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一聽這個,說起來就來氣,挽起了袖子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慷慨激昂的說道:“可不是,別提了,我們剛一進城,就遇見兩個姑娘,非要拉著盧大哥做妻做妾,我一看她們的打扮就不是什麽好人,哪能讓她們得逞?
我就謊稱我跟盧大哥是夫妻,可是那兩個姑娘卻是不依不饒,把我們帶到了教坊裏,把盧大哥關了起來,非要讓我唱歌,要不然就打盧大哥。
我一想啊,這可不成,盧大哥是咱們自己人,可不能委屈了他,我想不就是唱兩嗓子嘛,誰不會呢,我就開了嗓子開始唱,可是還沒唱完,就被人轟下台了,你說這事可不可氣?”
明珠尷尬的扯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唱的是什麽?”
盧傾在一旁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隻看見黑娃走上前來說道:“秀兒大小姐隻會唱一首歌,就是‘賣身喪父’”。
明珠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笑彎了腰也停不下,當著底下眾多人的麵,還能唱這曲子,秀兒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秀兒一臉的不服氣,“怎麽了,我唱的沒什麽不好聽,每次我一唱,我爹都能感動哭了,他們憑什麽不願意聽?”
黑娃忍著笑意說道:“明珠當時你可不知道,秀二大小姐被人轟下來,還要去找人家理論,非要把曲子唱完,我還賠了人家十兩銀子。”
明珠笑著就是停不下,盧傾鎮定自若的走上前來說道:“明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周圍小兄弟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誰,難道你們認識?”
明珠恍然大悟,“對了,還沒跟你介紹,這是黑娃,跟秀兒一起長大的,我們也算是故交,都是朋友,衡陽已經被我們的人接手了,沒有危險,不用擔心。”
秀兒連忙補充道:“我跟黑娃可沒什麽關係,更沒有定下娃娃親,盧大哥,你要相信我。”
盧傾抿唇一笑,點了點頭,黑娃不屑的看著別處,眼裏有些傷感。
“那外麵的烏查軍隊……”
明珠垂了垂眸子,“等明日唐應竹的人來了,見過他們我就讓斯達將軍帶著人回去,本來就不該讓他們進來攙和,何苦浪費無辜的性命。”
盧傾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少一個人攙和,就少一分的生靈塗炭。”
“你懂什麽,當兵打仗哪有不犧牲的,隻有小人才怕丟了性命……”黑娃在一旁說道。
明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黑娃訕訕的扭過頭去,“明珠,我要去城牆上巡視,你要不要去看看?”
明珠略一猶疑,點了點頭,“也好,我去了也好跟斯達將軍打個招呼,讓他放心。”
“我也去。”秀兒說道。
“我就不奉陪了,昨夜沒睡好,今早還有些疲憊,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若是方便的話……”盧傾謙恭的笑了笑。
“方便方便……”明珠剛想招呼黑娃,聽著秀兒接著說道,“那我不去了,明珠,你自己去吧。”
黑娃招呼了兩個兵士過來,指了指盧傾,“帶他下去休息。”
說完,又看著秀兒說道:“你忘記了應竹的囑咐了,什麽叫寸步不離,我回去就跟大王說你不聽話。”
秀兒臉上一急,“你……”
黑娃轉身就看著明珠說道:“咱們走吧,一會還能趕上吃飯呢。”
秀兒跺了跺腳,臉色有些緋紅,無奈的對著盧傾說道:“那我就不去打擾盧大哥休息了,我要去跟著明珠,你要自己保重。”
盧傾點了點頭,輕輕地笑了笑,便轉身走了。
“又不是生離死別,用得著這樣嗎?”黑娃在旁邊嘟囔一句,“虧得是個女兒家,真不害臊。”
明珠瞪了一眼,“你要是羨慕嫉妒恨就直接上去搶人啊,在這裏嘟囔什麽呢?”
說著,明珠就率先走了。
黑娃看了一眼還在戀戀不舍的秀兒,生氣的追上明珠,“本來就是啊……,明珠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城牆上的防守比以前要嚴密許多,甚至說比之前明珠所見過的所有城牆都要嚴密。
“你們這裏派這麽多人是怎麽回事?用得著這麽多人守著嗎?”
黑娃咬了一口手裏的饅頭說道:“這都是寧瑞的主意,他腦子好使,說是要小心為上,把衡陽城變成銅牆鐵壁,本來就是易守難攻,如今要是有人想攻打進來,那就是癡人說夢。”
明珠愣了愣神,“我覺得豐寧瑞這次像是變了好多。”
“可不,他可真是聰明,真不愧家裏就是做官的,妙計連出,我都不得不佩服,司青以前還開玩笑的說,隻知道明珠你和唐應竹會撒謊騙人,底子裏是空的……”
黑娃頓了頓,戲謔的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可是豐寧瑞懂得收斂鋒芒,韜光養晦,他的本事可大著呢,你想啊,連司青都這麽誇他了,他能不聰明嗎?”
明珠腳下一頓,心裏越發的忐忑。
黑娃向後一看明珠沒有跟上來,就伸手招呼道:“你快過來啊,你看看,他是不是就是那個烏查的斯什麽達的將軍?”
明珠聽著聲音,跑過去一看,還真是斯達將軍站在高處翹首看著她的方向,看到命主安然無恙才放下了心。
明珠笑了笑招了招手,斯達將軍像是鬆了一口氣,跳下高台走進了帳子裏。
明珠注意到士兵旁邊都配發著幾十隻箭矢,多的上百隻,可是明天不就是唐應竹前來嗎,怎麽還用得著這些東西?
到了晚上的時候,跟秀兒幾個人吃過晚膳,想著白天和豐寧瑞的話說的重了,便想去看看。
明珠本來功夫就好,腳步又輕,再加上她有意想要看看豐寧瑞在做什麽,腳下根本就聽不到聲音,遇上人也是躲著走。
剛走到書房門口,聽見裏麵傳來了豐寧瑞的聲音,“都準備好了嗎?”
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響起:“是,都準備好了,黑將軍已經吃了我下的藥,明天都醒不過來。”
豐寧瑞接著說道:“那就好,唐應竹馬上就要到了,吩咐將士們把弓箭都準備好了,一旦發現人,馬上拉弓放箭,不用管是誰,若是問起來,就說外麵的烏查大軍蠢蠢欲動,咱們是去鎮壓的。”
“是。”那個將士回答道。
“可是……那個明珠和剛來的那個盧傾可不是好對付的,一個武功好,一個看起來就不簡單……”
那個成熟男子回答道:“不礙事的,將軍,那個盧傾已經睡下了,我特意在他的飯菜裏也下了點蒙汗藥,至於那個女的,不就是個女子,有什麽好怕的,咱們大事可成,她也壞不了大局,若是活捉了,咱們也可去左家主子那裏領賞。”
豐寧瑞的聲音再次響起:“也好,可是還是要小心,派幾個人去看著,不要輕舉妄動,她能來我還真是沒想到,幸虧我們先入為主,否則還真讓她和帶來的那些烏查軍隊壞了大事。”
“是,那我這就下去吩咐準備著。”
豐寧瑞應了聲,就聽見有人出來的腳步聲。
明珠心下一驚,連忙藏到後麵的廊柱後麵,被黑暗的地方完全掩映。
明珠雙手緊緊握起,豐寧瑞早就背叛了他們,虧得她還費盡力氣把他救出來,原來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可是他說唐應竹帶的人馬是明日午時到,他卻早早的讓人就準備好了。
黑娃說是今日到,這個時辰已經是夜黑風高,難道唐應竹的信上,應該是今夜午時到?
明珠想了想按照司青和唐應竹的法子,必然不會在東淮王的眼皮子底下招搖過市,一定會趁著夜色趕到這裏,那麽他們最有可能就是今夜到了。
這麽一想,那就是確定了,明珠立刻推門而入,而站在書架前麵,正在看著書信的豐寧瑞卻是臉色煞白。
他眼裏滿是驚恐,“明珠,你……”
明珠二話不說就跳過去,一隻手把他的手向後翻轉,看到他痛得呲牙咧嘴才罷休。
“好你個豐寧瑞,咱們同窗那麽些日子,如今生死關頭,你卻要反過來害死自己人,說實話,你是不是左斐他們派來的奸細?”
豐寧瑞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後來聽明珠說完了,麵上才漸漸的顯示出些許的灰敗。
明珠看這樣子,更是確定無疑,“果然是你……”
豐寧瑞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難怪司青常說,一個明珠便是東方之珠,大事果然是壞在了你身上。”
明珠雙手緊緊地把著他的胳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到底是誰,你一開始接近我們就是有目的的。”
豐寧瑞目光虛無縹緲的看了一眼別處,“他是能幫我報仇的人,他能幫我,我就幫他。”
“你在說什麽?”
明珠正質問著,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城牆外麵打仗,不少將士都出去了。
明珠一想不好,撕下他身上的一塊布條把他雙手綁了起來,拉著他往外麵走去,“豐寧瑞,我可警告你,若是唐應竹他們出了什麽事情,你可別指望我一個女人就心慈手軟。”
豐寧瑞身子磕磕絆絆的跟著明珠手上的繩子走著,不斷的咳嗽著。
明珠心裏越急,腳下的步伐就越快,其餘的士兵看著豐寧瑞被明珠綁著,一些人想上前來阻止,被明珠從腰間掏出一條小馬鞭抽到了一旁,“想活命的都給我滾——”
“將軍——”幾個士兵都十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