到裏頭有兩名男子和三名女子，有兩名看影子就很婀娜的女子一左一右倚在其中一個男子的身側，剩下一女子單獨坐在後方。

另一個男子站在長綢後方，應該是幫忙叫價的人。

被紫色長綢遮擋的包間就隻有三人，一個在長綢後站幫忙叫價的小廝，一個在包間裏走來走去的男子，還有一個男子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林盡歡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那張寬大的椅子似乎是輪椅。

這讓林盡歡想起剛剛在黑市門外議論仙丹的兩名男子，其中一個就是坐輪椅的。想必應該就是那兩個人了，怪不得遠離人群，大有來頭的人多數都不愛混跡在人堆之中，正常。

方才領二人上來的小廝托著兩瓶酒上來，雲沐看了一下林盡歡的背影，揚了揚手示意小廝撤下另一瓶酒。

小廝離開後雲沐就斟了杯酒走到了林盡歡的旁邊。

林盡歡看了一眼，並沒有要接的意思。

“每個包間都有酒，可以放心喝。等會兒還會上些吃食，我們可以邊吃邊看拍賣。”雲沐心知林盡歡很警惕，處處都防著人，所以他貼心地給對方解釋一番。

他怎麽會害林盡歡呢？瀕臨滅絕的種族怎麽會有內部鬥爭？

“謝了。”林盡歡接過酒杯放在鼻尖輕輕吸氣，酒香中帶著些藥材的苦澀味，味道很雜，她分不出其中有什麽。

“這是素苑特有的藥酒。”雲沐回去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桌麵。

剛剛來送酒的小廝恰好又來了，雲沐先小廝一步把門打開，小廝進來拜訪完吃食就離去了。

林盡歡觀察著小廝和雲沐的相處模式，順便趁在雲沐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時將酒喝下。

入口後嘴裏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林盡歡不是個會品酒的人，每次在外麵喝酒她都是一口悶充麵子。酒下肚後嘴裏又辣又澀，但是等辣勁過了後又有絲絲甜意。

這酒不難喝，但也不算好喝。比較怪的是喝過酒後林盡歡居然覺得自己的五感一下子被放大了，耳邊能聽見一些不知道是誰的竊竊私語，明明自己看的是手中的酒杯，卻能明顯感覺到雲沐在看自己。

目送小廝離去，雲沐摘下自己的麵具，回頭一看，林盡歡手中的杯子已經空了。

“感覺如何？”雲沐和林盡歡說話時臉上仍帶著笑意，他坐回位置用公筷夾了幾塊肉放到林盡歡位置邊上的碗裏，“來嚐嚐這些。”

“我吃過晚膳了。”林盡歡嘴上說自己吃過了，但還是坐下來動筷子夾了一塊肉從下麵繞過麵紗放進嘴裏吃。

步行這麽遠的路來到平縣，她就算晚飯吃了現在肚子都已經沒有飽腹感了。

這吃的是牛肉，但是燉了好久的肉再用香料一起翻炒的，易嚼，但算不上好吃，吃起來總有股淡淡的藥味。

但是吃完了有感覺自己更有勁了。

很怪。

“什麽感覺？”見林盡歡將肉咽下肚了，雲沐再次詢問林盡歡的感覺。

“和酒一樣都有點藥味，都不是很好吃。”林盡歡如實說道。

“哈哈，那你的身體有什麽感覺嗎？”就算林盡歡的答案沒在點子上，雲沐也還是笑著點了點頭再繼續追問。

在雲沐問出這話的時候林盡歡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她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發現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甚至在桌底下抬了抬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酒喝醉了，總覺得自己現在身輕如燕。

真的很怪，林盡歡皺眉想了好久，她覺得自己腦袋現在很清醒，根本沒醉，可是為什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利索了？

雲沐就全程看著林盡歡眉眼的變化，在看到林盡歡皺眉苦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於是搖了搖頭打算放過林盡歡。

“這酒和菜裏麵都有我精心調配的劇毒。”

雲沐的話音剛落下，林盡歡頓時瞪大了眼，直接開罵：“我靠，你沒病吧？跟我彎彎繞繞這麽久就是想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