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天上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明珠跟著霖琅亦步亦趨的走著,身後隻跟了四個侍衛,手裏拿著刀劍。

霖琅換上了白天的打扮,隻是沒有戴上帽子,明珠看著順眼了不少,這一身白袍子在黑夜裏出現就夠驚異的了,更別說再戴一個帽子,那得有多大的承受力啊……

剛剛還在為忽然跳到自己身上的一隻黑鼠驚顫不已,霖琅略顯抱歉。

“這裏不同別處,沒有個城池的名字,隻因著古家在這裏生意做得大些,便以古家為名,衣著是早就傳下來的傳統,也不是非要這樣不可。”

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幸虧秀兒還在酣睡沒有跟來,否則一定嚇得幾天都睡不著了。

“可是為什麽要養這些老鼠,蛇和蠍子倒是說得過去,殺死了入藥也可以,老鼠沒有半分價值,還糟蹋糧食,你們養這些做什麽?”

明珠護著胸口走著,忽然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你們不會是以這個為食吧?”

霖琅嘴角有些僵硬不過在昏暗的陰影下難以察覺,“不是,這些不是老鼠,是田鼠,是從小就被養起來的,自有他的用處,他們不會隨便的傷害人,你放心。”

明珠向前走著,看著一個人身穿著白袍子,懷裏還抱了一條幾米長的大蛇,比手腕還要粗上幾分,明珠腳下一頓,腿腳都有些發軟,“公子,哪裏有近路,咱們還是走近路吧。”

霖琅臉上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她的目光越發的柔和,“他們都不會傷害人,我帶你來看,總比你自己來看的好,再往前走走就到了。”

明珠咽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不出來公子溫文爾雅,怎麽生長在這個地方,要是被唐應竹那個膽小鬼看到了,一定會嚇得尿褲子。”

霖琅臉上有些僵硬,看著明珠,若無其事的問道:“可是已經故去的逐英將軍?”

明珠眸子一暗,點了點頭,“他不是什麽逐英將軍,他就是唐應竹,要是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一定不敢上戰場。”

明珠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霖琅也沒有問下去,兩個人的身邊頓時寂靜了下來,仿佛都不願意沾染這悲哀的氣氛。

突然不遠處燃起了煙花,一群穿著白衣服的人手拉手的高興地跳著舞,不知道在歡呼著什麽。

明珠看著霖琅嘴角有些笑意,便跟著走了過去,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紅妝豔抹,在中央跳著舞,腰身窈窕,魅惑迷人,旁邊的人跟著打鼓彈琴,好不熱鬧。

“這是在做什麽?”明珠上前問,也忘不了先看看前麵一個人懷裏有沒有抱什麽特別的“東西”。

“今天可是趕上好日子了,這是在招親,隻要這姑娘挑中了誰,誰就有幸能做她的郎君。”

明珠疑問的回頭,“若是她挑中的,已經有了妻室呢?”

霖琅遠遠的看著中央的人,焦距卻仿佛不在她身上,隻聽他接著說道:“若是有了妻室,那妻子若是不同意,便鬥一鬥,誰贏了,丈夫就是誰的。”

明珠剛想開口問怎麽鬥,便感覺到自己的腳下有些東西在慢慢地蠕動,一時站定了僵硬著身子,一分也不敢動。

看著她的瞳孔,霖琅立刻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見他揮了揮衣袖,不知道灑出了神秘藥粉,盤踞在明珠腳上的那條黑蛇慢慢的挪動走了。

“姑娘?受驚了?”

明珠煞白的臉色一時難以恢複,慢慢抽搐著嘴角,“豈止是受驚,我寧願受傷。”

話音剛落,隻見那跳舞的姑娘旋轉著身子過來了,周圍的人一片叫好。

霖琅公子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那姑娘,眼神裏波瀾不驚。

明珠立刻就發覺那條蛇就跟在那姑娘身後,警覺的向後退了一步,隻見這剛剛空出的空當一下子被那姑娘占了去,她妖嬈的舞姿環繞在霖琅的周圍,極其力氣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霖琅不動聲色,波瀾不驚的拿著一把折扇,慢慢敲打著自己的左手。

那姑娘像是有些生氣,一下子停下舞步,惡狠狠的看了看明珠,樂聲還在繼續,很多人確實抱著自己的“寶貝”在看熱鬧。

明珠忌憚她身後的那條蛇,便又向後退了一步,霖琅擋在明珠的身前,轉頭跟著明珠說:“我帶你去別處走走吧。”

明珠使勁的點頭,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剛轉頭沒走,便感覺到腳下又被什麽蠕動的東西纏繞住了。

霖琅像是有些生氣,還是抑製住了要上來幫忙的幾個侍衛。

“姑娘還是另尋良人吧,在下不適合。”

那姑娘上下打量著明珠,“她是長得比我漂亮,可是一看功夫就不如我,咱們按規矩來,她要是贏了我,我便不再糾纏,如何?”

明珠哭著一張臉剛想解釋,自己和霖琅可是什麽關係都沒有,可是還沒出口,就聽見霖琅冷聲說道:“姑娘明知她不是這裏的人,你是故意刁難?”

“是又如何,在這個地方,就得按規矩來。”那姑娘臉上有些得意,霸道的驕縱。

霖琅上前一步,握了握明珠的手,溫柔的眸子看的她一愣,卻忽然感覺手心裏多了一個什麽東西,一使勁,像是個圓球忽然被捏碎了一般。

她驚異的看著霖琅,隻見霖琅微微一笑,鬆開了她的手,“好。”

那姑娘越發的得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明珠都不忍心低下頭去,看看自己腳下的東西是什麽樣子,也能感覺到自己出師不利。

隻見那姑娘隻是輕輕的做了一個手勢,明珠好奇的低頭一看,那蛇仰起了脖子,張開了口,明珠一驚,仿佛看見裏麵的獠牙,自己怎麽能死在這裏?

司青還沒來給自己收屍啊……

她下意識的鬆開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卻感覺到手裏的東西順勢滑落,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明珠伸出一個指縫,看了看麵前的霖琅。

他一如既往的笑的雲淡風輕,可是旁邊的姑娘卻是有些心驚,臉都有些綠了。

明珠感覺到自己腳下的東西一動不動,像是瞬間僵硬了一般,她咽了口氣,看著霖琅對她點了點頭,又側過頭對著姑娘說道:“她贏了,我們可以走了。”

說著,就對著後麵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出來兩個人用劍挑開了那蛇的屍體。

“怎麽會這樣?”那姑娘失神的自言自語,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周圍的人也是窸窸窣窣的談論著什麽,打量著明珠和霖琅。

霖琅上去上去一把扶住了明珠的身子,對著那姑娘輕聲說道:“我會派人送上一個新的栒虡,若是姑娘不棄,還請收留。”

雖然不知道霖琅說的栒虡是什麽東西,但是明珠也聽出來,想必是殺死了那姑娘的東西,霖琅是要賠她一件,難道還賠一條蛇嗎?

不過霖琅的手卻是堅持的扶著明珠的胳膊和腰身,也沒有太用力。

明珠絲毫不覺得他這是在輕薄,因為霖琅太過貼心,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現在挪不動步子,走一步骨頭都會軟了,不在眾人麵前丟人才怪。

好不容易回到了府裏,明珠嚇出了一身冷汗,囁喏著雙唇看著霖琅,霖琅有些歉意,“今日讓姑娘受驚了,深感抱歉,若是姑娘要出去,以後要有人陪著,剛剛那姑娘想必不會善罷甘休。”

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是人家誤會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原本他解釋一下就可以解決,可是他偏偏不,可見他就是想故意阻止明珠出門。

明珠點了點頭,連句告辭都沒說,落荒而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見還在酣睡的秀兒,才微微放下了心。

第二天明珠連門都沒有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可把秀兒嚇壞了,裏裏外外的著急的走來走去。

第三天能下了床,主要是霖琅派人來看過她,送來了許多的寶貝,尤其是其中一支玉簪子上的藍寶石,像是黑暗中的眼睛一般熠熠生輝,也讓明珠看的心裏一動。

她反複撫摸著上麵的寶石,總覺得有什麽秘密就要噴薄而出,這麽眼熟的東西,她怎麽會不認得?

左斐送給她的匕首上,還有至今都失蹤尚未找到的阿年,這更說明了自己來的地方是來對了。

阿年,想起那個孩子,明珠就覺得有些心疼,舅舅說失蹤了這麽久,也沒聽說什麽消息,沒人過來威脅,想必已經是凶多吉少,就連烏查爾也來了消息說,讓明珠放棄尋找。

可是茫茫之中,明珠來到這裏,還是覺得有什麽東西的牽引,正如這個一直出現的藍色寶石,那是狼的眼睛。

明珠把那簪子戴在了頭上,她一向很少戴這些飾品,隻覺得繁瑣又麻煩,平時隻是輕輕挽起來,絕不多費周章。

秀兒一進來便看到明珠坐在鏡子麵前出神,自然也注意到她頭上的東西,不禁一喜:“明珠,你打扮起來可真好看,就該這樣子,比你平時穿的男裝好看多了。”

明珠回過神來,輕輕笑了笑,“男裝方便一些,你若是方便,我們今日就出去逛逛。”

秀兒有些恐懼,她怕是聽說了一些事情,故而有些猶豫,“那我去找人。”

“不,”明珠叫住她,“我們自己去。”

秀兒吃驚的看著她,“可是我們兩個人,外麵又那麽危險……”

“有些危險是做給別人看的,隻要我們把自己當成他們這裏的人,他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不就行了?”

“當成這裏的人?”秀兒有些不可置信。

那些老鼠蛇可不是說有就有的,就算是有,也不會隨便拿著。

“你去找兩套這裏的衣服,我們換上自己出去,不要讓別人察覺著。”